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来者正是凌英,他微微躬身道,“谢侯爷,许久不见了,凌英有一事相求。”
谢致深谙凌英性子,若非急事绝不轻易找他,便敛了敛神情道,“凌英,有事不妨直言。”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凌英笨嘴拙舌起来,“那个,如今晋懿一事想必你已知晓,形势并不乐观,曲国公府自然是敌人,但华国公府也脱不了干系,昨日居墨者回报,方娘子已被曲国公扣押在府邸中。”
谢致和咕噜神色一变,异口同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凌英被一吼,皱皱眉道,“放心,她并无性命之忧,曲国公将她好吃好喝地款待着,在阿哲还没有找到之前,想来不会让她有任何事。”
想来也是,曲国公与方哲不睦已久,积怨已深,定不会放过丝毫令方哲不悦之事。只不过如今形势急迫,大皇子想要登基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东卓国近年来虽说穷兵黩武,但政治尚算得上清明,文有柳伯明,武有谢致,加上卓天嬴的勤政,国家虽说不上富裕,却也未必比邻国差。大皇子如今想要一步登天,乃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强行逼宫,这皇位也未必坐得稳。
咕噜掰了掰手指,抬头对凌英说道,“可找到娘亲的信函?”
凌英看着这不到两岁的孩童,随口答道,“并未找到,曲国公将方娘子住的客栈翻了个天,也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物品。”他也觉得奇怪,原本一个目不识丁的民妇,怎么竟能想得如此深远,要知道曲国公可是老谋深算,要躲过他的搜查相当不易。
默默在心里给娘亲点了个赞,咕噜说道,“刚刚说你是墨者?那你护送我去找娘亲吧,母子连心,也只有我能找到了。”
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此等话语竟出自一个稚童之口,凌英抛了个疑惑的眼神给谢致,后者挑了挑眉道,“他算是我的小师弟,来,师弟,这位是如今墨家的大弟子,也是如今墨家的主事之一。”
咕噜有些无奈,他心里着急要去见娘亲,怎么偏在这时候赶上这种大人物出场?起身作了个稽首大礼,“拜见凌兄。”
被这凌兄二字震得一颤,凌英赶紧说道,“行了行了,别这样叫我,我比你爹年纪都大。”
这又让咕噜烦恼了,他爹爹是谁还不知道啊,娘亲可不能这样就不见了啊,于是咕噜连忙说道,“凌兄,快带我去京城吧,我师兄也是答应了的!”
凌英和咕噜二人将目光投向谢致。
谢致清咳一声,“咳,方才本候确实如此打算,现在事情紧迫,也是不得已了,还请凌兄行个方便,”随即开口叫道,“来人,将两位瓜姑娘请来,让她们把小少爷带走,我有事要与凌兄商议,任何人都不见。”
稀里糊涂就被抛弃的咕噜忿忿道,“大人的脑子真不知想啥的……”
谢致书房中。
“阿致,直接说吧,有何事相商?”凌英向来直话直说。
理清了下死思路,谢致说道,“谢宁远与赢劲有书信往来,虽不频繁,但却是真真实实的政事往来。”
此消息一出,凌英神情肃然,思索片刻道,“所以你要将咕噜带离谢府?”
谢致点点头,“若我在此时大张旗鼓地将咕噜送走,定会打草惊蛇,能做到无声无息就把人带走的,也只有你了,”他缓了口气,“墨家机关偃技之术,正可以派上用场,行程可以大大缩短。至于府内,我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这谢府也算不上安全了,也不知道有多少耳目。”
叹了叹气,凌英道,“阿致,此番情形,照晋懿说来,他想要背水一战了,多年的谋划,成败就在此一举。谢家在此时摇摆不定,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又何尝不知,但我与他们的关系你也清楚,怎么可能会听我说。”谢致已然疲倦,揉了揉眉心,心力交瘁地说道。
凌英起身,“幸而我们早有防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事情发展至今,我们已无半点回头路可走,墨家曾对外宣称并不参与政事,这一战,对墨家而言十分重要,只许胜不许败,尹老年事已高,不能让他再去操劳,有些事情该我们出手的,就不要给任何人留有余地。”
谢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动手吧。”
——
咕噜得尝心愿,当晚凌英便将他带走了,只二人并不用马车,而用一种可以在空中飞行如同大鸟般的偃甲,日行千里,很快便到了京城。
因身份无甚可疑,二人很快便进了城,边走边打探消息。
倒也不难打听,曲国公带人将自己的外孙女拘禁了,这事乃是大事,大街小巷都有所耳闻,所以要找到当时方始笙入住的客栈轻而易举,两人便在这客栈投宿一宿。
凌英正打算脱袜睡觉,去发现咕噜的肚子咕噜叫了声,满头黑线道,“我去找点吃的,你不要乱跑,”走到门前又回头说道,“你现在是只能吃奶么?”
咕噜气结,都多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这点常识,“我不吃奶了,现在吃粥吃鱼吃肉!”
凌英颔首道,“这样还像个孩子样些。”
咕噜都懒得对他翻白眼,趁着他下楼之际,到处爬来爬去,寻思着这娘亲能把信函藏哪里。
被饭香吸引到后厨的咕噜有些流口水,正想休息下回去吃饭,便听见有人说道,“小云,你说这曲国公府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自己的外孙女都不放过啊?之前虽说是大义灭亲,看着这方小姐这么好的容貌,真真有些可惜了。”
“小田休要这么大声,被人听见怎么办,这朝堂之事哪是我们这等平头百姓可以议论的,”叫小云的姑娘摆弄这扇子扇火,“不过话说回来,这方小姐长得可真是好看,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小田拼命点头道,“可不是么,这么好看的姑娘,而且安安静静的,哪能坏到哪里去呢,以前方将军……额不,那方氏参战时几年都不回家一次,这方小姐又能有什么罪呢,再说当年方家也是奇怪……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当时还给方小姐烧过洗澡水呢,转眼竟然就被抓了,唉。”
“说起来啊,这方小姐可真爱干净,那天我记得你烧洗澡水就少了好几块碳,还被骂了呢。”小云笑道。
小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啊,毕竟是千金小姐出身的,可爱干净了,竟是换了两次水呢。”
咕噜一听有些不妥,娘亲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让她滚草丛掏鸟窝摸鱼逗乐一点不含糊,这说的不是我娘亲吧?突然灵机一闪,事出反常必有妖,娘亲没有洁癖,如果洗了好几次澡,必定是去了一些不干净的地方。
寻思片刻,往茅房看了看,咕噜欲哭无泪,娘亲啊娘亲,不带你这么坑我的啊。
话说凌英回房后摆了满桌子美食,墨家不缺钱,他向来也不知节俭,随手一点都是客栈的招牌,看着让人食欲大增。
在屋里转了几圈,没有发现那小破孩,正准备去寻他时,一股臭味传来,让他生生倒了胃口。
咕噜也是很无奈,“我找到娘亲藏的信函了,你快将它藏好。”说完将那盒子往凌英方向推了推。
“……”凌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方娘子跟他是什么仇什么怨。
好不容易将木盒接过来,凌英嫌弃地打开信函,看完后认真起来,径直捞起咕噜往门外走去。
被这粗暴的举动弄得火冒三丈的咕噜大叫道,“我要洗澡!”
“你娘亲只剩下三天的命了,你还有时间洗澡?”凌英正声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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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绝对没有在吃东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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