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日光,落在鲜艳的红布上,远远看去,恍若一片燃烧的火焰,万邪退避。
一群人在山野间忙活着。
竹木搭建的临时灵棚下,六名壮汉正吃力地从一个大土坑中,抬起一口厚实棺木。
“这个他;娘的也太重了吧,里面埋的是铁还是人啊,都埋了几十年……
“嘘,小点声。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心里直犯怵!这事有点邪门,等把这家伙抬起来,我们就去拿钱,离开这里。”
两个抬棺的人,小声的交流着,头顶落下一片红光,映在坑中棺木上,真是越看越觉得诡异,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怯意。
“大家伙儿都加把劲儿啊,稳着点,稳着点,可别碰到擦到棺木,打扰了老祖宗的美梦,慢点慢点,好好……”
钱安福站在土坑旁边,满脸紧张之色,来来回回的指挥众人抬棺木,忙得满头大汗,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站在远处树荫下的钱老爷子,望着这边,似乎很满意大儿子的表现,露出赞许的神色。
钱安平望着大哥那副恶心做作的模样,脸上嗤笑一声,神情中满是不屑与鄙夷。真当别人不知道他这般小丑模样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图老爷子开心吗?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
白一炎靠着一根竹木,钱家人的各种表情尽收眼底,看着钱安福在旁边不停叫喊,乌黑的眼中露出几丝不明神色,嘴角微微翘起,低声说道:“这里最打扰别人美梦的就是他了,这般聒噪。大爷,你说,如果里面那位出来,会不会先吃他?”
一只黑猫从竹木横架上轻盈跳下,望着那口逐渐被抬起的棺木,碧绿的猫瞳直直盯了好几秒,才随意的低叫了一声。
白一炎无奈的摇摇头。
大爷这样敷衍的说不知道,让白一炎失去了继续探讨的心情。只是有些不安心,护身小木牌被老爷子拿走了,说是送到下面,让老祖宗们充充电,加强下。
而最近又太衰,回回都遇到不可控的因素,白一炎这心里真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希望这回不要再有什么波折了……”
至于退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一旦答应下来,就不能半途而废,就算是必死的事也得迎上去。这不仅是因为白家的信誉,更因为白家族规如此:诺从口出,言出法随。
就在白一炎暗暗祈祷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白一炎的身边,让人厌烦的声音响起:
“小子,这棚顶的布怎么是红色的!我看别人家做法事都是白布盖上的,你到底懂不懂法事?不懂就赶紧滚蛋,耽搁了我太祖爷爷,坏了我家风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钱安平像个痞子般看着白一炎,说话间,一只手更是指着他,好似上了发条般不停戳戳点点,满脸倨傲之色。
白一炎闪过他的手指,神情淡漠望着钱安平,本不想和理会他,想了想,又怕他继续纠缠不清,于是淡淡的说道:“红色表示火,能辟邪驱邪,让一些小鬼阴魂不来打扰你的太祖爷爷。”
灵棚上的红布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就是困住棚下的灵魂,不让它逃离此地。不过这些白一炎可不会和钱家人说,免得扯出麻烦。
钱安平并不是很在意白一炎的解释,反而像是发现了一件新奇事物般,看着蹲坐在白一炎旁边的大爷,说道:“呦呵,这猫还会鄙视人,有意思。这猫我买了,你说个数!”
大爷闻言,两只猫眼微微眯起,再次斜视了钱安平一眼,很鄙视,还带着其他神色。
“哎呦,这眼神不错!我喜欢,再来一个!”
钱安平似乎很享受大爷对他的鄙视,满脸的兴奋之意,顺势蹲在地上,挑逗着大爷,想要让它再露出鄙视的眼神。
不知为何,大爷居然很配合!摇着末端纯白的尾巴,再次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哈哈,再来再来!”
大爷尾巴摇得更欢快了!再斜一下眼……
白一炎捂脸:“……”
你们都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没想到大爷还有这癖好!白一炎觉得自己要瞎了!
径直走开,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揍钱安平,那副嘴脸真是太欠揍了,简直太贱了。至于大爷……白一炎都替它的老脸感到羞愧。
受不了的白一炎走出灵棚,四周张望了一番后,来到站在树荫下乘凉的钱老爷子面前,问道:“钱老,那些旗子都插好了吗?”
经过昨晚那张符箓,和今天一系列的做法措施,钱老爷子已经对白一炎信服了不少了,认为这年轻人还是有点道行的,肯定不会是骗子,当下回答道:“按照小师傅的吩咐,以墓地为中心,方圆十丈外都插上了五色纸糊成的小三角旗,围成了一个圆形。”
白一炎点了点头,似乎挺满意钱家人的效率,说道:“那就好。”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白一炎谨慎了许多,将这里稍微改造下,就算出事,自己也有点主场优势。
钱老爷子说道:“小师傅,你昨晚给的那张符真有用,我爷爷已经不给我托梦了,总算是让我睡了个安稳觉。”
白一炎望了眼钱老爷子,此刻他的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不再一副睡不醒的憔悴样。
看来,钱老爷子也不完全是因为孝心,才急急忙忙想要迁坟。或许,消除每天托梦这烦心事,才是主要原因。
当然,白一炎也只是心中想想,不会说出来让大家难堪,毕竟贤孙得梦主动迁坟,比恶祖入梦胁迫迁坟,更让人津津乐道。
白一炎见那口棺木已经抬出土坑,往架子上移,就吩咐钱老爷子道:“棺木出来了。钱老你现在安排些人,沿着插放的那些小旗子,撒些纸钱,恩,边撒边喊,‘走过路过钱拿走,莫要凑热闹’就行了。”
这样做主要是买通下周围的孤魂野鬼,让他们不要进圈子,省的给白一炎惹出什么麻烦。
“走过路过拿钱走,莫要凑热闹……小师傅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钱老爷子默默地将白一炎说的话记在心间,招呼过一个人,仔细安排下去,甚至让他们撒多点,不够再去买,只求一个安心。
灵棚内,漆黑厚重棺木摆放在土坑旁的架子上,头朝北,脚朝南。
迁墓地时,重起的棺木必须放在架子上,不能碰地。此举是避免棺木不小心沾上土气。如果沾上土气,棺木里的“人”会以为“新家”到了,就会留在沾到土气的地方。
不明情况的家人,就会带着空壳继续上路,前往新坟落户,最后祭拜的也只是个空壳而已。
而那鬼,因为得不到后人的祭拜,最终就成为孤魂野鬼。
灵棚内空无一人,六个抬棺的人,似乎拉着钱安福去算工钱了,很是迫不及待。
就连大爷和钱安平两个逗逼,也不见了。
白一炎走进灵棚,在离漆黑棺木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忽然停止了脚步,眼神露出强烈的惊疑之色!
阴阳眼中,一股奇特的阴煞之气,好似一层薄膜,覆盖在棺木三寸范围内,一缩一涨,恍若正在进行深呼吸。
“我去,会呼吸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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