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剩你四人,不愿把握机会?”
凌宇把玩着那把弯剑,看似漫不经心。
实则凌宇此时心已高高悬起,他经脉寸断,丹田不容元气,只有每寸经脉有一丝元气,单凭手掌的那些元气,方才的两式已消耗殆尽,此时又是外强中干之势,若是几人反抗,他必死无疑。
四人看不出凌宇强装镇定,但凌宇的恐吓让四人心胆止不住乱颤。
方才凌宇杀人都不曾眨一下眼,如同盖世魔王,凶威不可斗量,谁也不敢此时挑衅,说不得便会身首异处。
室内气氛变得有些寒冷,四人大气不敢出,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凝重犹豫。
“好,我答应。”
田家人咬牙多时,终于顶不住那等压力,答应凌宇要求。
有人开头自然有人跟风,其余三人忽然觉得压力小了不少,眉头一展,神情轻松。
小少林的和尚笑道:“施主言重了,我出家得道多年,最注重的就是和气。”
“你意思我戾气太重!”凌宇忽然发难,转首看他。眼神冰冷,有嗜杀的气息流露。
和尚被盯了一声冷汗,连忙摇首解释,姿态放的很低,凌宇鄙夷,轻啐道:“丧家之犬。”
这让和尚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简直要喷出火光来,但他想起方才萧家人的惨状,不禁头顶冒出虚汗。
玄虎观的道人不说话,面色再沉,显然,凌宇这句丧家之犬最让他们受不了。
四人在武林中呼风唤雨,皆在大高手之列,何时被人这样侮辱过?
况且对方还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更让人觉得羞耻。
“小友,若是再无事,我等走了。”
小少林的和尚浑身发颤,火气将面色烧的通红,却难发作,只能哼哼几声,抽身离去。
“大师,你也是得道高僧,我不放心啊,得道高僧可骗了我凌家不止一次半次。”
凌宇放心,看出他们心中的惶恐,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各位,你们可知道,我习了仙家法门,如今也算一个仙人了。”
凌宇拿起一颗苹果,咬了一口,嘴里漫不经心的胡扯。
“小友,你要如何,说清楚吧。”
疯道人将桌子拍了一章,那桌子承受不了一掌之威,瞬间化为一堆木屑。
“你威胁我?!”
凌宇将苹果扔出,“啪”一声砸在疯道人脸上,苹果被撞得粉碎。
道士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也意识到方才话语中的强势,只能暗骂自己多嘴。
“脸皮真厚,苹果都被砸烂了。”
凌宇不忘调侃,老道面色瞬间黑红。
“我是仙人,自然有仙家法门,我在你等体内留一些门道,若是你等回去说错什么,便会暴尸当场如何?”
几人不情愿,但遇到这么个煞星,不得不屈服。
凌宇伸手,手臂中飞出几缕白芒,飞入四人身体。
这般奇异的手段,如同神仙一般,几人看的惊呆,眼珠子差点飞出来。
那只是普通的元气,他经脉断裂,丹田不容元气,手掌元气枯竭,便用手臂内元气,而且实在无多,只能分作四缕白芒。
白芒入体,四人感觉身体并无什么异样,便悻悻离去。
“小姨,我去流云门一趟,寻流云门仙人一叙,你要留下,同他等为我争取几日时光。”
云晶点头,如今他这外甥儿出神入化,堪比武林中绝顶高手,她若是跟着,只能是个累赘。
她多看了凌宇几眼,不由得高兴,道:“和姐夫像的紧,心思也缜密,我待你重新归来日,君临天下时,屠戮负凌家之人。”
凌宇突然愣神,他如今过得也算是人模人样,凌家的仇他不愿想起,对于一个十三四的少年来说,太过黑暗,不过不愿不代表不会,心中的恨始终消散不了。
他每每做梦,便有凌缈的身影浮现,当年年少,何其幼稚,天真,曾说要佑凌缈一生不离,最终却只是他一人苟活。
两行清泪不自觉流出,凌宇咬牙,拳头紧握,指甲陷入掌心的肉中而不自知。
过了片刻,凌宇方才醒来,只能无奈地叹气。
“我一个江湖通缉的罪人,骑马也太过招摇,也走不得大路,我要从群山中穿过,可节省许多时日。”
云晶要将坐骑一匹千里马送与凌宇,凌宇拒绝。
他此行需用脚程方可躲过三家两宗的人马,此地去流云门骑马要有一月路程,若是用脚截路,也不能差到哪儿。
“小宇,你须平安,否则凌家无后。”
云晶凝重,又嘱咐凌宇许多,大多是要照顾好身体等等,凌宇一字不落地听从,又呆了有一个时辰,终于告别。
凌宇披着斗篷,行走在大街,感受着天地的严寒,雪下了几日,天地的威严更甚。
他修的功法名为万灵生灭决,水灭为冰,冰生为水,这其中的联系微妙,凌宇行路都要感悟。
这般大的雪,迷人视线,若要出街,必须身披斗篷,故而凌宇走的缓慢,丝毫没有紧迫感。
他到凌家镇的门口,那儿已有重兵把守。
短时间内,三家两宗的人马召集不齐,故而街上并无人搜查巡逻,但镇们重兵,有些出乎意料。
他仔细算,离开凌家已有一个半时辰,一个半时辰应该不至于召集这般多人马,那便只能是先前在凌家的人马皆至。
这是个难题,凌家镇此时满街白色,他不可使用轻身法跃起,否则必然有眼尖的高手追赶。
即便他与武林中决定之人相仿,但并不是真有那些大高手般凶猛。
他体内元气不多,斩杀一两个大高手便是极限,若是身陷包围中,大高手成群将把他淹没。
现如今出没凌家镇的人不多,若是出行,必遭盘查。
凌宇心急,而又无奈,只得先行离去。
中途,他遇到了那个疯道人。
“前辈,竟在此处遇到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凌宇笑成一朵花,那笑在道人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道人暗自叹一声倒霉,转头打算逃走。
“前辈何须这般性急,我等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应当找一个茶馆叙旧。”
凌宇嘚瑟,让道人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双腿抖动了一下,简直胃疼!
