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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19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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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童年中,老黑是我的另一个重要伙伴。老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我的同桌,此人年长我两岁,而且脸像包公一样黑,故名老黑。老黑的家在乡下,住在城里的姨家,老黑解释说他的脸就是因为放羊晒黑的。

    老黑以打架勇猛为名,在一次年纪群殴中,老黑带领我们班男生大获全胜。我们对这次群殴感到遗憾,因为对方老大看到队伍前头的老黑时大骂:“妈的,玩阴的,居然叫初中生,撤。”

    老黑在这次战斗中树立了很大的威望,我作为他的同桌感到自豪。除了打架,老黑的另一个绝活是摔包,“包”是一种用纸叠的四方块。游戏规则是,一开始剪子包袱锤,谁输了往地上放一只“包”。如果谁能用手中的“包”把地上的“包”砸翻过来,那只包就是谁的了,然后输的一方再往地上放一只。

    我们管手里的“包”叫作老本,每个人都对“老本”下了功夫,甚至不惜血本。“兔子牙”的老本耗费了半本书,“屁精”的老本缠了半卷胶布,然后放到公路上让汽车轧了半天,坚硬无比。老黑的老本加入了铁片,赢“包”无数,而老黑输给别人的“包”往往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叠成的劣质“包”。我们很不情愿和老黑玩耍,但是迫于老黑的威严,只好顺从。所以我们的书基本都被撕掉叠成了“包”,最后输给了老黑。

    最后老黑把这些“包”取开,捋成了一张张纸,然后叠成了手枪,以每把五毛钱的价格卖给了其他同学和邻班同学。我们一人拿一只老黑制造的手枪,分成的了几个战队。老黑作为武器供应商,我们不得已听从老黑的号令,那时老黑是我们班最富有的人,我们甚至觉得整个市区最有钱的人也不多如此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老黑看到纸就会联想到枪。一次老师把学生上交的暑假作业捆成废纸卖了,老黑咬牙切齿,说:“他奶奶的,要是叠成手枪得组多少战队啊。”

    以上是老黑的优点,但是说到老黑的缺点,那真是太突出了。缺点之一就是他上课从来不带文具,任何东西都要用我的。我依稀记得我有一个连我自己也舍不得用的漂亮的橡皮,被老黑拿去后用得像他一样黑。最后我慷慨赠之,老黑喜出望外,上课时用小刀切成了无数个小块,用来投掷前排的女生。

    老黑的另一个缺点是不爱讲卫生,他的衣服总是和脸呈现同样的颜色。如果老黑的课本丢了的话,即使不写名字也会在第二天神奇地出现在课桌上,捡到他的课本的同学往往会两只手指捏着卷曲的黑乎乎的课本欣赏一番,自然会联想到老黑。

    闲暇之余,老黑总是向我讲述他的家乡和他的传奇经历,而我也听得津津有味。老黑说他家在一座山的脚下,山上冬天有酸甜的山楂,夏天有可口的黄桃,与他们家相隔一条路的是一座水库,他在家时每天的任务是到山上放羊,放完羊后去水库里洗澡。有时候也会捉蝎子,一只能卖五角钱,有时候能捉十来只,也就是能卖五块钱。我一听五块钱,我的天呢。能买三支激光灯,无数个琉璃球和五十支一角钱一条的山楂卷呢,那不就发了吗?

    我对老黑的家乡神往不已,决定在暑假里前去拜访,为此老黑为我画了一幅地图,地图上面写着五个大字“牛家村地图”。地图中正方形代表房子,双线代表路。

    我拿过地图,观察着复杂的图形,地图上一个巨大的圆圈,上面写着“牛家村水库”,村后面一座山,写着“牛山”。还画着密密麻麻的正方形,上面写着“村长家”“小卖部”“电屋”“二蛋家”“小吴家”“二叔家”,其中一个最大的正方形写着“我家”,这些房子分布在数条双线代表的道路旁。我收起地图,如获珍宝。

    在小学毕业的暑假的一天,我买了十斤鸡蛋去往老黑家。我本来打算买一些零食之类的东西,但是我妈说最好买一些实惠的东西。我思来想去,决定买鸡蛋。

    一大早我带着鸡蛋骑车出发,一个小时后来到郊区,此时我已经筋疲力尽。我问路边的一个老人,去牛家村怎么走,老人指着公路一侧说顺着这条路走,我顺着老人指着方向看去,差点瘫倒在地。

