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相敏感地发现苏晨宁有些走神,有些疑惑地道:“宁儿,可是有什么疑惑之处?”
“爹爹,没有呢。”苏晨宁有些慌乱地掩饰道。
苏相一挑眉,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能让苏晨宁走神的,他略一迟疑地试探道:“可是为要见太子而心慌?”
“嗯。”既然苏相已经窥破,苏晨宁就不再隐瞒了,因为知道自己的道行在苏相这个爹爹面前完全不够看,跟聪明人说话还是诚实点好。
“心慌什么?”苏相问道,这个女儿见青帝都不惊慌,居然见太子惊慌,是何道理?
“不知太子是否会嫌弃宁儿是女子,不愿女儿做伴读。”苏晨宁半真半假地道,这确实是她忧心的一个方面。在前世,他虽然大多数表现得极为容易亲近,可实际却是一个比较傲娇的男人,有一个女子伴读,就算表面不语,心中定会不屑。而她,不想他今世对她不屑,明日是他们今世初次相见,苏晨宁心中不免有些没底。
“宁儿是青帝陛下钦点的伴读,太子就算有所不满,也不敢公然抗旨。再说了,我的小宁儿天资聪颖,太子若是贤良又怎会不喜宁儿?不拘一格降人才,才是一国储君应有的气度。”苏相刮了刮苏晨宁的小鼻头,安慰道。
苏晨宁一想,也觉得苏相此言有理,随即释然。这一世,很多事情都跟前世不一样了,自己成了苏家内定的下一代家主,和他之间的缘分必然与前世不同。
“爹爹所言极是,是宁儿想岔了。”苏晨宁点点头,回应苏相道。
“嗯。宁儿有些担忧才正常呀,我瞧你连见青帝陛下都不心忧,还以为我的小宁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呢。”
听着苏相貌似嘲笑实则关心的话语,苏晨宁心中一暖,将头埋进苏相的怀中,撒娇道:“爹爹又取笑宁儿了。”
顿时,房内响起了苏相低低的笑声,一时父女两人都极为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爹爹,若是明日青帝陛下考校宁儿,宁儿该当如何?”过了半响,苏晨宁问道。
“宁儿不需拘束,只需畅所欲言,欺瞒陛下,可是大罪。”苏相道。
“是,宁儿明白。”苏晨宁一听就明了了,苏相言下之意是青帝是个精明之人,若是自己有意欺瞒,定会让青帝心中不悦。只是苏晨宁并没有体会苏相的另一层意思,苏相已经悉心教导了苏晨宁快四年,而苏晨宁又是下一代家主,将来还是山柏国丞相,此时,是该她初露锋芒了。只是,苏相平日自觉对这个女儿极为了解,但他并不曾料想,这个女儿明日所言会那么地惊世骇俗,若是此时知道,不知他还会不会对苏晨宁说这一番话了。
稍后,苏相又跟苏晨宁说了些明日进宫觐见的一些细节,确定苏晨宁记牢后,苏相就让苏晨宁回院子了。只因考虑到大夫人还要教导苏晨宁一些礼仪,以免她明日出丑。可等到大夫人教导苏晨宁时,方才发现苏晨宁好似天生的名门贵女,稍经点拨,举手投足间无不充满贵门嫡女的气质。其实苏晨宁前世贵为皇后,又怎会在仪态上有所欠缺?只是苏相和大夫人并不知晓而已。
*
翌日,苏相早早地去上了早朝,苏晨宁则稍微多睡了会儿。不过也是天未亮就被凝云叫起,开始梳妆。今日是苏晨宁第一次入宫觐见,半点马虎不得。
由于苏晨宁还未髫年,所以在发式上极为简单,也不需要什么饰物,只需保持整齐即可。因为是面圣,所以大夫人不允许苏晨宁的衣色太过朴素,破例给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棉衣。在冷冷的冬日穿上暖色调的淡粉色,让苏晨宁平添了几分娇憨,更具亲和感,只觉好一个粉雕玉彻的小姑娘。
收拾妥当后,凝云和凌薇就抱着苏晨宁上了马车,马车一摇一晃地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不久后,马车在一处宫门前,缓缓地停了下来。早有得了信的宫女上前接应,引领着苏晨宁等三人朝一处宫殿走去。
山柏国的皇宫苏晨宁并不陌生,曾经还非常熟悉,在这里,有她前世最为风光的记忆,可是那些记忆却不是甜蜜与美好的。前世时,她曾不止一次想要出宫,想要再看看宫外的世界,可是那个人连一次机会也没有给她,最终她死在这华丽冰冷的皇宫中。想到前世种种,苏晨宁不由得有些愣神。如今,她又走在这宫中小道上,心里思绪起伏,总有恍恍惚惚的感觉。
凝云和凌薇很快就发现了苏晨宁的异样,她们心中疑惑,可却面上不显,只是将苏晨宁此时的神色记在脑中。
直到进入一处小宫殿,苏晨宁才回过神来,勉强打起精神,配合宫中嬷嬷对入宫女子的例行检查。凝云和凌薇则是忙着和这些嬷嬷们套近乎,当然,银子也没少给。苏晨宁的大方取悦了这几个检查的嬷嬷,也没怎么为难几人,例行检查就结束了。稍后,苏晨宁和两个丫鬟就被带到距离青帝陛下御书房不远的一处小偏殿中,只等青帝陛下结束了早朝,与苏相会合后,一同入内觐见。
苏晨宁坐在偏殿的椅子上,喝着热水,静静地等候苏相,凝云和凌薇随伺在侧。苏晨宁此刻已经脱了披风和外袍,穿着大夫人特意准备的淡粉色小袄,坐姿优雅,远远看去,只觉得是缩小版的大夫人,极富美感。此时,精致的瓷杯被苏晨宁的小手捧在手心里,杯中冒出的袅袅热气,把苏晨宁的小脸也给模糊了,让人看不真切,只能瞧见捧着杯子的小手极为漂亮。
突然只听见凌薇低喝一声:“谁?”
就见苏晨宁座椅斜侧的一处挂帘一阵抖动,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跑了出来。凝云笑了笑道:“凌薇姐姐,只是一只猫。”
凌薇却没有放松警惕,一个健步冲到挂帘处,伸手就掀起了挂帘,可挂帘后面空无一物。凌薇不禁皱了皱眉,苏晨宁心中若有所思,此刻见挂帘后并无一人,不禁轻声道:“一只猫而已,无需大惊小怪,还不回来。”
“是,小姐。”凌薇心有不甘地回到苏晨宁身边,苏晨宁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道:“这里可是皇宫。”言下之意,这并不是苏府,由得你一个丫鬟放肆。
“是,奴婢知错。”凌薇心中一凛,赶忙道。
“嗯,且在我身边好好伺候着。”苏晨宁眯了眯眼,淡淡地道。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凝云和凌薇更为小心谨慎,知道或许有人正在暗中窥视,不禁正襟危坐起来。
看着两婢如履薄冰的样子,苏晨宁不禁摇摇头,随即继续低头轻抿杯中热水,喝水的节奏与先前无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也像是在说什么都不能打扰她一般。
暗处某人看着这样的苏晨宁,脸上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下一刻,人已不知所踪。
过不多久,就听到有嬷嬷来报,青帝陛下已经下了早朝,苏相即刻就到偏殿,请苏晨宁到殿外候着。苏晨宁微微点头,凝云又打赏了银子,那嬷嬷喜笑颜开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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