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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八章 日常的一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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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勇次郎离开稗田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若放在以往的话,他会让工作在中午之前就结束。不够今日因为一点插曲而耽搁了些时间,不过说老实话,勇次郎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很麻烦。

    因为,稗田阿求是个不错的人。

    或者不妨说的干脆一点,他觉得稗田阿求是个好人。

    这仅仅是在数次的见面和经过一次闲聊之后得来的结论,大概是极不靠谱的吧。

    这世界上有许多擅长伪装的人,就算是一些心如蛇蝎之徒也能把自己伪装的像圣者一样高洁,更何况勇次郎并没有一双识人的慧眼。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其实很没有自信,却又偏偏不太懂得去怀疑别人,所以往往要等到上当受骗后才会幡然醒悟。

    不过即便如此,能够也没有多少人能够骗到勇次郎。因为他与人相处交往全由着自己的感觉来,上天似乎知道青年的秉性,所以给了他相当准确的直觉。

    他不觉得稗田阿求是坏人。

    不过与此同时,勇次郎又有点奇怪。因为稗田阿求给他的感觉与他印象中的御阿礼之子十分不符。

    他也曾听闻御阿礼之子的事迹,本以为历经数次轮回的稗田阿求应该是个充满睿智的哲人。然而今日的交谈却让他知晓事实并非如此。

    ……那就是一个聪明文静的少女,仅此而已。

    完全看不出属于年长者的睿智和阅历来,勇次郎是不太清楚所谓的转生之法到底是怎样。不过现在看来,哪怕是经历过转生,人格这种东西也无法完整的继承下来呢。

    稗田阿求就是稗田阿求,不是除此以外的任何人。这是勇次郎在这次交谈中所得到的最大认知。虽然这种认知毫无用处,不过如果所有人都能抱有和勇次郎同样的想法的话,那么稗田阿求也许还能够轻松一点。

    可惜,少女作为稗田阿求的人生……看来并不会十分长久。

    勇次郎的心中闪过了近乎无奈的感慨,然后就将少女的事情放到了无关紧要的地方。

    ……一直不停的想着某个女性的事情,这种事情对于勇次郎来说恐怕是不可能的。至少对于现在还未曾爱上过某人的勇次郎来说绝无可能。

    先按下稗田阿求这个少女不谈,接下来将继续把视角转回勇次郎。

    这个冷面的青年提着自己修建花草的工具走在街上,神情那是一如既往的孤傲冷峻。不过其实他的心情到没有很糟糕,只是面相天生就带有几分凶悍而已。

    然而绕是如此,行人只要望见他也全都小心翼翼的避开青年行走。所以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光景,随着黑衣青年的笔直前行,前方的人群也自动散开……

    ……看上去倒颇似恶霸出行。

    这可真是污蔑了。虽然对于生命这一观念上异于常人但不能否认的是在其他方面勇次郎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淳朴青年。

    ————可惜却没人肯信。

    不过勇次郎也不是会在意别人目光的类型。所以对于众人的躲避也根本不以为忤,依然自我风格十足的行走着。

    眼下他正在暗自犹疑着,在思索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要说他在以前的话……他无疑会把接下来所有时间放在磨练武艺上。不过时至今日勇次郎的力量几乎已经达到了作为人类的极限,想要再进一步,绝非朝夕之功。所以他现在已不会再磨练身体上花太多功夫。

    ……只因为作为一个人,他在名为力量的道路上已经走到了前路已尽,无路可走的地步。

    至于现在,勇次郎放弃了无用的苦练,而是会选择一些悠闲的放松方式。

    去帕迪奥或爱丽丝家里蹭晚饭差不多已经成了他的保留项目。然而现在距离傍晚还为时过早,勇次郎也不好意思提前去打扰人家。

    那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不是问题。因为就在刚才他已经发现了能让自己暂时消磨些时间的人了。

    虽然对方完全注意到他就是了。

    那个被红色披风所包裹的身影在昨日才刚见过。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叫做赤蛮奇的家伙。

