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刺的感觉猛然放大,这名深渊国度的能力者将身体伏低,诡异地几乎完全贴近地面斜斜地冲了出去,在他原本地方炸起了一片泥土。他刚刚松了口气,然而在下一刻,他感到肋下一痛,同时一股巨力推着他翻飞了出去,直到这时,另一道夹杂在第一道枪鸣中的枪声才在他耳中猛然炸响。
可是一切已经太迟,狙击弹从他的肋下进去,从身体的另一边洞穿了出来,强烈的痛感让他的大吼了一声,身体的力量似乎也被这一枪所带走,行动慢了几拍,在一阵狂野的机枪声中,身体之上炸起了数蓬血花。
“卡洛特。”那名女性能力者发出了一声尖叫,张手一扬,将短刃如风般掷了出去,一名猎人躲避不及,正面被重重地击中。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两道狙击的枪响,几乎不分先后在荒野响起,当女性能力者回头时,只看到同伴被机枪扫中后不断迸出血花的身体。
她掷出短刃后,双手复又迅速地在腰间一摸,当她再次抬手时,已经多了两支大口径的手枪,手指抵着扳机一压到底,立即响起了一阵怒吼。
猎人队伍之中有两人被击中,包围的形势瞬间被打破。这名能力者寻找了一个空挡,身体疾冲而出,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她与卡洛特的能力相当,卡洛特这般轻易被猎杀,如果她在继续逗留在这里,后果唯有一个。
这名能力者一下发力,在数秒钟内就冲出了狙击的射程范围,如同箭一样向远处奔去。以荒野的宽广,就像鱼入大海。普通人与能力者的差距将会放得更大,只要她有耐心就能轻易地挑下这个猎人队伍。
猎人队伍中没有人能够追得上女性能力者,卡车动力还算可以,但是速度并不快,短程之内也无法追上去,而落单的铁头和猴子也不可能是对方的敌手,因此在威胁性地鸣了数枪后,终于停息了下来。
紫瞳站在高坡之上,衡量了一下与那名能力者的距离,以他的速度和韧性,可以追上对方,可那是在奔跑出十里之后的事情。他摇了摇头,放弃了追杀对方的打算,一来普通的一阶能力者现在对他的进阶实在有限,二来在先前的追逐中,他就消耗了不少体能,相比起这名能力者,他更在意那名为安吉列娜的女人。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除了一开始就被击杀的机枪手外,另有三人重伤,其中一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这支猎人队伍纪律严明,数名猎人抛下了手中的步枪从随身行囊中拿出药物和绷带帮伤者包扎伤口。
他们的动作十分麻利,伤口麻醉止血包扎都非常纯熟。不过这些都只能起到暂缓伤情的作用,最终还是要看医生的水平和伤者的求生本能。
而另一边,狐狸跳下车后,有两名猎人围了上来,三者相互攀谈了几句后。狐狸复有跃上了卡车开了过来。
紫瞳默默地将狙击重新背到身后。当他将钢牙和**拿起时,卡车刚好停在二十米之外的地方。
“嗨,我叫铁头。”那名粗壮的汉子从卡车上跳了下来,双手举起,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紫瞳点了点头,他出手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结交这群猎人的打算,不过他忽然间改变了注意:“你可以叫我紫瞳。”
铁头拍了拍身边的卡车,对紫瞳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对方看起来怎么都只是一个大男孩,可是时代终究是以实力而不是年龄说话。
卡车向西行了十多里终于走出了草原的范围,进入到了一处靠近水源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水一直是生命的起源和延续之物。渐渐地路面变得崎岖起来,老旧的卡车喷出了滚滚的黑烟,发出了哒哒的轰鸣,犹如旧时代的蒸汽轮船在风浪中颠簸。
两个才刚刚经过包扎的伤员,在这一轮颠簸中,发白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另一位至今还昏迷着,一行十一人的队伍若非紫瞳的到来可能就此被屠光了,虽然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可是看着身边的伤员,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就是荒野,这就是猎人,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谋求一席之地,只有现在,没有过去,同样没有将来。猎人艺高人胆大,不过现在是能力者的世界,没有能力者的坐镇,猎人队伍根本没有前途可言,他们走向灭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辆卡车要载十一个人原本不觉得拥挤,可是为了照顾伤员,他们用去了大部分的地方,故而就显得格外拥挤起来。紫瞳坐在车尾的护栏上,双手随意地放在身侧,身体随着卡车而不断起伏。
卡车上一阵沉默,唯有碾压路面和马达发出的声响。对于这个猎人队伍来说,紫瞳神秘,年轻,强大,有着让他们艳羡的一切,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一个人的能力强大了之后,他所面对的敌人自然就越发强大。
紫瞳的目光从遥远的夜色中收了回来,感觉到一双炽热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自己。双眼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猎人,脸上稚气未脱,比紫瞳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可就是这人成为了这支猎人团队中权柄最大的人。
这名年轻人名叫毕比,是猎人队伍里的狙击手。如此年轻就成为狙击手,确实在射术上有很强的天赋,可惜若果没有奇迹出现,他的极限也就仅此而已,没有踏入能力者行列的人,在他三十岁之前就会达到人生的巅峰,然后随着身体机能的衰退而逐渐跌落下来。
毕比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狙击枪,就连休息的时候都放在离身最近的地方。这是一个很严谨的小猎人,还有着淡淡的腼腆。他的目光始终在紫瞳身上扫来扫去,却没敢直视前者,就像一个遇见了偶像的羞涩的小姑娘。
毕比在战场上出生,他的母亲就是一位女猎人,因此他自小就开始摸枪,在十岁的时候,手枪就比一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厉害,十三岁的时候更是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狙击手,现在他已经是整个猎人队伍里最出色的狙击手,死在他抢下的凶残的野兽一个巴掌也数不下来。今日他遇到了一个比他更年轻更强大的狙击手,难免心中起伏。
“你是几级能力者了,在枪械专精方面开发了能力了吗?”毕比经过一番挣扎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一次见面就问别人的能力,这是十分忌讳的事情。那位悍勇的拿着霰弹枪逼退女能力者的猎人显然在猎人队伍中有一定的威望,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发号司令。这时他动了动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见紫瞳云淡风轻,不见喜怒,也就没有阻止,其实他的好奇不比毕比少。
“算是一级能力者吧,枪械专精也是一级。”紫瞳默默地将自己的枪术衡量了下道。他的射术最早源于箭术,后来开发了超敏锐触控这项能力后,精准度方面就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而他又精于计算和判断,能有很大的把握预测敌人的运动的轨迹,故而以枪法而论,已经与真正的一级能力者相差无几。
闻言,卡比脸上现出了兴奋的表情,急忙说道:“果然如此,你能教我一下吗?”
