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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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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孟菲芸放着“风筝”赶到之时场中已是了无声息,心中一沉目光陡凝定睛看去见小师妹正瘫跪在地娇躯瑟瑟地颤抖不已,身形一闪掠到她身边细细一看,见师妹安然无恙才不由长呼口气,见她俏脸煞白目光涣散显然是惊吓过甚,仙子不禁愁叹一声蹲下身来将那柔弱的身躯搂了过来,轻抚着师妹玉额缓缓道:“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咱们身在江湖虽怀慈悲之心但剑下绝不容情,任他妖邪鬼祟亦不可有所畏惧!小雨,你明白么?”

    听得师姐一番话顾小雨终于回过了神智,只是乌紫的薄唇抿得浸血两行清泪不住地自腮边淌落渐渐地哭出了声,孟菲芸张了张口欲再要说些什么却被师妹环腰一抱挤到怀中嚎啕起来。

    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背仙子朝一旁看去,只见师妹的短剑连着鞘直插在一颗血淋淋的小脑袋上,森白肿胀的尸体不过半人大小静静地躺在一边竟还冒着丝丝热气。

    “呜呜……师师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白白骨会会是个小小孩!呜呜……我错手杀了他……”顾小雨埋头委屈地哭诉着,其时情况危急一具骷鬼竟是调头回来朝她袭去,只是万没想到当她一剑将之刺死之后那骷髅竟变成了一个小孩,不过已是尸首。

    孟菲芸微埋臻首用脸颊轻轻磨着师妹头顶,柔声道:“小雨你莫要自责,那是鬼童,已被那老婆子使尽邪法毁了神智练成了只听她使唤的骷鬼傀儡,被毁之后敛于骨中的血肉精华才从骨质隙间重新挤散出来,真正的小童早已死去,你不过是助他解脱罢了。”

    泣了半晌,顾小雨慢慢平静了下来仰脸望着师姐翘长的睫毛上晶珠点点,问道:“师姐你没事吧?那使邪法的老太婆呢?你杀了她吗?!”仙子微笑着摇摇头往身后使个眼色,顾小雨从她怀中脱了出来朝那看去,只见一个裹着破布袍面如恶鬼的枯瘦老婆子昏死在地,鸡爪般的手指上蓄着尺长的灰甲还留着斑斑血迹。

    顾小雨眼中冷光一闪,因那鬼婴之事她已恨透了此老,娇躯一展便要冲上了结她性命。这时忽地传来一声惊喜的锣响:“啊呀!少爷!我的少爷嘞!您果然没死啊!”二女骇得齐齐回头,便见那小厮来玉从远处的丛中一下蹦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怪笑怪叫着。

    孟菲芸适才急急赶来也只顾着自己师妹倒是没有发觉那处还有两人,此时才心中了然,难怪之前听到另一道杀猪般的呼喊呢,原来是那猥琐胖子!

    来玉确在仙子之前便已赶到,但正巧见着自家少爷一招泰山压顶使得风云变色,待要上前赞颂一番时却发现他四仰八叉地砸晕在地,再看之时更已是双眼上翻白沫横流直吓得来玉跪地磕头又俯在胖子胸口聆听了半天,直到一声心跳入耳这才一蹦出世。实乃鸣少不过胆颤过度而已,倒是被来玉当胸而压将一口气嗝了许久气血不畅这才昏迷不醒,可怜忠仆还不知是自己差点害得主子去见了阎王。

    忠仆的“压迫”一去胖子总算咳着转醒了过来,茫然地转了转脖子见大小仙子站在跟前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而来玉则一副佛主降世的虔诚模样跪拜在一旁,不由愣道:“这是怎的了?蠢货!你祭拜个什么?!啊,两位仙子在下总算找到你们了!赶紧的,在下可有要事相求,两位仙子万勿推辞啊,且听在下细细道来!”

    “你你还是快先起来吧!”见小仙子突地变了温柔许多竟还关心自己,鸣少幸福得一阵晕眩直问自己是否已身在极乐,一捞大袖抹去嘴边的白沫胖子两脚一蹬便稳稳地站起身来,见二女始终“忠贞”不移地盯着自己心中更是骚兴大起,将袍摆一拂便负手在背一副观星思天下的模样。

    胖子得意得直搓手,搓罢两下却感觉有些不对,手上湿漉漉黏糊糊的指甲缝中似乎还抠着软软的渣滓卡得人难受。来玉跪地参拜已毕便也欲起身,岂知一抬头便见少爷身后一滩红红绿绿的黏稠物事,好奇细瞧之下刹时便吓得心胆俱裂,一失足朝后跌去大叫着:“啊啊!!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啊?!少爷少爷快跑!”

