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灿双手插兜,仰首看着天空,天上云层很厚,厚重到让人感觉到一种压抑感,似乎那里面正酝酿着什么东西一般。
难道说真的有人在渡劫?
萧灿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很是无厘头的想法,在这个雾霾频现的时代,渡劫的人似乎多了点。
这条街道对他来说,极熟悉又极陌生,熟悉是因为他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这里,闭着眼睛就能够从街头走到街尾,这里留下了他青春期的所有记忆,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喝醉,第一次打架……,他在这里留下的第一次太多了。
只是原本应该出现在街首的学校不见了,闭上眼睛,萧灿似乎看到那些个熟悉的稚嫩笑脸背着书包在自己的身边走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在这个夏日里,他就是有一种无形的冲动,这种冲动让他放下了所有的工作一路狂奔到了这里。
在这些年像狗一样活着的日子里,拼命的工作也许只是为了活着,只有站到这里,才能够想起自己似乎也曾经有过那样恣意飞扬的青春,只是那样的日子再也找不到了。
泪从眼角流了下来,风中似乎卷着几粒沙子,迷了眼!
用手擦了擦已经流到脸颊的泪水,心里却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存在。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痴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路边一间杂货店中传出许巍的歌,那首曾经让无数人流泪的曾经的你!
曾经的你!如今又在何方?我回到了这里,可是我却再也找不到你的踪影。
萧灿站在杂货店门口,闭上眼睛,流着泪水听完这首搅动着他心房歌,歌词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枚枚钉子一样的钉在了他的心上,很痛!
杂货店里面走出来一名披散着头发,大约三十岁左右的风韵少妇,身上穿着普通妇女长见的罩衫长裤,手上端着一个碗,身后跟着一个大约四五岁鼻涕横流的小男孩,似乎是看到萧灿一直站在门口,以为顾客上门了。
萧灿笑了笑,他本来以为这条已经改变的面目全非的街道会让他觉得无比的陌生,可是看到她的时候,苏灿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一直存在,只是早已经渺若昨日黄花。
当年的她还有着走进大都市的梦想,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她一直还留在这里,守着这间已经存在了二十几年的杂货店。
时光如流水,可以洗刷掉很多东西,也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开残酷的过往时光。
“月姐,给我包烟!”萧灿递过钱去。
杂货店女主人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听到月姐两个字,内中似乎有些东西闪亮了一下,看着苏灿,将烟递给他,外带还送了个火机。
“你认识我!”唐月顺手给孩子喂了口饭,看着苏灿问道。
“萧灿!”
听到这个名字,唐月的手抖了一下,碗掉在地上,里面的米饭洒了一地。
孩子看到自己的饭洒在地上,不依不饶的哭了起来。
听到孩子哭,唐月的心不知道怎么得好像被无数只手揉过一般,烦闷难当,一把拎起孩子,猛的一巴掌扇了过去:“别哭!”
萧灿急忙拦住她:“月姐,别打孩子。”
趁着唐月被萧灿拦住的机会,小孩子突然挣扎开唐月的手,猛然向外跑了出去。
浓厚的乌云就像是泼洒在天上的墨池,黑压压的压将下来,沉重的感觉就像是要将天地重合在一起,云层深处一道道金光闪过,轰隆作响。
狂风中夹杂着无数的杂物开始席卷人间,街道上所有放置在外面的东西都被卷起抛下,所有的人都冲出来收拾东西,远远望去,竟给人一种末日的感觉。
小孩子刚一冲出店门,就被一股风吹倒在地上,竟然被吹的连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了下来,趴在风中哭喊起来,只是那哭喊声,在风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两道光芒从不远处亮起,车轮碾压地面的轰鸣声很快就传进了耳膜之中。
唐月已经冲进了风中,义无反顾的冲着孩子跑了过去,虽然很近,但是风实在是太大了,唐月拼尽全力,却步履蹒跚。
萧灿吃惊的发现,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唐月和孩子都会被那辆带着轰鸣声而来的汽车撞到,他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惨剧。
不及思索,萧灿便拔腿冲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一把将唐月推出去好几米远,当他刚刚将小孩子也推出去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推力猛然将他的身体推向空中。
身在半空中的萧灿看到天空乌云层中似乎落下了一道闪电,电光如鞭,眼前金光闪烁,那道闪电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
原来是自己渡劫,这还真是劫数啊!
萧灿带着最后一个念头如同一片树叶般飞进了风中。
“醒了,醒了!”
萧灿听到几个不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里面有熟悉的声音也有陌生的声音,鼻腔里面充斥着药物的味道,很浓。
稍微动了动身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沿着痛感神经传遍全身,忍不住咧了咧嘴。
没有死!唐鸣咧了咧嘴,还真是命大。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早已经无比的熟悉的脸庞,老妈用手抹着泪盯着自己,老爸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可是眼睛泛红,里面也有泪花浮动。
可是为什么老爸和老妈似乎年轻了许多,在萧灿的记忆里面,老爸老妈都已经是白发苍苍,过度的辛劳使得他们的脸上都刻满了皱纹。
现在的老爸老妈似乎是十几年的样子,显得特年轻。
老爸老妈也不可能来到这里啊!萧灿使劲晃了晃脑袋,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老爸的腿受了伤,早就已经站不起来了,可是现在站在那里的人明明就是老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灿使劲晃了晃脑袋,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要不然怎么会看错。
“别乱动,这孩子!”老妈一把按住他,又急又气:“刚做完手术,你晃什么脑袋。”
其余几个人也都纷纷围拢过来,萧灿看到了几个很熟悉的人,初中班主任孙远林,这是他最为熟悉的老师,在他的学生生涯里面,有过很多老师,但是这位兼着语文老师的班主任,是他一生中最为难以忘记的老师。
他的学生生涯中就属语文学的最好,孙老师居功至伟。
还有中年男子也很熟悉,似乎是初中学校时候的校长,只是那个时候校长似乎是站在云端的神一般的存在,他的名字早已经遗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记不起来了。
而在他们之外,还站在一位相貌清丽脱俗的女孩,正用一双略带诧异却依旧显得有些清冷的眸子看着他。
如果说看到其他人的时候,萧灿的心里有一些惊惶甚至是无措的时候,看到这个女孩的那一刹那,无数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疯狂的涌来。
那些因为代表了年轻时代最美好时光而显得格外熟悉的记忆,那张已经因为投注了太多的目光而显得格外深刻的旧照片。
那是曾经的初三毕业照上,所有初三四班的四十九名同学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在照片的中心处,所有人都能够一眼看到的地方,就是这个女孩。
永远的班级第一,已经永远在初三四班所有同学心中都留下那翩然轻鸿般美丽倩影的班长田阗。;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