紫瞳沉默了一下,其实毕比的射术不错,但是限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反应能力和速度始终慢了一拍,综合起来与真正的枪械专精能力者相比就相差了一个层次。其实他没有什么可以教对方的了,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闻言毕比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不过很快有表现出了狙击手应有的冷静,没有缠着紫瞳问东问西,反而是安静了下来,偶尔才问上一两个问题,听到答案之后,便开始思考尝试。
卡车走过了一段山路,转入了两山之间的一处峡谷。这里地形险要,有山体作为掩护,是建立一些临时性基地的好地方,果然当卡车再拐了一个弯后,一个由木桩扎成的护栏出现在紫瞳眼前。而在山腰的地方树林之间亮起了几点光,那是瞭望塔,塔身不高,可是在山上,能够看见很遥远的地方。
听到卡车的轰鸣,两个背挎着步枪的年经人拨开了草丛,从躲藏的地方灵活地奔跑了出来,然后拉开了护栏,缺口并不大,卡车几乎是贴着一边的木柱冲了进去。这时又陆续跑出了几个人,其中一人是老者,提着一个木箱,当他看到从卡车上抬下来的几乎没了呼吸的猎人后,眉头皱了一下,打开了木箱,露出了里面的瓶瓶罐罐和一排手术刀。
荒野之上没有好的医疗设备,猎人们支起了一个帐篷在地上铺了一层洗白了的布就成了一个临时的手术室。当外人都走出帐篷后,紫瞳走了进去,轻声说道:“或许我能够帮一些小忙。”
老人愕然地看了紫瞳一眼,对方并不是猎人队伍里的一员,而又能够来到这里,显然是得到了猎人们的信任,因此没有阻拦。
老人麻利地拆开了伤者身上的绷带,用酒精将伤口清洗了一遍。这名猎人中了一枪一刀,那一刀刚好切断了腿部的大动脉,血液本就流得差不多,血肉已经开始泛白,加上一路的颠簸,现在早就昏迷不醒。
紫瞳摸了下猎人心脏的位置,即便他远超常人的敏锐触觉,也仅能隐约地感应到心脏的脉动,他一下就将这名猎人打上了死亡的记号。
紫瞳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了一小罐墨绿色的液体,小管的上方用瓶塞塞住,上面有一个简略的印记,如果他没有看错那是一种军用的激发身体潜能的强力护理液,可以有五成的能力将一个濒死的普通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这种药剂价格高昂,比一个猎人的价值重要得多,是战略性的重要物资,或许就是这一管东西就占用了整个猎人队伍绝大部分的资源,它的存在价值就是为了救治整支队伍里最重要的一两个人,这名猎人显然不在这个行列之中。
老医生注意到了紫瞳的目光,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从木箱里拿出一支针,抽取了小半某种药液后,打进了猎人的体内。不久之后,猎人气色好转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睛,手指如钢爪一样紧紧捉住老医生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肤里去,流出了几条血线。
老医生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他脸上无喜无悲说道:“你还有半分钟的时间。”
“帮我…帮我,照……顾,家人。”猎人几乎用了半分钟才说完这句简短的话。
“好。”老医生点了点头,猎人心愿已了,头一歪便断了气。其实所有生活在荒野的猎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女人在荒野里面是一种物资而已,而老人是包袱,孩子则是未来,因此他们的地位一向很分明,连食物的分配也是优先分配给身强力壮的猎人,然后依次是孩子女人和老人。
可以预见这名猎人身后的女人为了生存的需要,很快就划入到另一名猎人的名下,如此她才能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天地生存下去。
紫瞳没有多少伤感,他早就见惯了生死。荒野上的人的性命一向不值钱,有些上层社会的贵族为了某种癖好专门来这里猎杀弱者取乐也是常有的事。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