    胖子本就在犯嘀咕听得惨叫一扭身转了过来,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堆断骨碎肉!红的白的黄的绿的如稀泥般和在了一团,几支白骨断茬上还挂着颤颤筋丝碎脏!麻木地抬起双手,刚瞥见指尖卡着的几块肝渣他便又干脆地晕了过去。

    “师姐,这鬼婆子只顾着阴测测地怪笑问什么也不回答,又臭又丑,我们干嘛还带着她?还有那胖子,也忒胆小了,昏到现在也不醒!这么大坨肥肉挪也挪不动,就会给咱们添麻烦!”

    胖子蓦一恢复意识便模模糊糊地听到顾小雨麻雀儿般唧唧咋咋抱怨之声,噜噜嘀咕两声欲要起身只觉头重如山却是如何也动弹不得了,眼皮也跟灌了铅似的好容易才撑开一道缝来。幽光入目映得一团团大大小小的光影扰得视线浑浑茫茫,胖子微微动了动嘴唇也无人理会得他,就听一温婉之声道:“你又这般心浮气躁,这离丘鬼婆恶乱炎洲劣迹斑斑,那炼鬼婴的手段你也是见识了的,这次既然被我们捉了便不能这般放她离去。况且,她此次潜入流波与南离之事颇有关系,此中蹊跷甚多不得不防。”说着又朝鸣少望了望,自语道:“也不知他有何事相求,竟直闯到林中来寻我们?”

    “啊!对对对,我家少爷为了找你们那可是豁出了性命啊!我随少爷纵横天下这么些年都还没见过他这么彪悍的时候!”树下打瞌睡的来玉一听可来了精神,挺着腰板傲然道。

    仙子也没理他,瞅了眼胖子突然道:“嗯?!来玉,你主子醒了,还不去看看!”

    来玉一个蹦跶闪了过去见少爷正歪着脑袋眯眼望着他登时喜得泪雨滂沱,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将胖子扶到树边靠了,来玉殷勤地喂水喂肉又在胖子身上掐掐按按好是费了一番功夫总算让他开口出声了,便看他无力地晃晃手沙哑道:“莫要再提前事!莫莫要再提!”三人对视一眼皆郑重地点了点头胖子这才心中稍松,喘了喘又却又急道:“孟仙子,你可是捉住了什么人?”

    “师姐拿了那离丘的鬼婆子,这丑鬼端的可恶至极!早先暗施偷袭不说就是你砸死的那,噢,没没什么,”见鸣少脸色突白小仙子急忙打住了话头,吐吐香舌道:“喏,那婆子还在那呢,不过就只剩傻笑了。”

    胖子顺着她目光望去果然见一小堆篝火之侧露着个惨然的鬼脸,测测咧着嘴。“离丘鬼婆?这,不应该呀。”

    “噢?公子可是有事烦扰?这鬼婆可有什么蹊跷之处?”孟菲芸静立一旁将胖子的疑惑听在耳里便上前问道。

    胖子若失神未闻呆得半天又摆了摆头,忽地忆起顾小雨所言偷袭之事两眼一亮,抬头忙问:“那鬼婆怎会偷袭你们?可是她伤了西厢的客人?!有否见到那受伤之人?!啊,仙子莫怪,在下刚才想丢了神了。”

    孟菲芸抬抬手若有所思地朝他看了看,摇头道:“未曾见到那受伤之人。我们随血迹跟进林中之后便失了线索,茫然间却被离丘鬼婆趁机偷袭,小女子也不知她为何会在此地只知她确为龙蟮而来。”

    胖子听罢缓缓点头,随即瞪大了圆朝顾小雨看去又往仙子身上细细打量一番,浓眉不由一抖。孟菲寒见他举止古怪满脸讶色,稍一思索已知其意,笑道:“公子可莫高看了我姐妹,离丘鬼婆修为高超手段残诡绝伦,若是公平交手小女子难保能胜。只不过仗着秘宝护体而后又突施重手这才侥幸将她擒下。师妹无恙也是得天之幸!”

    “原来是这样,”胖子恍然,“不过高手相争胜负分于毫厘之间,呵呵,只此一战也足以证明仙子绝世修为,扬惊世威名哪!万莫过谦了,呵呵……”二人相视笑笑,各自心中戚戚。

    顾小雨侧头看着二人只觉说不出的怪异,却听胖子陡然喝道:“来玉,来玉!滚过来!快扶我起来!待少爷亲自审审这恶婆子!”

    “小的来了小的来了!嘿嘿,少爷,您小寐片刻更是容光焕发龙虎精神呀!这婆子实在可恶,一脸污七八糟辱了您的贵眼乃是死罪!得幸还能让睹您亲展神威便是她天大的福分!嘿嘿,少爷您悠着点儿……”

    “夯货住口!”倚着来玉迈到火堆旁,胖子俯视着脚下之人一脸诡笑着:“鬼老前辈安好啊?小子流波鸣少,这厢有礼了。呵呵,前辈可莫急着瞪我,小子对前辈那是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见真是受宠若惊!正好趁此良机有二三小问须得请教于您,还望前辈不吝赐教才是噢!”

