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陪他这个老人几天，其实，他大多数的时间是和多雅在接触。随着接触的深入，他不得不感叹多雅的歌唱天赋，那跳动灵转的声音，他必须得承认他都唱不了那么好。他几袋子的纸都快不够用了，但是，只要她唱，他就忍不住记下每一句，每一个旋律。
曲歌节后的草原，又变得宁静。白色的羊群在绿色的草地缓缓移动，多雅白色的裙子在绿色的世界是那么显眼，她低着头说：“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我听着呢！”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不停熟悉，不断给她惊喜的女子说道。
“我，我喜欢你，你能不能留下来！”她鼓起勇气说道，却不敢抬起头来。再坚强勇敢的女子，在心爱的人面前，总是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柔弱。
长琴听完她的这句话，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着天空有几只鸟飞过，“我不可能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这是我的使命，我不可能违背它。我会一直走到，我走不了的那天，我会记到，我手记不了的那天。我对你有意，可是，我的记住我的使命。”
“真的不能留下来么？”她猛地抬头，眼眶里都是泪。拉着他的宽宽的袖子，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不能留就算了，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能得到你的回音，我就很满足了。”
长琴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微不可闻地叹气，身侧的手尴尬举起，颤抖了半天却没有落下。
夜深沉而寂寥，让他想不到，多雅居然会出现在那个为他腾出来的帐篷里。昏暗的油灯，并不能照亮多少地方，长琴只能看见她隐约的面部轮廓。
“这么晚怎么来了？”还在小桌子上整理那些草稿的长琴问道。
多雅紧紧抿唇，伸手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她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白，就像那些羊奶凝成。长琴猛然侧头，不去看她。
“你在干什么，把衣服穿起来。”他的声音很低沉，含着怒气。
可是多雅并没有理会他，她走到他的身边，抱住了他。隔着衣服，长琴感觉到了她的体温。
她吹灭了那盏灯，黑暗中只听得见她微微沙哑的声音，“飞蛾总得扑火一次，哪怕为了一瞬间的光明。”
“你愿意跟着我走么？”
“我离不开这片草原。”
“她离不开她的草原，我也躲不开我的责任。我们就那样错过了，好多年了，我走遍南北，可是，却找不到她的一点消息。”他的脸上有些沉重，“我没有想到，那天早上我走后她也走了。当年的地方也都物是人非了，可是，我心里总有了声音提醒我，让我找到她。”
“你当采诗官也有几百年了吧？不会真如你的名字那样处处留情？”说道这里，清浅的眉头皱起。
“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就不会来到这了。初尝情爱，却没有想到落得如此狼狈。”长琴苦笑了两声
“你不怕红颜再嫁枯骨成沙？”
“怕。如果她为人妇，我远远看着就好了，如果她已成沙，那么从此以后我了无牵挂，如果她依旧在等我，那么，我便陪她。”说出这些话，长琴笑得有些释然了，不管哪种，她早就在他心房住下，除非他身死，那么她就不灭。
泽国的南边永远那么温暖，几只小舟从荷花下面穿过。一个妇人搬着凳子，坐在树荫下剥着莲蓬，圆滑白嫩的莲子从她的之间落下，到一个小筐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喜欢上了这水里生长的东西。这南方的国家，果然如他的那首歌里唱的那样，只是偶然梦回的时候，她会想起那个养她的草原，多少年了，她不曾看过风雪，也不曾踏过那片土地。但是，待在那个人待过的地方，她总会觉得莫名心安。
“多雅！”
有人在叫她的本名？她想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年老了，还出现幻听了？手上接着刚才的动作。风吹过，带动头上的垂柳枝浮动，还带来荷叶的清香。
“多雅，我回来了。”这一回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转过头，看着自己梦中经常出现的那道身影，泪如雨下。
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