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个孩子内力很丰沛,身上的血一定也很好吃的呀!”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伴随的是一阵低沉和尖利混杂不清的怪异笑声,像是农村里某个疯子发病时发出的阴森傻笑,又像是婴儿发脾气时发出的刺耳尖叫。
这个声音让邵甲和擎苍都觉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不过此人眼睛不看就指出擎苍这一脚的威力是内力丰沛所致,说话的人想必很不简单。
而出乎意料的是,随后出现在擎苍和邵甲眼前的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年纪也就是和邵甲一般大。
赛西施和徐老头见了这个人出来,赶紧跪地行礼。
少年背着手,并不让二人免礼,只是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擎苍道:“这个留给我,其他不好吃的脏东西你们自己处理掉。”说完还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条舌头很红很长,就像是蛇或是蜥蜴的舌头一般令人作呕。
赛西施得令,立刻拿着短剑向邵甲砍来,徐老头则慌慌张张朝二楼躲去。
邵甲一边接招,一边怒火上涌,原来那个人嘴里说的“脏东西”指的就是自己!
邵甲正待发火,却意外发现与他交手的赛西施可不是泛泛之辈,她的步法极为诡异难测,忽左忽右,难辨方位,第一次攻击就绕到邵甲身后,奔着背心要穴刺过去。
邵甲不敢怠慢,躲过这一招后连忙还击,一口气使出梅字诀的三剑,却连那妇人的影子都不曾碰到一下。
邵甲习得四君子剑梅字诀里的头三剑,就像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厉害是厉害,可是三招之后就捉襟见肘了,他只能反复不停使出这三剑护住周身,才免得那妇人欺身过来暗下毒手。
赛西施虽然身法灵活,但毕竟剑法比不得四君子剑高深,一时也近不得邵甲的身,二人勉勉强强算是打了一个平手。
那个年轻公子倒是不慌不忙,背着手慢悠悠朝擎苍走来,但擎苍却分明感觉到一种好像蓝天突然被黑云吞噬般恐怖的威压向自己碾压过来。
虽然还没交手,但擎苍却从未如此自卑地预感到,自己不可能是对面这个人的对手……
“哗啦啦啦!”一阵清脆的刀剑出鞘的声音想起,七八个腰挂纯白玉佩的少年从门口冲了进来,原来不久前在此赌钱的几个役人是故意伪装,其实是有任务在身,此刻见同袍有难,忍不住冲进来相助。
“快退下!不要冲动!”
一个健壮的中年汉子随后进门大吼一声,想要阻止这些热血青年白白送死,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那少年公子冷笑一声,不过看似随意地一挥衣袖,桌上一把散落的骰子便四散飞了出去,那些年轻役人的身体便在电光火石之间纷纷被飞来的骰子打透,登时便没了气息。
“你们这些脏东西能死在我手上,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少年公子说这话时,脸上似乎还带着满满的厌恶,就好像做了什么极不情愿的事情。
那中年汉子看着眼前惨状,怒气冲冲地从背上拔出一支双手握的四方大铁锏,也不去打那个少年,却突然纵身一跃,朝与邵甲缠斗的赛西施猛的一锏打了过去,那妇人刚才还诡异无比的身法在他的铁锏面前似乎完全没了作用,被他只用一锏便打中了右肩,当时就肩胛尽碎,倒在地上没了再战之力。
“杨清叔叔!你怎么来了?”邵甲看见此人便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叫了起来。
擎苍看一眼杨清腰间的红色玉佩,顿时知道了他十四义从的身份,但他不知道的是,此人正是易水盟云南分舵的最强的刺客,也是十四义从中的最强者。
杨清与邵甲的父亲云南分舵舵主邵闻涛乃是挚友故交,因此一出手就要护着邵甲安全。刚才一出手用的便是他的清白锏法中最厉害的一招“秦琼破阵”,赛西施自然不能匹敌。
杨清将邵甲轻轻揽到身后,低声道:
“快去禀报言盟主,情报有误,速来相救!”
邵甲愣了一下,他从来没见过杨清如此谨慎小心,还没开打就要搬救兵。但既然杨清这么谨慎,那么对手绝对不简单。
邵甲不敢耽搁,拼尽全力朝门口的方向奔去。
杨清见邵甲脱困,赶紧把那大铁锏朝少年公子抡了过来。
少年公子嘴角不屑地微扬,左手接招,右手又是故技重施地挥了挥衣袖,两颗骰子朝着邵甲的后背飞射过去。
“噼啪!”一声脆响。
擎苍使出仙鹤步,瞬间挡在邵甲身后,双双出鞘的梅花刺倒握在他双手上,两颗骰子被凌空切成了四瓣。邵甲也趁此机会跑出了大门。
“哈哈!有意思,更有意思了!”
循着少年公子阴阳怪气的声音望去,擎苍不禁打了个冷颤。
少年公子说话的同时竟然轻描淡写地用左掌边缘轻松接住了杨清刚才那招刚猛无比的“秦琼破阵”,倒是杨清双手紧握的铁锏不住地颤动起来,待颤动停止,铁锏的锏身反倒显露出少年的掌缘削出一个缺口!
“你……你是……穿石!”杨清万分震惊地问道。
“你很有眼光,不过……现在害怕是不是太晚了?”穿石说完发出一阵吱嘎乱响的怪异笑声。
穿石,滴水穿石的穿石,这不是一个江湖外号,而是眼前这个疯狂的少年人行走江湖的自称。
“穿石”这个名字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强,绝对纯粹的强,起码是年轻一代里公认的最强,强到可以无视一切阻碍他追求更强这条路的东西,无论挡在前面的是多么坚硬的巨石,滴水,终将穿石。
对于所有的武者而言,成为绝世高手离不开高超的天赋无比的勤奋武艺高强的良师和可遇而不可求的奇遇,比如李擎苍遇见张三丰。诸多苛刻困难因素集于一身才有可能成为超凡脱俗的绝世强者,所以大部分武者穷其一生也不可能体会到那样的境界。
而对于穿石来说,水滴石穿固然很困难,但说到底只是自然规律和时间问题。
在江湖中,穿石是近年来突然出现的恶人,但也是个很少露面的神秘人物。因为他的武道和生活方式都太过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单调,一句话来说就是——
活下去,成为最强。
所以不管是情义道德还是荣华富贵,只要与变强无关,那对他而言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似乎是一个没有来由没有籍贯没有姓氏没有头衔没有往来没有亲友没有信仰,从来不参加任何江湖盛会的人。
换句话说,他是一个超脱凡尘的怪人和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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