    如果要光论引人注目的话那么当居其首的自然是魔人坂上霸吐。那家伙一身倾奇者的打扮,作为异类当然足够夺人眼球。

    至于小兔姬容貌端丽,身居要职,而愚地克己作为武人也素有名望。所以要论不起眼应属那个甚少发言的红发少女。

    不过,这是以一般人的视角得出的结论。于勇次郎而言,抛开霸吐这白痴不谈,三人之中最引起他兴趣的即非小兔姬也不是愚地克己而是那个没有什么亮眼表现的阴沉少女。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小兔姬和愚地克己的气息还属于正常人的范畴。然而赤蛮奇却明显缺了几分“人味”。

    那种带着阴冷还有几分扭曲的生物磁场绝对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那是妖怪的气息。

    虽然并不懂任何的术法,也没有任何的特殊能力。不过在一个武学修为甚深的武人,没人能像他这样对生命活动具有如此敏锐的感知力。

    毕竟,东方的武者所重视的不光是血肉和肌腱的强度。还有灵魂心意与气势。闭上眼睛的勇次郎,能够将自身的生物磁场延伸出去,去感知方圆数十米内的其他生命活动。

    就像现在这般,在他不远处的那个少女在人群中简直就像是火烛中的冰块那样格格不入。

    勇次郎不禁对其涌起了几分兴趣,缓缓的朝不知为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赤蛮奇走了过去。

    然而当他真的看清楚赤蛮奇在干什么后,却不由为眼前的景象为之一愣。

    一只仿佛雕像般端坐在地上的黑猫,还有一个阴沉的少女正相互直视着对方。

    只见这个穿着红色披风的少女低头凝视着她面前的某物,那紧绷的身体就算下一刻突然暴起发难也不会有人怀疑,如果此刻她面前的不是一只猫的话。那这也许是会让人联想到武士对决之类的场景,因为赤蛮奇的态度就是这么的严肃。然而此刻却是只能让人感到荒诞的光景,她全神贯注的看着面前的猫,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一旁的勇次郎。

    可她为什么会紧盯着一只猫?还是说这种猫有什么玄机?

    在少许困惑的趋势下,勇次郎稍微的将注意力转向了与赤蛮奇对峙的猫。

    那是只通体纯黑的猫,皮毛光亮美丽,体态优雅,而那灰绿色的漂亮猫眼亦炯炯有神,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流浪猫。哪怕是勇次郎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只很漂亮的猫。

    不过……事情似乎并不只是如此?

    注意到黑猫那似乎带着知性的双眼中所闪烁着的冰冷和敌意,勇次郎若有所思的眯起了双眼。

    猫是种相当不羁的动物。

    和已经驯化的犬不同,猫至今也还是野性难驯。再加上猫本身就警惕敏感……所以哪怕是饲养了他们数年的主人,这帮冷淡的家伙也不会特别的热情。而对于陌生人,猫只会更加的冷漠和不信任。

    ……然而,能引起猫的敌意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尤其是黑猫的敌意。

    虽然在不少的民俗传说中黑猫是会招来不吉的动物,不过事实恰好相反,黑猫本身是驱除邪灵的,有邪灵恶灵这种不洁之物的地方就会有黑猫,所以逐渐被人们误以为是招来不幸的存在。

    先不管此种传说的存在是否属实,不过黑猫的确对于人外之流相当敏感,这是种很有灵性的动物。所以不少魔法使也会把黑猫当作自己的使魔。

    那么……成功引起黑猫敌意的赤蛮奇,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应该说,是否是人类都还很难说吧。已经在内心勾勒出答案轮廓的勇次郎如此想到。

    虽然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赤蛮奇本人曾经虐待过面前的这只黑猫。比起这个少女是什么邪物的假设,这才是更具备可能性的情况。

    不过这绝无可能。因为只要一望向那褐色的眼眸便能够读懂她的情感了。

    那种畏畏缩缩,想要上前抚摸又不敢的模样简直一望即知。赤蛮奇只是个被黑猫的姿态所俘获,却又不敢上前行动的笨蛋罢了。

    与其说这样的家伙能够虐猫,勇次郎宁愿相信她是个妖怪这种说法。况且,他从赤蛮奇身上所感觉到的那种怪异的气息,明显就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

