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恩怨
笼罩在雾色下的挽风林随高升红日渐渐露出全貌。
每年今日,东玄白都会带上两坛青丝酒到挽风林里,去见一个对自己与母亲永远失信的人。
那个人曾说过,他最喜欢四季如秋的挽风林那永不褪去的红,聆听风和叶的倾诉,能够让剑道在虚弥中不断精进。
东玄白提酒,沿记忆缓步行向林东,脚步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勾起这九年来最不愿忆起的过往
脚步止住,低头看去,一把剑与一座孤坟入眼。墓前白色的大理石碑已生青斑,将碑面所刻字迹掩得模糊。东玄白伸手扒去攀生在石碑上的青苔,轻抚碑面那暴露于风中的“东玄信”三字,双眼逐渐涌上难以言喻的复杂。无奈人已归于尘土近十载,如今只能借酒行殇。
他揭开青丝酒坛封,将其中一坛在墓前倾倒,只见青色的酒液缓缓淌下,流淌间竟有如青色丝线般的酒雾升腾,甚是奇异。另一坛酒则倾在了墓旁的剑端,只是那倾于剑上的酒液不刻间竟结成了绿色薄冰。
“此酒,世是您的故交白秋风所赠,但白秋风前辈有事在身,无法抽身前来与您共饮,只能将这两坛酒交由孩儿带过来。”东玄白说完便行跪拜大礼,尔后转眼,看向那伫立在墓旁将近十年的剑。就是这把剑,承载了太多父亲曾经叱咤风云的过往。
此剑名唤秋水,剑柄比普通的剑要长上些许。修长的剑身配上柔和的线条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眼前的不是剑,而是一位身材曼妙的冰美人。如此倾世之剑却透发着惊人的剑气,若有除东玄白之外的人在场,定会为此剑所震惊。
就在此时,东玄白突然察觉身后有些许极其细微的杂音,他当即生起警惕,而就在这一瞬间脑后就响起了“嗖”的一声。。
“叮”
寒芒一瞬,几缕断发飘落。只见东玄白歪头,眉头紧锁。
暗器被东玄白避过,但却钉入了东玄信的墓碑上,这无疑是对逝者极大的不敬,更遑论那是本该安息的父亲。然而现在,却连为父寻得一点安宁都做不到,身为人子东玄白深愧于心。
待东玄白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了钉入东玄信石碑的暗器。一枚如掌心大小,形似梅花的梅花镖。旋即一股如洪潮般的怒意涌上头顶。东玄白盯了好一会儿才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梅—花—令!”
梅花令,唯有气剑宗长老持有,昭示气剑宗长老权威。可在特殊情况下调动门中执法弟子秉持江湖正义。当然,这梅花令既已出现,那就表示气剑宗的长老肯定也到了。
东玄白起身,再面向身后平静的树林时,脸上已布满阴沉。他深吸一口气,冷然道“不知是气剑宗哪位长老来到,又何故将梅花令钉于亡父碑上。莫非这气剑宗上下净是些不识仪礼人伦的蛮人不成?”
“放肆!”
密林后不知是何人厉斥一声,夹带雄浑内劲将声化成音波扩散到四周,让人难以分辩声音出自何方。虽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但这内功修为已可见绝非一般。
对方故弄玄虚,且更是对亡父不敬,东玄白冷笑数声,右手成爪对准碑上梅花令提劲一吸,将其轻松收到了手上后怒目橫眉,将梅花令投射向前方林中。
“咻”的一声梅花令贯射入林,也不知是否有击中什么东西,只是再也没了动静。
过了会,林影晃动,却见一名中年美妇被推了出来,再接着是一名身着青袍手持长剑,脸上挂着一道血痕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动作迅速,趁着东玄白片刻惊诧间,长剑一起,稳稳的横于中年美妇颈前。
而观这中年美妇的样貌竟与东玄白有七分相似!
中年人把剑锋往里推了推,狠声道“御剑宗余孽东玄白,本座命你马上束手就擒,将你罪责一一招供,否则定让你见识见识本座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东玄白认得,这中年人是气剑宗长老徐顾,江湖外号“剑走偏锋”,这说的不止是他剑招极端,就连其行事作风和性格也是出了名的极端。
“徐顾!”东玄白怒极道“要杀要辱寻我便是,何必以前辈的身份行此胁迫!赶快放了我母亲,否则...”他还未说完便被徐顾出言打断。
“否则?否则如何?”徐顾说着将长剑再往里轻轻一推,利锋便在东玄白母亲的颈上便划出了一道口了,鲜血顺着刃口淌下,染红地面。
东玄白见武功不差的母亲被擒后毫无反抗,应是被封住了穴道。而颈上伤口只是破开点皮而已,竟血流不止起来,只怕是剑锋做了手脚。看来徐顾并不想给自己太多时间。
况且梅花令能调动的气剑宗执法弟子很可能埋伏在侧,如今徐顾行事更是不顾江湖道义,看来他是不想让自己活着离开挽风林了。东玄白的右手已紧捏成了拳头,眼下母亲尚在徐顾手上,无论如何都必须先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道“好!若我有罪,该怎么做,请徐长老指明。但你我皆是江湖中人,何必苦苦相逼?我想当中定有误会,何况前辈人的恩怨已过去了,还望长老放了我母亲,切莫冲动!”
听得此言,徐顾见东玄白已然暂且就范,便冷笑着说了句“还算识相”后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抛向东玄白,而后冷淡道“服下瓶中丹药,不必多问。”
玉瓶被东玄白单手接下。他看向仍在徐顾手中的母亲,只见动弹不得的她眼中尽是哀求与不忍。东玄白心头猛的颤了颤,马上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母亲的神情。
母亲云雪衣尚在他人手中,而这瓶中之物是药还是毒药他不清楚,眼下也无多选择,更没有容他犹豫的时间。所以,就算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他也必须吞下。
东玄白将瓶口一倒,玉滚内滚出了一枚黑色丹药于掌心。随着徐顾嘴角愈发灿烂的笑意浮现,东玄白想也不想,直接把黑色丹药送入口中,仰头吞下。
云雪衣绝望的闭上双眼。她实在不敢往下看,更不敢去想。
“噗”
一声呕血传来,云雪衣心脏狠狠一缩,几乎就要窒息。眼皮内的湿润令她立刻睁开了双眼。
一睁眼,印入眼帘的便是地面那一摊触目惊心的呕红,还有脸色苍白,捂着丹田上三寸摇摇欲坠的东玄白。
云雪衣心如刀割,可任她如何焦急也只有无奈。功体被封,四肢受困,就算再有心也只是徒添苍白与无力。
“我…我的功力!”服下黑色丹药的东玄白吐出几口逆血后,一股无力的柔软当即袭遍全身。更可怕的是自身功力竟在短短一个呼吸间便被封住了六成。
不想这黑色异丹如此霸道,竟能够瞬间封住六成功力,致使人功体有缺。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猛然抬头看向徐顾失声道“莫非这是…!”
“不错!”
徐顾再次打断了东玄白,嘴角一弯冷笑道“与你想的一样,你服下的正是古封丹。现在是不是感觉四肢无力,功力尽失了?哈哈哈”他笑了数声放下横于云雪衣颈前的剑,走向东玄白道“本座曾得到情报称你的功体已接近大成,但事关本宗宗主遇刺惨亡一案,滋事体大,你最好随本座走一趟气剑宗。”
徐顾一言,如同一块巨石砸到湖底,掀起滔天巨浪。剑道巅峰,气剑宗主长青衍竟遇刺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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