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路这条小小的巷子里,白昼中人迹罕至,清清凄凄。和晚上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中的莺莺燕燕比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夜晚神秘和美丽的景象就像是一个如梦似幻的梦境,颤栗与温柔,梦境中提升了每一个细胞的知觉。在这里,思想是无限美好延伸,酒醉的甜蜜唤醒通往灵魂的自由的大门。
白昼如礼仪的使者般到来,需要克制与清醒,需要冠冕堂皇,需要衣衫肃整。
所以,这条巷子是不需要白昼的,它在这里显然受到了冷待。
黑色的夜纱轻轻的,柔柔的在不知不觉中蒙了上来。已经非常纤瘦的倾雪泡在飘满红色花朵的瘦身汤里。半湿的如瀑布般的长发一半泡在水里,水气如烟,模糊而又温柔。四周的帷幔被风吹得身不由己的飘摆着。
当别的红楼阁苑还在为今晚的生意努力的招呼客人的时候,惹香阁早已人们为患。楼下围杆里的客人座位间绝无一丝缝隙,这些都属于一般的小富小名的人,而站在桅杆外面的人则多为一些生活不愁吃喝的人,挨肩接踵也是水泄不通。
惹香阁楼上座位上的人则是非富即贵,自然已是客满。即使是在二楼这样贵族高官的地方,也不免有人站着。只因人实在太多了。
二楼的某个不正不偏的地方却空出了一个位置,这个整个二楼唯一空出的位置也多少让人猜疑着那个位置会是为谁而留的。
看来,今晚的好戏不止一出。
上下楼的座位都呈圆形,中间则是一个大大圆形舞台,舞台上铺着淡蓝色的地毯,蓝色幽幽,让人看上去心情一小半,它静静的在那里,希望在今晚的表演上尽一份自己的力。
人们交头接耳,满脸好奇的谈着这位即将出场的姑娘。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期待中度过。每个善于经营的人似乎都是这样的,非要等观众都等不及了,调足了观众的口味。才会重磅出击,展示出自己的商品。尽量让它达到预期的效果,惹香阁这样的老江湖自然也不例外。
这里可以吟风弄月,赏花看雨。更可以挥霍无度,一掷万金。古来不惜黄金买蛾眉的男子不知多少,佳话亦是不在少数。
可是,今晚出场的却是“非卖品”。所谓物以稀为贵便是如此了。
在场的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小声抱怨起来了,毕竟站在这样空气不怎么流畅的地方,再怎么好的心情也会被慢慢的腐蚀。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大声的喊话什么时候开始了。自己可是付了钱的,什么时候收钱的成大爷了?
就在大家都开始心烦意乱开始抱怨的时候,阁楼里的灯突然关掉了一大半,留下大舞台上的灯还亮着。
幕后的清脆的音乐开始响起,这声音时而如山涧里的淙淙清泉,随后又如重金属般沉重的声音。就单听这音乐,明白的人也知道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
瞬间,喧闹的声音没有了。除了心灵,人们的面部开始安静下来。
一时清澈,现在又如山崩。正在这时候,只见八个敞着白衣绸缎,露出胸肌与腹肌的壮硕的男子用白布包裹的杆子抬着一个大鼎出来。
此鼎不同于一般的鼎,它底部和顶部都是由两块硕大的圆盘组成,中间由两根铁柱支撑。这倒也没什么好稀奇。只是这中间燃着熊熊的火焰,而就算是这火焰,制作的人也同样用心。燃烧着木头是用的花梨木,这种木头本身有香气,再加上特制的香料。让人陶陶然,身上都立即沾满了香气。
“惹香阁,惹香阁。真是名不虚传啊!”下面的人小声感叹道。
“你看,那火居然呈花型。想必那也是精心制作了一番。”另一个站得离舞台比较近的人小声说道。于是另外一个人细细的看去。果不其然,那火红的火还真是呈花型散开。
惊叹之余,再有另外八名敞着白衣绸缎的露出胸肌与腹肌的男子抬着一个莲花鼎出来了。鼎的外面用白色的宣纸包住。里面装了大量的冰,上面则是用冰做成一朵莲花。为防冰化掉,惹香阁还特意请了高手用真气加入冰块,以保表演期间不会化掉。
十六个青年壮男抬着两个硕大的鼎围着舞台,随着音乐的节拍。酷酷的走了一圈。蓝色的圆形的地毯上是一圈白色绸缎衣。这样缥缈的颜色,加上鼎和重金属的深沉,相得益彰。
在这种地方的男子一向以柔美为主,白色与蓝色却衬着这些豪壮美的男子。让前来惹香阁的客人们眼前一亮。赞赏不已,耳目一新。
正当大家在兴头上,音乐突然就停了。
紫纱轻飘,玉腕小露。一直玉手拉着系在横梁上的披帛忽然间飞了来,恍若天仙。紫色的衣服上和脚上的小袜上,还沾带着来时的云。精致的脸上朱粉不深匀,却是另外一种清韵。
她轻轻的降落在那雪白的冰上,几个青年男子并没有因为这个身段轻盈的女子的额外加重的分量而感到任何一点压力。音乐响起,脚上尽管包裹着紫色的小袜,却依然能看出那是一双细小柔软的脚。
所有人,被这美貌惊慌得眼睛瞪得似铜铃,手里拿着茶杯的人一时间失神,竟将茶杯失手打落在地,仍然不自觉。真乃世间奇绝的女子。
这时,在无声中,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从惹香阁的后门进去,坐到了惹香阁专为他留的空位上去。他原以为献舞的会是怎样一位庸脂俗粉。但是,当她见到她的那一刻,骄傲的他竟然立刻就改变了看法。倾雪那双冷漠却又干净清澈的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
她双臂打开,披帛如蝴蝶的翅膀轻盈有力,向后一仰,一只脚快速的,轻盈的抬起。似蜻蜓点水状。随即,她双手臂朝着平行朝着同一个缓慢的转动,披帛轻轻柔柔的飘着。如温柔的风轻轻拂过。
接着,倾雪举起一双玉臂,然后转动整个身子。淡紫色的披帛在头顶上形成了比刚才强烈的风,当她的脚步转的越快,挽在皓腕上的披帛也越快,就像一阵龙卷风的到来。似乎就要将倾雪卷入其中。
大家都看呆了,倾雪在自己的舞蹈世界中沉迷着,沦陷着。这是她的救赎,自己对自己的救赎。这是注定的她对她自己生命的诠释。
舞姿如一阵龙卷风之后,倾雪单腿着地,另一腿呈三角形轻轻放在着地的一只腿的膝盖上,双臂上下的甩着披帛,事先准备好的袖子中的水随着披帛洒了出去。如天空开始星星点点下雨般的样子,如润物细无声。横梁上早已准备好的粉红色的花被倾雪的披帛打落,飘飘散散而下。
这场景使所有在场的人张大了嘴巴,面前的女子正用她的所有专注演绎着她对舞蹈的理解。
“落花人独立,微雨**。”一个看客情不自禁的吟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着魔了一般。
随即,倾雪弯腰,身子呈90度,迅速转动,披帛将冰上的粉红的花从雪上卷起,然后站直身体,垫着脚尖双臂平行,风一般旋转,飘飘落落的花瓣加上披帛中用力甩出的花瓣,整个景象如流风回雪。将所有人都带入了梦境。
花瓣飘飘落落的落到倾雪的乌黑的发上,灯光下,像极了白色雪花对倾雪的另外一种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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