    我敢说,这是我见过的最泥泞的路,或者说这不叫路,而是黄泥和水经过车轮的碾压和成的烂泥滩。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并且只能前进不能停止,如果停止的话我的一只脚势必会踏到地面,那么我的整个鞋子将会变成黄色,灌进泥水。骑在这条路上我甚至联想到了人生,我想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无法停滞,更无法后退,只能一路往前走,直到终点,我的终点是老黑家。想到这里,车子突然陷住不动,我的一只脚果然插进了泥里。哎,人生无常啊。

    越往前走,地势越高,我骑得越加吃力。路面不再泥泞,车子轧过地上的碎石子发出沙沙的清脆的响声。路的两边是茂密的桃林,树上结满了诱人的桃子,我想孙悟空在蟠桃园也不过如此了。如果此刻我带着水,肯定会洗几个桃吃。

    我抬头一看,蒙蒙雾气中几座不大的山坐落在不远处。往前走,路边立着石碑,石碑上刻着:牛家村。据传,远古开天辟地之后,被镇压的凶兽巨鳞蟒逃出,为祸四方,民不聊生。一日,太上老君骑青牛路过此地,见此地满目疮痍,心生怜悯,便施法将青牛化作大山,压住巨鳞蟒。此山故为牛山,居民为感谢青牛,改姓牛,此地故名牛家村。

    终于到了,我来不及感慨。赶紧掏出地图,我看了半天,居然找不到地图中的任何一处地点。我本想凭着地图就能很轻易地找到老黑的家,也许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吧。

    我只好一路打听,二十分钟后,终于来到老黑的家。我推开老黑家的门,只见老黑光着膀子穿着裤衩和拖鞋正在打他家的狗,看到我后老黑惊讶地说:“呀,你怎么来了?”

    我说:“不是说过找你玩吗,不欢迎啊。”

    老黑笑了笑说:“欢迎,欢迎。你怎么来的。”

    我说:“我骑自行车来的,一会牵进来。”

    老黑说:“你从哪条路来的?”

    我说:“那条都是泥巴的路”。

    老黑说:“那条路不好走,东边的路好走,水泥路。”谈话中,那只狗数次被老黑从狗窝里拽出。

    “这只贱狗,把我的皮球咬破了。”然后放下狗绳子说:“走,我们进屋。”

    我把车子牵进院子,拿起鸡蛋,老黑说:“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

    此时我尴尬地发现鸡蛋已经变成了鸡蛋汤。我躲开院子里的鸡屎和羊屎走进屋子,一个黝黑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原来老黑的脸不单单是晒的。

    老黑说:“爹,这是我的同学。”

    我说:“你好,叔叔,我是老黑的,不是,是牛有财的同学。”

    老黑的爹说:“来来,快坐,你怎么来的?”

    我说:“我骑自行车来的。”

    老黑的爹又问:“从哪条路来的?”

    我说:“那条都是泥巴的路。”

    老黑的爹说:“那条路不好走,东边的路好走,水泥路。”

    坐了一会,老黑带我出去玩。我们首先来到水库,远处看去,水面波光粼粼,太阳照在上面就像散落的碎银。不会游泳的我对浩浩荡荡的水有着莫名的恐惧,不敢靠近。老黑脱掉衣服,一个猛子扎进去,在水里自由游荡。我想,校园太不适合老黑了,这里才是老黑的天地。

    老黑在水里畅游,我欣赏着远处的自然风景。

    如果此时我把老黑的衣服拿走的话,老黑该会是多么狼狈。

    上来后,老黑说:“走,我请你吃鸡。”

    我说:“去哪里吃?”老黑指了指远处的几只鸡。

    我问:“那是谁家的鸡?怎么吃?”

    老黑说:“谁知道是谁家的,反正吃了也不知道是谁吃的。走,我教你怎么吃。”

    我们开始满山抓鸡。如此弱小的动物竟然跑得如此之快,我们筋疲力尽时连一根鸡毛也没摸着。老黑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最后这只鸡失足将自己绊倒告终,老黑举着鸡高兴地手舞足蹈。

    我问:“鸡捉到了,怎么加工?”

