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忆到这里,车子已经来到相约地点,班长已在此等候。十几分钟后,猛哥风尘仆仆赶来。对于猛哥的变化,不禁感到惊讶。还未等我说出口,班长说道:“猛哥啊,这几年怎么长成这熊样了?一开始还以为你爹替你来的呢。”猛哥笑了笑说:“成熟了,成熟了。”
我们沿着道路漫步,朝着郊区的方向边走边叙旧。从高中聊到大学,从毕业聊到现在。当然,最重要的是曾经的约定。那时我们约定,如果以后都是自由职业,就租个房子,一块工作,一块玩耍。而现在我画漫画,猛哥做写手,班长写小说。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租房子啊?”
班长伸手从绿化带里摘了一朵花,闻了闻说:“要不过两天?”
猛哥拿过班长手里的花,也闻了闻,说:“为什么过两天啊?明天就租,我在家早呆腻了。”
这些年猛哥还是没有变化,依然火急火燎。为了不至于计划一开始就出现分歧,我们同意了猛哥的提议。
我说:“我们叫上北辰吧,貌似他也不乐意呆在家里。”
猛哥扔下花,说:“就是你那富二代朋友吗?绝对要叫上他,和他在一块就不用花钱了。”
我说:“人家是有钱,但又不是冤大头。”猛哥顿时露出一丝失望。
笔直而宽敞的郊区的马路,不用抬脸就能看到斜上方的天空。大块的云朵漂荡在通透的蓝色背景里,随风浮游,多么惬意的景色。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一路修剪得高低一致,毫无自然感的绿化带和坐落在郊区的这个所谓的景点。和各地的劣质景点一样,栽上几块奇石,放几个雕像,盖上个亭子,找个三流书法家写上几个毛笔字,就成了景点。
眼前熟悉的一切,让我思绪腾涌。不远处的那个河流和沙丘的结合地带,是我小时候游泳和光着屁股晒太阳的黄金地点。如今成了采沙场,一辆辆满载沙子的硕大卡车从身旁经过,路面被压得凹凸不平,露出了石子。旁边的水域,最深处足足有十几米。这几年因为不断出现少年儿童溺水身亡事件,被围上了铁栅栏。
而沙场的主人是这的知名恶霸,同时拥有沙场,煤矿,以及市区大量地皮。这大概就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再让一大部分人永远富不起来吧。你有2万,他有2000万,人均1001万,最终实现共同富裕。
另一边这个怎么看起来都像政绩工程的多余的公路的地方,几年前是片树林,树林里有条蜿蜒起伏的小路。儿时的我坐在表哥的摩托车上,在那条小路上飞扬跋扈。摩托车清脆的排气声,飞扬的尘土,表哥英姿飒爽的身姿……那美好的一切,可惜再也回不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讨厌城市的繁华和浮躁。讨厌这个灯红酒绿物欲横流,被沙子水泥和砖块堆砌的生硬世界;而脚下养育生命的土地,包涵淳朴和壮美,却被水泥封存。倘若一个被生活折磨得遍体鳞伤的人,面对广阔的草原,岿然不动的山川,映衬着蓝天白云的宁静湖水,一定会得到释放和洗涤……
猛哥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去吧。”
班长说:“我不饿,一会再回去吧,这边风景多好。”
猛哥说:“不行,我饿起来会受不了的。”我们只好返回。
一路上我们都在讨论吃什么,猛哥提议去聚仙楼,点那道他钟爱的拔丝地瓜。班长提议去吃兰州拉面,局面因此僵持。而僵持局面的打破只因班长的三个字“我请客”,猛哥说:“其实拉面也挺好吃的”。
我们来到这不甚熟悉的街道,在中国式的高低错乱参差不齐的招牌中分布着以下店名:“兰州拉面”“正宗兰州拉面”“真好吃兰州拉面”“兰州牛肉拉面”,至于选择哪家我们犹豫不决,猛哥说:“牛肉,有牛肉,选兰州牛肉拉面。”
进了这家店,里面装修不算豪华,但算温馨。顾客三三两两,甚是冷清。两个带着白色小圆帽的服务员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机。墙面上挂着一副庞大的内容丰富的菜单,不禁让我们看得眼花缭乱。更加奇怪的是每行汉字的下面都有相应的回语,我想能有几个人看懂呢?
猛哥说:“上面怎么还有梵文?”
班长说:“别胡说,人家那是阿拉伯语,要是梵文就是异教徒了。”
最终我们点了三碗拉面和三盘酱牛肉。猛哥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拉面的隆重登场,不耐烦地朝厨房的位置看了又看。几分钟后三碗热腾腾的拉面端了上来,几块零星的碎牛肉集中覆盖在面的最上部,还好我们明智地点了三小盘酱牛肉。猛哥两眼放光,首先端了牛肉最多的那碗,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那几盘酱牛肉基本保持原状,因为桌子上那块我嚼了半天的牛肉也保持原状。猛哥气氛地说:“这根本就是生的”,然后大叫一声:“服务员,来盘猪头肉。”
一个带着白色小圆帽的汉子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猛哥指了指那几盘酱牛肉说:“给我们换盘猪头肉”,此时两个更加壮的汉子走了过来,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并且撸了撸袖子。班长用脚踢了一下猛哥,小声说:“你傻啊,人家**人不吃猪肉的。”猛哥恍然大悟,侧身赔笑道:“奥奥,对不起,对不起。”
饭毕,班长摸了摸肚子,猛哥用食指扣塞在牙缝里的肉丝,龇牙咧嘴。此时一位美女走了过来,猛哥瞬间面容端正。
我说:“我们走吧”
猛哥往里面看了看说:“厕所在哪里?”
班长说:“厕所在对面,是这家店开的,来吃饭的免费,外人去要收费。刚才我在牌子上看到的。”
猛哥对我说:“走,一块去。”虽然我没有尿意,但是却很想出去透透风。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观望着这个陌生的街道和奔走的人流。猛哥径直朝厕所走去,然后对旁边看管厕所的老头说:“我是来吃饭的”。
老头没抬头,看着手里的报纸说:“奥,去吧。”
十几分钟过去了,猛哥还是没有出来,班长也不耐烦地过来坐在长椅上,一同欣赏街道风景。正在我打算进去查看情况的时候,猛哥终于出来了,老头看了看猛哥问:“你是来吃饭的吗?”此时两位美女经过,猛哥说:“不是”,于是交了一元钱。
饭后的我们依然漫无目的地游荡,猛哥说:“我们去KTV吧”
班长说:“为什么?”
猛哥说:“别人聚会吃完饭都是去KTV啊”
我说:“不去了,你几嗓子下去,我们吃的饭就白吃了。”
猛哥笑着说:“我听着我唱得挺好听的”。
漫步与闲聊中天色渐渐暗去,直到傍晚,我们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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