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孤月血染霜
第二章
风月无情苦,痴心欲悔难【一】
叶雨潇轻轻行到门边,仔细听了一阵才轻轻拿开门栓。悄悄拉开门走了出去。随后将门合上,随手将宝剑横在胸前,内力遍布全身,凝神精气听着各处动静。叶雨潇缓步行到隔壁客房,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自怀中摸出火折子晃燃,便径自行了进去。只见房里一切物事都未变动,待走到床前,将火折子凑近看,却见那床上积了一大滩血,那床上住客已被人割断了喉咙。叶雨潇叹得口气,便径自走了出去。
接连查看了好几间客房,都是一般结果。那些住客竟尽数给人不知不觉割破了喉咙。有一个倒在地上的,想是半夜起来小解顺带被杀了,才给叶雨潇听到了倒地声。叶雨潇正欲下楼再去查看。却忽然听得一声娇斥道:“你是谁?你不是潇哥。”叶雨潇听得竟是陈笙说话,心头一惊,疾步便向自己房间奔去。方待推门而入却猛听陈笙一声大叫“潇哥当心…”暗算两字尚未及喊出来叶雨潇便觉寒光扑面。一柄剑竟透过门缝向他刺过来,快捷异常。叶雨潇稍一疏神便即醒悟过来。眼看着情势凶险,当下身子后仰,顺势侧过宝剑贴着那刺来剑锋潜运内力往斜里一带,那剑便贴着他胳膊肘往下一斩,便斩掉他一片袍袖,叶雨潇胳膊肘当即露了出来。万幸没伤着皮肉。那剑锋随即便收了回去,又没了声息。叶雨潇当下掣出宝剑,踏前一步,开口问道:“笙妹你没事么?”房间里陈笙双刃掣在手中,黑乎乎什么也看不清晰,只隐约看得房门处有一道人影。当下内力遍走全身,凝神戒备。待听得叶雨潇声音便赶忙答应道:“潇哥,潇哥你可还好么?这贼子没伤着你罢?”叶雨潇听得妻子无恙安心许多,正待说话却听得一阵阴恻恻笑声从房子里传出来,随后一个嘶哑声音道:“死到临头你们倒还这般情深意重。叶雨潇,难为你能躲开我这一剑,算是还有些本事。倘若你再来晚片刻,或许你这美貌娴淑的妻子便要给我做了女人。”说着不禁又发出一阵阴笑声。
原来适才叶雨潇出去查看动静,出去不久,陈笙正欲起身,却察觉有人推开了门进来。原本以为是叶雨潇回来了她也便没出声喝问,待那人径自向着床榻方向行过来陈笙顿时警觉,也不出声,只是握紧了被子里兵刃。那人许是自恃武功高强,待行到床前竟探出手指欲隔着被子点她穴道。陈笙待觉出他手指将要碰着被子时候猛地抽刀划破被子向那人手腕砍去,刀势甚急,满拟能砍那人手掌下来。却不料那人当真了得,快如闪电将手腕往回一翻。陈笙听风辨位,不待招式用老,手腕一抖那刀便反转过来,顺势自下往上一撩。那人无奈,只得快速后退两步方才避开那刀势。陈笙顺势跃起身来,将双刃横在身前。心里也自一惊,这般境况都未能伤着这人分毫,着实了得。当下喝问道:“你是谁?”那人竟不言语,待听得叶雨潇奔到近前,便轻轻走到门口掣出长剑随手刺了出去。方才有了叶雨潇被袭事情。
且说叶雨潇与陈笙听得那人话语,陈笙当即斥道:“无耻。”叶雨潇顿时便怒火中烧,冷声道:“你这般藏头露尾丧尽天良的鼠辈,即便有些个手段,早晚也免不了个乱刀分尸的下场。”那人“嘿嘿”阴笑道:“即便有那一天,你叶雨潇也见不到了。何况我武功天下绝顶,谁又当真奈何得了我。”又冷笑一声道:“便不与你废话这许多了,早些杀了你,便早些与陈家妹子双宿双飞。”这人声音嘶哑难听,许是怕给人听出来,刻意遮掩。