    老黑说:“你听说过叫花鸡吗?就是用泥把鸡糊上,然后放到火堆里烧,最后把外面的泥敲开,里面的鸡就熟了。”我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鸡还有这种吃法。

    说干就干,我们用石头压住鸡的翅膀,老黑去找泥,我去找树枝。

    二十分钟后,我满头大汗地抱着一捆树枝回到基地,老黑比我先来一步。

    老黑说:“我用**把泥,不是,我用泥巴把鸡糊好了。”

    我欣赏着这个巨大的泥蛋,谁也不会想到里面是一只活生生的鸡。我们点燃树枝,冒起滚滚浓烟,呛得眼泪横飞。突然窜起一股火焰,浓烟渐渐散去。树枝越烧越旺,我们突然发现这点树枝少得可怜,只好再去搜集树枝。

    等我们翻山越岭,一人扛了一大捆树枝回来时,那堆火已经彻底灭了,只好重新点燃柴火。伴随着的又是浓烟滚滚和眼泪横飞。树枝燃尽后,我们把“泥蛋”埋入滚烫的火灰中。此时我们已经筋疲力尽,这只鸡已经饱含我们的汗水和泪水,只有变成美味的烧鸡才能化解我们的疲惫。

    接下来便是等待的煎熬过程,我想这只鸡此时应该承受着比我们更加强烈的煎熬。但是它终将难逃一死,如此被我们费尽心思地吃掉也算是它的荣幸啦。只是如果此时有瓶可乐或者几盘小菜该是多么美妙的野餐。

    正在我畅想时。老黑说:“好了好了,我们把它扒出来。”

    我说:“这么快就好了吗?”

    老黑说:“我觉得差不多了,这样鸡肉会更嫩。”

    我们激动万分,老黑不能自已,险些掉入灰堆。老黑小心翼翼地扒出泥蛋,慢慢扒开厚厚的泥块,只见那只鸡扑棱了几下翅膀浑身冒着热气跑掉了。老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只鸡迈着欢快的步伐慢慢远去。

    我在老黑家呆了几天,几天里老黑带我爬上了牛山的山顶,探访了他们村的秘密洞穴。这个洞穴只能爬着进去,并且不能调头,洞的尽头有个洞厅,据老黑说当年为了躲鬼子修建的。我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在我和老黑爬进这个狭长的洞穴时我开始后悔,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么一个密闭且狭小的空间充满恐惧。如果我们不幸被困在里面,就会在这个站也站不起,坐也坐不起,并且不能自由活动手脚的密闭的空间里活活憋死。想到这里,我越加想站起来挣扎出这个地方。

    爬了半天我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如果这个洞朝着我家的方向,并且有出口的话,我猜应该快到家了。此时我只祈祷爬在我前面的老黑不要排出有毒气体。许久后,我们终于爬到洞的尽头。洞的尽头是一个可容纳不到十个人的只能弯着腰走的空间。这真是个安全的地方,当年除非有个吃饱了撑的,并且无聊到极点的鬼子才有可能爬进这个地方。

    当我们爬出洞穴时,我发誓再也不会进去了。

    之后,老黑带我去吃桃。老黑带我来到一片桃园,每棵桃树上都结满了硕大的诱人的桃子,我想当年孙悟空在蟠桃园也不过如此了。

    老黑说:“吃吧,尽情地吃。”

    我说:“这是谁家的桃园?”

    老黑说:“我也不知道啊”。

    我说:“这样不好吧”。

    老黑说:“没事的,我们家的桃子也经常被别人吃的。”

    我说:“好吧,但是我们也没水啊”。

    老黑把上衣脱下,光着膀子,露出黝黑的皮肤。老黑说:“来来,用我的褂子装。带到北边那个河里洗。”

    我们摘了十几个每棵树上最大的桃子,老黑挠着上身说:“哎呀,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我说:“你别挠,越挠越痒。”我想怪不得孙悟空老是抓耳挠腮,桃子吃多了能不痒吗。

    这时一个老头在后面喊:“小兔崽子,别跑。”

    老黑说:“奥,是这个老头啊,我奶奶说他年轻的时候他可坏了,仗着自己是红卫兵乱抓人,都冤枉死了好几个。”

    我说:“咱们摘他的桃子也算是替被冤枉死的那几个人报仇了,我们快跑吧。”

    老黑说:“走走,不用跑太快,他追不上我们。”

    我们拎着桃子,来到一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几条小鱼在水里欢快游荡。通往对岸的是几块石头拼成的小路,老黑踩着石块蹲在河的中间撅着腚洗桃子,然后扔给我一个。