    「你…」

    勇次郎开口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要是不打破这一“人”一猫的僵持,也许赤蛮奇能够站在这里直到太阳落山,黄昏到来。

    「…在干什么?」

    「啊————?」

    听到勇次郎的声音,赤蛮奇的意识似乎终于从奇怪的世界中回到了现实。不过她的反应实在称不上灵敏,那种呆滞的反问声,是她还没有意识到周围情况的最好证明。

    但是当她环目一扫,发现了在一旁站着的勇次郎后。赤蛮奇的目光顿时恢复了初见时的那种带着点骄傲的冷淡,全然不复看着黑猫时的那种温柔和渴望。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如果说面前的少女真的用看着黑猫的目光来看他,勇次郎也许会挥拳冲她的面门打去。

    「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勇次郎先生?」

    缺乏热情,过于教条化的问候。很显然说话的人其实并不想进行任何的交谈,而且她也没有什么掩饰的想法。不过这种程度还没法让勇次郎退却。

    他虽然多少还懂些人情世故。不过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却绝不会放弃,除非对方以比他更强的力量相威胁。说的直白一些,把他当作一个不懂温柔为何物的混蛋也没问题。

    「的确是没什么事情。不过我看你自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的在这里站了好久,所以稍微有点好奇罢了。毕竟,你要知道这里是街道。」

    说着,青年指了指四周。

    当然,在人群走动的主干道上,一个傻站着不动的家伙无疑是引人瞩目的。还有赤蛮奇所处的位置不是主路,而是靠近一处民居的小路口————不过即便如此仍在大路上。

    似乎是意识到了方才的场景,赤蛮奇不由为之语塞。

    「我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想些事情?不对吧。」

    勇次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拆穿了赤蛮奇的谎言。

    「你是想摸这只猫吧。」

    「这——就算我想摸这只猫,又与你何干?我和你很熟吗?」

    赤蛮奇语气一滞,但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理亏的地方,所以很快就又变的强硬了起来。

    然而她的强势对于勇次郎没有意义。

    因为青年的思维有时候直接的让人无语。

    「的确不熟。不过没关系,人们都是由不认识而逐渐相识的,咱们就从现在开始变得熟悉吧。」

    丝毫听不出开玩笑的意思,勇次郎一本正经的说出了叫人目瞪口呆的话语。

    虽然乍听之下十分荒谬,不过其实他的话并没有错误。可要是考虑到现实的情况,他所说的并不具有可行性。

    「熟悉个鬼啊!你有毛病吧!」

    听到勇次郎这太过理所当然的话语她不禁下意识的咆哮出了些不那么文明的词语。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青年的话语实在太过无稽了。

    —————难道说昨日看到的那个孤傲武人难道只是虚假的伪装吗?这人其实是个笨蛋来着?

    「身为女性怎能说这等粗鄙之言?——不妥。」

    但勇次郎不为所动。倒不如说他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那呵斥的态度是只有相处十年以上的朋友才会有的。可现实却是他和赤蛮奇仅仅在昨日刚见过。

    连反驳的力气都已经匮乏。赤蛮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

    「…………没错。我就是想摸这只猫。你想怎么样吧?」

    「你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真让人心烦,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啥?」

    没来的及对自己的笨拙反应产生羞耻赤蛮奇只能呆呆的看着青年用超乎想象的速度将黑猫从地上给抄了起来。然后毫不客气的用右手抚摸起黑猫的头部

    ……从黑猫那尖锐的叫声和乱动的四肢来看,那绝对算不上舒适的体验。不过青年看上去倒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赤蛮奇顿时怒上心头。

    「你个白痴啊!—————你这是虐猫吧!」

    结果,在她怒吼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

    右手拎着的装满了从市场买来的食材的厚实布袋,如同流星锤这样的兵器那般狠狠的砸中了勇次郎的脸部。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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