随即只听“砰”一声响,房门竟给那人一掌震碎了半面。叶雨潇心下暗暗戒备,凝目向客房里边看去,黑乎乎只隐约看得床前站着个穿白衣的身影。自然便是陈笙了。敌明我暗,本就失了先机,况且还是在夜间。叶雨潇略微思忖便有了计较,将左手火折子扣在手心,一抖手腕向陈笙打去。那人不明就里也未拦截。陈笙听得破风声当下左手剑往回一引,便轻送接过。随后退到床边,一手执刀戒备一手抛开长剑晃燃火折子。房间顿时亮堂许多,叶雨潇再看去便见着那人身影,立在房门近前。
那人一身青色长衫,脸上蒙块黑布,只露两只眼睛,精光熠熠。眼见着自己暴露那人也不见得丝毫慌张。“嘿嘿”冷笑道:“即便是青天白日,我杀你叶雨潇还是易如反掌。倒亏得你点亮灯火,好让我更能看仔细陈家妹子。这些日子不见,陈家妹子好似又耐看了几分。”叶雨潇持剑指着他喝道:“你这贼子休要口出不逊。”那人听了毫不动怒,将宝剑倒背身后,冷笑道:“凭你也配得起她?也不知当初花费多少见不得人心思欺瞒哄骗于她。”叶雨潇正欲发怒出手,却听得陈笙开口向那人问道:“阁下可是江湖上近些年来名声大噪的杨玉郎么?”那人又是“嘿嘿”一声阴笑,反问道:“那依着陈家妹子怎么看呢?”陈笙淡淡道:“阁下与那杨玉郎一般的轻薄无行,一般的心狠手辣,一般的武功高强,想是**不离十了。”那人听了“哈哈哈”一阵狂笑,道:“陈家妹子谬赞了,在下只是比你这废物丈夫高明些罢了。”叶雨潇尚未及动怒,陈笙先自恼了,怒声道:“你这贼子,倘若再有言语辱及我丈夫,我便与你鱼死网破。”神色甚是决然,那杨玉郎听了,竟似颇为痛心,瞳孔紧紧收缩,转头看着叶雨潇,凶光毕露,冷冷的道:“你既然这般护着他,那好的很,我这便杀了他。”说罢甩过手来挺起剑便向着叶雨潇刺来。
叶雨潇早便凝神戒备,看清他剑势来路当下出招封挡。转眼间两人便在门口斗了起来。火折子虽能照亮看人能清楚些,毕竟还是昏昏暗暗。那杨玉郎剑招奇快,叶雨潇看不真切,全靠听风辨位。那杨玉郎似是暗地里视线极佳,每剑皆刺向叶雨潇剑招空档。叶雨潇一时落入下风。陈笙看得心急,趁机快步过去拿过桌上油灯点燃,转回去挂在床头。熄灭火折子揣进腰包顺手提起短剑呵斥一声自后背向那杨玉郎攻去。杨玉郎侧身让过陈笙来剑,手中长剑一挑一引使了招“顺水推舟”便将叶雨潇长剑牵引过去,正好封住陈笙钢刀。叶雨潇与陈笙对视一眼。陈笙随即左手剑连环三招终于抵住杨玉郎攻向叶雨潇剑招,叶雨潇便趁这空当抢进房内,与陈笙站在一起。
叶雨潇拉着陈笙退后两步,到了桌子前站定,轻声问道:“笙妹没事罢?”陈笙轻轻摇头道:“潇哥安心便是,我无碍的。”那杨玉郎冷冷道:“死到临头竟还有心情卿卿我我。叶雨潇你只管使出你们阴山绝技,也让我开开眼,看看那水老儿都教了你些什么本事?”叶雨潇听得这人对自己恩师不敬,气极反笑,道:“好啊,这便给你开开眼,可要当心自己贼头莫要给砍了去。”说罢便以一式“回风剑法”刺了过去,陈笙右手一式刀法,左手一式剑法,也合身扑了上去。那杨玉郎以一对二,似是兀自游刃有余。对陈笙招式竟只封架,不曾出招。稍有空当便对叶雨潇一阵抢攻,倘若不是陈笙在一旁牵制,或许便已败了。
