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都中排布的全副武装的兵卒之多,逡巡之严密,使得苏浪不得不谨小慎微地去感知,从而评判,穿梭于大街小巷。
“赵家真地要妄动丫头他们?”
苏浪的心狂躁地抽搐,随即咬牙切齿,自牙缝间挤逼出简短几句恨语:“文鸿的事不能耽搁!赵家,郡主权柄旁落更迭,我苏浪不管,若是伤到丫头他们,我又平安归来,定要你们好看!”
苏浪的速度又暴增些许,文鸿的现状导致他必须觅得一处安身之地,给文鸿以最大的保护。
殊不知,在苏浪前脚踏出曹家的一处私人会馆之时,与女儿商洽好的曹祸水始终惦记着苏浪的身子。
于是……追索而来。
可,苏浪以灵魂感知力开道探路,周边哪怕是细致的风吹草动,苏浪都已清晰无错地掌控。
于曹家的私人会馆里起,苏浪且行且疑,因……曹祸水的气机,似铅重灰泽的雾霾般,难以消融,这才使得苏浪的脚步倍加迅疾。相反,在这风驰电掣的你追我赶中,武道修为极高的曹祸水竟被苏浪成功甩却。
曹祸水如遗世狐仙,媚眼如丝,此刻扶掖着小巷的墙垣,面带无限羞涩,直视前方:“哎哟,情郎原来挺爱跑,不过,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曹祸水的心跳因她逐渐激奋的欲火增速而搏动,领口翕张所露出的天鹅颈项于下颔起,一抹优雅延展向下,兀地挺立出丰饶的胸脯。
……
苏浪思绪千回百转,终是勇决地做出定夺。
郡城中,苏浪信任的又有几人?
苏浪飞奔中看了眼天边明月,他与文鸿的影子层层叠加被印在地上,那黑影被拉锯的极长,似已不堪重负。
“过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苏浪目光所及。
唐倩的家便在那条胡同内。
……
闺中,素布帘幕轻挑烛光透窗而出,装裱清淡的妆台铜镜前,唐倩托腮,犹疑不止。
“要不要去见他呢……”唐倩懊悔地自语道。
当闻知苏浪日间拳废赵信的流言,唐倩并没有直接懵了。
在这精明的女子看来,感情只是双方利益互用的工具,抑或一个节点。
拣选赵信这个可恶好色的家伙,唐倩为的还是益,此刻前思后想是否再次归附苏浪身边,也是益。
但唐倩终归是有着自己高傲的本心的。
若是自己低声下气地投入苏浪的怀抱,他会不会就此提出些过分的要求?
比如……同床共枕?
唐倩极为嫌憎这种要求,一想起昨天被赵信拦腰的那只揩油咸猪手,唐倩全身便似有无数毛虫低缓爬过……
她想着,想着,空阔的院落内蓦然响起杂沓的叩门之音。
唐倩眉头微皱,颇自不喜这些入夜后还来搅扰的邻居,不去理会。
敲门声更大了……
唐倩的心情本就烦闷无比,此刻满脑门的黑线狂跌,唐倩站起身子,打开窗户破口就骂:“谁家的贱货,没事干来敲本姑娘的门,缺德的没屁眼是吧?!”
骂声清越,同样隐着女孩尖嗓的爆发力。
外边听声,突然一片死寂。
唐倩冷笑着正要合拢窗门,外面突又传来她追忆里最熟悉的声音。
“是我,苏浪,我有事求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苏浪将文鸿轻慢地放倒在床。
床是木床,却不在唐倩的闺房,这是一间侧室。
唐倩的双亲都在年初随着商队去往了另外一郡,才有了此刻房间的空闲。
苏浪心中一块巨大的石头总算安然落地。
转头看了看唐倩,顺滑乌丝扎成马尾辫,此刻的她,淡紫短杉与淡紫长裤,裸露出的双臂似剔透无暇的象牙般,在烛焰下灿灿发光,玲珑凹伏的身段,有种娉婷妩媚的气质散发。
“唐倩。”
唐倩瞬间紧张了,掌指不断捻着衣角,细若蚊蝇般回道:“嗯……”
该怎么办?
“我是自己提议,还是等他……”唐倩胡思乱想着,只感脸上一阵烧烫。
再怎么精明,也不过是跟苏浪差不多大的少女而已。
“扑通”一声,苏浪双膝一屈,霍然跪倒在地。
唐倩顿时愣神,而后狂喜,难不到这榆木脑袋也懂得如何讨好恋捧一个女孩子了?
可接下来的话却劈头盖脸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唐倩,我想求你,收容文鸿三月,若我三月未归,就求你将他厚葬,顺便替我也立下灵牌!”
“你……你快起来!”
“不!你要不答应!我,就跪到你起来!”
唐倩彻底慌乱,带着哭腔道:“我答应你,快起来,好好说啊!”
苏浪缓缓站了起来,盯着她道:“我废了赵信,给你添麻烦了……”
“嗯…不!没有……”唐倩心不在焉,道。
苏浪深吸口起,连珠炮也似地道:“文鸿因赵信而废,所以我不得不出城寻药,三月之期并不是我刻意为难你。”
他上前一步把丹药塞在唐倩手中。
“里面有九颗丹药,今天起,每十日服下一颗,若药尽那日,我还没归还,就按照我说的做吧。”
苏浪夺门便走,留下惊骇未绝的唐倩,他怕刚刚那股气机追缉至此,所以不敢贻误片刻之功,但走到大门口时又停下脚步,规劝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赵信也配不上你。”
唐倩泪眼朦胧,却无法开口。
苏浪走了,唐倩闭上门户,背紧靠着门无力地瘫坐在地。
她不只一次地怨天怎么只给她如此的贫酸出身。
为了进入上层侈靡的社会,不惜一段纯粹的情愫。
唐倩曾觉得自己很可怜,所以在感情这弃旧图新抛弃苏浪的一刹有了快感。
但此刻痛得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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