    桃子洗净后我们坐在岸边,边啃着可口的桃子边欣赏着四周的美景,对岸的那片茂密的树林看起来神秘。其实我最喜欢这种神秘而茂密的树林,尤其在炎热的夏天,倘若在树林里躺在吊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远处的那座最高的山在太阳的照耀下倍加清晰,看起来近在咫尺。

    我说:“我们到那座山上去玩吧”。

    老黑咬了一口桃子说:“不行,很远的。”

    我说:“看起来很近啊,我觉得走一会就到了。”

    老黑说:“这就不懂了吧,望山跑死马,看起来很近的山实际上很远,那座山骑车要三个小时才到。”

    我说:“奥,还有这个道理。”

    老黑说:“你不懂的道理还有很多呢”。

    然后往河里扔了一块石头说:“我扔石头的那片水看起来很浅,实际上很深的。”

    不会游泳的我看得眼晕,往后退了半米。

    这时远处来了一群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儿童,浩浩荡荡地往我们这边赶来,几个人手里拿着白色的物体。

    我说:“他们干什么的,手里拿着什么。”

    老黑说:“来游泳的,手里拿着水桶。”

    我说:“游泳拿水桶干什么。”

    老黑说:“游累了就坐在水桶上,很好玩的。”

    我说:“走走,我们和他们一起玩。”

    老黑往水里扔了一块石头,说:“他们是邻村的,和我有仇,前两天我们和他们刚打了一仗。”

    我说:“为什么要打仗呢?”

    老黑说:“为了争地盘,这段河最好的地段就是那个河湾了,有片很大的沙滩,而且河底也是细细的沙子,不硌脚。游累了就躺在沙滩上吃着桃子晒太阳。”

    我说:“那太好了,咱们去吧。”

    老黑躺下,挠了挠肚皮说:“不行,去不了了,被他们占了。”

    我说:“你这么厉害还打不过他们吗?”

    老黑叹了一口气说:“要是我们那帮都像我这个水平也不至于这样啊。你就说二瘸子吧,走路都不稳,还怎么打架。还有大胖,这家伙就知道吃,白瞎了这身肥膘,说吃东西他第一个去,打架就第一个跑。还有那个小罗成,长得是帅,但是帅又怎么样,难道对方看到你帅就会不打你吗,而且会打得更惨。”

    我说:“对方老大是谁?”

    老黑说:“是个胖子,而且比大胖还胖,不仅胖而且壮。”

    我说:“那你们谁厉害?”

    老黑说:“贴身打的话他厉害,我摔不动他,踹他一脚也不会倒。那要是远攻的话我打死他。”

    我说:“什么是远攻?”

    老黑说:“远攻就是踹他一脚就跑,或者站在远处用石头砸他,他追不上,打着打着他就体力不支了。”

    说着那群人已快赶到。老黑说:“咱们走吧,回去吃饭。”

    之所以崇拜一个人,是因为他带你见识不曾见过的风景,那时老黑就是我崇拜的人。后来当我重新回忆时,才发现老黑的童年是多么欢乐和丰富多彩,有美丽的山水植物和动物相伴,有趣而又充实。相比城市里的孩子,他们远离土地和自然,娱乐时间也就是面对房间里的一台电脑了,童趣又从何而来?

    用屁股擦干净她再做时常做出娇羞状,我就是传说中你,那就多几天后我恋恋不舍地离开这个美丽的山村,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与老黑的最后一次相见。

    老黑死的时候我并不知情,后来我从一位同学口中得知时如晴天霹雳般。他说老黑的死状是极惨的,被捞上来时老黑仍然保持着挣扎的姿势。我不相信,我说老黑是会游泳的。那位同学说老黑当时可能抽筋,也可能在水里遇到了不明生物,反正这件事很蹊跷,说了几句便匆忙走开,我听得毛骨悚然。

    之后,我从另一位同学那里得到证实,老黑的确不幸离去。我对老黑的离去悲伤不已,我曾几次打算前去老黑的坟前探望,但是始终没有鼓起勇气,我怕我会预支一些感慨,看透一些事情。

    回想我儿时的伙伴,除了老黑不幸离世外均四分五散,有的不知还能不能再相见,即使相见也只有几句与记忆不相称的寒暄。而那些美好的欢乐时光,再也回不去。

    想到这里睡意来得猛烈,我转身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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