    “嗯?!嘎嘎哈哈哈……世道真是变了,连猪儿也讲得人话懂得人心狡诈!”鬼婆盯着胖子竟开口大笑起来,癫状更甚。“人皆惧我如鬼我便做鬼杀人,不想今日栽在此地却因有人有求于鬼!嘎哈哈,小子,你也不必费神耗时,这便送老身回地府罢!”

    鬼婆一番喝骂胖子亦不禁面色难看,来玉护主之心大盛叫嚷着便要打却被主子一巴掌扇得转了开去,回过头来干笑两声他便往袖里一摸却是将那锦盒掏了出来,托在鬼婆面前问道:“前辈可曾见过此物?”

    “哼哼,看不出你这小子猪头猪脑竟还有涂脂抹粉的癖好,倒有些邪异的资质。”鬼婆冷哼,却是把那物误作了脂粉盒,气得胖子差点跌下。待他起开盒盖之后鬼婆倏然一窒,灰瞳急颤之下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思得片刻不意惊疑一声登朝胖子看去。岂料一看之下目刺神颤,但见鸣少乌黑溜圆的双目不知何时竟变得晶莹透蓝,**水纹自瞳心圈圈荡开又掩于睫下,阵阵飘渺宁魂之音在鬼婆脑中莫名响起,教她霎时便昏昏沉沉只觉魂浮身外,满心的愤妒怨恨顿时烟消云散。

    二女和来玉分站两旁,见鬼婆刹那间便如中了定身咒般僵卧在地皆是大惊,顾小雨好奇之下便要俯身凑去却忽觉眼皮骤沉,孟菲芸此时恍有所悟,急忙厉喝:“全都退开!这是摄魂之法!屏气凝神,莫要看他的双眼!”抬手将师妹拉了莲足轻蹬即飘退至百步外,来玉更是吓得连滚带爬捂着双眼三步一磕五步一撞地往林里跌去,最后头晕眼花的瘫在棵树下。

    二女退得虽远孟菲芸却是凝神留意着胖子二人,目中精光爆闪,心中的惊骇实不下于来玉。她又怎会料到这鸣胖子明明手拙脚笨全无修为却能使摄魂奇术,虽早知他貌粗内秀不能小觑,可身具这等手段又能不露丝毫,这份气魄定力直让仙子将他再抬高了数等。

    这头几人心乱未定那边鬼婆倒终于讷讷开口了,如梦呓般,“……那人自西而来,也不知为了赶什么竟敢取道离丘,老身自是不会放过……交手才知来人功力深厚想要杀他实在困难,可他似不欲纠缠,破我骷鬼阵便朝流洲逃去……老身本就欲往流波夺宝便悄然跟随,岂知他一路上竟千变万化神鬼难察,老身凭着定嗅虫之能才勉强知他去向……夜里待要寻而杀之却被一股突现的慑人波动吸引了过来……追到树林却失了踪迹,不想又被两个女娃儿找了过来……呃?!这是怎地回事?!不好!老身竟着了道了!”

    远处孟菲芸豁然大惊,此时正凝功于耳仔细听着哪想鬼婆竟突然清醒过来,这一变故着实让她猝不及防,眼看鬼婆居然坐起了身子颤颤巍巍地伸出鬼爪就要抓去而胖子竟是无动于衷!口中清喝孟菲芸随即旋身而起如陀螺般半空急转,劲随形走道道气劲散出一**打在身周树枝上震得翠叶漫天,仙子回臂一带遂扭身急掷,但见一条碧叶龙卷横冲而出直朝鬼婆飙去。鬼婆森牙毕露似使尽了浑身之力凝抓往胖子头顶抠下,眼见便要血溅三尺嗜血之意透目而出,千钧一发间卷龙倏至鬼婆未有半分抵抗便被无数碎叶裹着翻滚而飞。

    “这死胖子!他他怎地这么大意!要作死了!”情势转安顾小雨又急又怒一跺脚便朝胖子跑去,师姐却是快她数分已翩然落于火堆之前,转头看向胖子却不由得一愣遂即哑然失笑,鸣少竟是呼呼睡去了。顾小雨前来看时见他已睡得前襟湿了大半呼噜震天更气得面红眼赤。

    孟菲芸无奈叹罢一声,她已被这古怪胖子绕得糊涂了,既有能耐施展那般奇术却又居然将自己也催眠了去,这等人物也算是世间难觅了。

    鬼婆本就被仙子重伤后又硬吃一记飞叶卷沙此刻五脏俱损已是命在旦夕,回神之时见二女正立在身前冷眼俯视着自己,心中万念俱灰不禁嘎嘎戾笑。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离丘鬼婆,今日你灾劫自讨怨不得别人。”

    “嘎哈哈……自作孽……自作孽!又岂知这不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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