叶雨潇斗得数十招便觉压力骤增。原本他武功便不及杨玉郎,何况这段时日他被一路追杀,不曾停歇一天,伤势元气皆未复原。叶雨潇略微思忖,心道:“即便今夜我夫妇葬身此地,也绝不让你这贼子好过。”当下起了拼命之心,奋力提起残余内力,剑势猛地一变,竟带起丝丝风雷之声,那杨玉郎一个不妨竟被他圈入剑光之中。陈笙看了心里一振,双刃便也尽出绝招夹击。那杨玉郎也是当真了得,纵是给叶雨潇剑网困着犹自防守不露丝毫破绽。许是给叶雨潇夫妇联手打出了怒火,“嘿嘿”冷笑一声道:“便只有这些本事么?那我便给你瞧瞧什么是绝顶剑法。”说着内劲一吐,剑尖连颤。竟突破叶雨潇剑网直向着叶雨潇前胸刺过去,叶雨潇心下一惊,欲待招架,却看他剑尖伸缩不定,似是前胸要害部位尽在他剑锋笼罩之下,叶雨潇赶忙后退两步方才避过。杨玉郎一剑逼退叶雨潇,顺势手腕划过一个半弧,正好封住陈笙右手刀势。陈笙尚未缓过劲来,那杨玉郎便又提剑往上斜撩,陈笙赶忙身子往左边一侧,左手剑横切。不料那杨玉郎便是为了引她这招出来。只见那杨玉郎忽地侧翻剑身贴住她剑,潜运内力,冷喝一声“撒手”。陈笙直觉短剑似给吸住一般竟扯不回来,猛觉手腕一麻,不由自主松开了手,只听“呛啷”一声响,短剑便给杨玉郎夺过,抛在地上。说起来慢,其实这些均在电火石光间发生。
那杨玉郎一剑逼退叶雨潇,一招夺了陈笙短剑。更不停留,疏忽间便到了叶雨潇身前又是一剑刺出,叶雨潇将剑光舞成一团,风雨不透。杨玉郎却只管寻他破绽,待他变招气力稍馁间隙磕开叶雨潇长剑,顺势一剑划破他右肋,当时鲜血便溅了出来。叶雨潇踉跄后退撞翻了桌子。陈笙当即急得大叫一声“潇哥”,只提了单刀猛扑过去,犹如疯了一般,尽是不要命打法。那杨玉郎似是甚为熟捻她武功路数,往往一剑便破了她剑招且暗藏各种后着。尽管陈笙使尽浑身解数,却终是给封在外门,抢不过去。眼看着杨玉郎朝前踏出一步挺剑又刺过来,叶雨潇心知今夜难以幸免,存了两败俱伤之心。提起残存内力,振奋精神,不顾杨玉郎剑刃及身,大喝一声跃起身来避过要害,举剑直劈下去,竟将宝剑当做单刀使唤。那杨玉郎本可斩断他腰身,自己却也难免落个非死即伤下场,杨玉郎正欲收招站定避让封挡,谁知却脚下一陷。踩进先前叶雨潇往梁上藏书时踩塌下去的鞋脚印里。也是这杨玉郎平素自大惯了,竟未曾多花心思留意这些小节。杨玉郎当即往前一栽,叶雨潇见得心下一喜,更似平添许多力气,挥剑当头劈下。陈笙也自侧面裹了上来。杨玉郎心知要遭,却也不见得慌乱,身子便如无骨一般,硬生生拧了过去,正好叶雨潇长剑砍到。杨玉郎只觉得侧脸一寒,那剑刃便贴着侧脸砍了下去,杨玉郎身子拧过竟堪堪让过叶雨潇剑招。哪知陈笙一刀又劈了过来,杨玉郎身子往前一扑,却还是给砍在了后背。所幸前扑消减了不少刀势,否则当真便要给砍成了重伤。杨玉郎避过此厄之后回过身来,直觉后背火辣辣疼痛,当即振动长剑,怒火满脸。他这些年纵横江湖,何曾给人伤过,谁知今夜一个不小心便受伤见血了。杨玉郎满面阴沉,正欲杀了叶雨潇泄愤。谁知却见叶雨潇陈笙夫妇却呆呆看着自己,满面震惊之色。那杨玉郎心里一惊,随即醒悟过来。
原来适才叶雨潇一剑贴着他侧脸砍下去,虽不曾伤着皮肉,却将他蒙面面巾划破了,待他转过脸来便露出真面目,衬着些微灯光却也能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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