再说柳娉婷本是刑部尚书之女,刑部尚书柳清风宦海沉浮几十年,从一个小小的七品的小县官升至现在的一品大员,历经了多少,什么事情没遇到过?虽然女儿在宫里甚受恩宠,品级也不低,却因着皇后之位一直空着,他也没有多大的希望希翼女儿可以入驻昭阳。而今突然得知女儿身中奇毒,昏迷不醒,况且,女儿的肚子里还怀着龙子凤女。柳清风辛劳半世,夫人十分贤惠,家里也没有几个妻妾,于儿女上却只有柳娉婷与柳如烟两个女儿,都是夫人所出。皇上水璟因为十分体谅他为女担忧的心情,也鉴于他的刑部尚书之职,特下旨,令他主审此案。
早朝之后,他带着圣旨与御林军直奔贾府,贾府自事发之后便一落千丈,特别是皇上离开之际,将三春姐妹与贾母都带走了。前几天,紫鹃带着人回来,又奉旨赦了贾琏一家,却是没有包括邢夫人与贾赦。所以,在贾琏带着凤姐与平儿离开贾家的时候,贾赦在院子里暴跳如雷,不顾一切地破口大骂,骂贾琏吃里扒外,没有孝心良心什么的。“大老爷可是想背上违抗圣旨之罪?”贾琏冷冷地回头道。贾赫顿时好像晒焉了茄子,再骂不出一个字来。“儿子现在已是皇上亲口钦封的正四品官,并且还另外赐了府邸居住。父亲若还是执迷不悟,那便是欺君抗旨!”贾琏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马而去。贾赫瘫坐在地上,邢夫人就只有站在一旁落泪的份儿。却没想到不出两天,刑部尚书就带着御林军与圣旨,一直走到荣禧堂的正中。柳清风淡淡地看了看贾政贾赦及其他的人,就打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上诏曰,查荣国府辜负皇恩,私藏毒药,毒害慧雅月华郡主与皇贵妃,实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着即日起,将荣国府一干人等收监关押,择日候审。另贾府史老太君年事已高,又因郡主之事病倒,特旨,赐史太君于郡主府养病,令贾府三春随行侍候。钦此!”柳清风读完,手一挥“都拿下!”御林军一拥而上,“只准抓人,皇上口谕,贾家系郡主旧居,府里的东西一律勿动,否则,以死罪论处!”柳清风很聪明,他从水璟去贾府接黛玉就可以分析出,黛玉在水璟,水溶与水澄心目中的位置。要想女儿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好过,要想女儿与皇后的位置更近一步,黛玉无疑于是最好的助力。前段时间,女儿奉旨去为郡主的及笄礼观礼,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且说贾府一众男女全都被绑入了刑部大牢,牢房有男牢和女牢之分。女牢里,邢夫人颤抖着窝在一个角落里,因为贾兰年龄尚小,柳清风还是让他与其母李纨在一起,并没有将他关在男牢,而王夫人在关进大牢之后,就一直在想着什么,她四处看了看,见人堆里没有薛家母女,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她在等薛家母女想办法来救她出去。
三天后,柳清风开始正式提审贾家人犯,首先审的是邢夫人,还没等柳清风开口,邢夫人就将自己平素里做的事说了出来,什么背着贾赦收私房钱,偶尔去潇湘馆占点小便宜什么的。柳清风也知她没有胆量做什么,可也没将她押回女牢。接下来是李纨,因李纨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所以柳清风也没怎么难为她,加上前晚黛玉的贴身侍女雪雁特意告知他,李纨在贾家的位置和处境,加上李纨之前对黛玉也并无不敬,反而处处尽力关照。所以,在李纨到了堂上之后,柳清风便做主,无罪释放了。李纨谢了,自己带着贾兰走出了刑部大堂,不远处,早有贾琏带着人,备了马车等着她们。李纨投奔凤姐去了。
女牢里的人一点一点的少了,最后是王夫人。仗着女儿在宫里的地位,她慢慢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和已经松乱的头发,跟着牢头来到了堂上。她傲慢地看着坐在上方的柳清风,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柳清风也知道她是有皇封的诰命夫人,也知道宫里的元妃就是她的女儿,可是见到她这副轻慢的态度,却还是准备煞煞她的锐气。“堂下之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你可知这样是藐视国法,藐视朝廷!”“我乃四品诰命夫人,我的女儿是宫里最得宠的元妃娘娘,而且她现在已有身孕,他日诞下龙子,更是贵为国母!”王夫人语气轻蔑,目空一切。“那你可知本官的女儿是谁?”柳清风微微一笑。“柳大人家的大小姐可是宫里的皇贵妃娘娘,一个小小的元妃算什么,连贵妃都不是。况且,柳大人可是一品大员,你自己想想,到底是谁大啊!”柳清风身旁的书记官笑道。“皇贵妃?”王夫人懵了。她突然想起那天黛玉的及笄礼,一直和黛玉在一起的就是皇贵妃,而且,和黛玉一样,皇贵妃好像也吃了一些“雪耳炖鸡汤”,她不由有些心慌。却又转念一想,反正都过了这么多天,什么证据都没有了,看他怎样。所以,她很快地镇静下来,有恃无恐地看着柳清风。尽管王夫人的脸色变化得很快,可是依旧没有逃过柳清风的观察,凭他的感觉,他可以断定,这个王夫人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他也没有问她什么,只是将她转移到了与行刑房只有一墙之隔那间单间牢房。最开始的前几天,王夫人还有恃无恐,那个单间的牢房虽说隔壁就是刑房,几天过去了,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既没看到有拖人去受刑,也看到里面拖出人来。就在王夫人窃窃自喜的时候,突然有一天,隔壁刑房里终于有了响动。当天傍晚,几个官差押着一个男犯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只听到一个声音慢悠悠地道:“不招,是吧?拖下去,让他尝尝不招!”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王夫人在牢房里听着,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有声音禀报说,犯人晕死过去了。又是那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哼!想就这样躲过去,门儿都没有!用冰盐水泼醒,再继续用刑,直到他招了为止!”然后又是一阵阵越来越凄厉的哀嚎,外面已是深夜了,刑部大牢里可没有在府里呆着舒适,外面的北风一阵比一阵紧,冷风不断地从墙壁和门缝强灌进去,王夫人身上此时已没有了锦袍绣袄,她身上只有一件破烂不堪的旧囚衣。曾几何时,她也曾风光无限,呼奴喝婢前呼后拥;曾几何时,她遍体绫罗,锦衣华服;又曾几何时,她三珍海味,人参燕窝…她不由想起当初女儿风光归省时的无限荣耀,而今却只过了一年,她就沦落到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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