鬼才会想念你!道人咬牙,只能回首,嘴角僵硬地拉动,示以微笑。
“小友说的什么话,我们方才不是见了吗。”道人打哈哈,硬着头皮,还想着离去。
凌宇走过来,亲热地拍拍道人肩头,笑道:“你这老小子怎么这么见外,我与你的关系,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啊。”
道人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简直有一巴掌扇死他的冲动。
什么叫老小子!
他在江湖,谁敢不叫他一声道长?!
他强忍心头气,静静听闻凌宇目的。
“我需要你带我出镇,我扮做你的手下,出了镇子,我还你自由身。”凌宇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语气低沉,极为认真。
道人体内被凌宇种下某种未知的威胁,他怕死,不敢反抗,只得答应。
凌宇跟随道人进了一家茶楼,在某个雅间换了身道人衣服,他本面容清秀,穿了道袍,谈笑间带着几分神棍的味道。
脱去斗篷,凌宇面容皆露了出来,他定然不可以这幅面孔示人,毕竟在这凌家镇,他是被追查的对象,随便几个平民都要报了他的消息用以换钱,——平民可不愿意理会谁的对错,对于他们,真金白银远比一个无关人的死活来的实惠。
店家老板是位风韵的女子,浓妆艳抹,他便问店家借了一些胭脂水粉,以及画笔,乔装打扮了一番,感觉无人可识得时方才安心。
喝了一杯热茶,凌宇跟随老道朝着凌家镇门行去。
疯道人在三家两宗地位高的很,众人不敢说什么,直接将他放过。
但凌宇不然。
巡查者皆看着凌宇,面色不善,他们见过凌宇画像,未见凌宇真容,但画像中人人不人鬼不鬼,鬼能识得!
他们只知晓凌宇年方十四,那眼前这个小童便有嫌疑。
“站住,我们在寻凌家那个小子,小儿都要留下,押回去审问。”
凌宇皱眉,不敢言语,怕露出马脚,此时疯道人闻言反倒有了火气。
“我的道童是什么人,你们敢盘查!”
疯道人将那巡查人拍了一章,拍的口鼻溢血,至此终于无人敢说话。
疯道人性情如此,极为嗜杀,他们谁敢触怒?若是让他出手,身上少了什么也无人替他们申冤。
凌宇笑了,顿时趾高气扬,双手倒背,迈步跨出大门。
巡查人皆小心翼翼送他二人离去,看二人走得远了,才敢小声嘀咕。
“呸,狗仗人势。”
二人自然不会听闻,即便听闻,也是道人烦心,毕竟此时谁是狗,谁是人还说不好。
二人行出五六里,方才停下。
“你可知,我在你体内留下的是何物。”
凌宇低着头,漫不经心。
道人自然不知道,他只知道凌宇杀人手段可怕。
比如手中的火,可化掺有玄铁的剑。
其实那只是万灵生灭决中的简单一式,修行之人,元气化火是小手段,但落在道人眼中却成了可怕的仙法。
“小友莫要吓我了,还我自由,我离去,不说你的行踪便是了。”
凌宇确实不是吓他,而是在吓自己。
两个多时辰,手掌经脉中方才凝出一丝元气,道人对他有所防范,若他无法一击灭却,死的会是他自己。
故而,凌宇才是真正地防范。
道人不知,三九天严寒逼人,饶是如此,凌宇脖颈还是布满细汗。
但是,听闻道人言语,让凌宇不禁轻松了少许。
“不吓你便是了,我施了一发,让天地元气入了你体,如若我感觉无错,这最后一场雪将有半月之久,下雪时,水元气充沛的紧,不出五日,你体内元气必然壮大,将你浑身凝结化冰。”
凌宇不再和道人兜圈,但说出事实,却让道人心头微寒,原来凌宇自始而终便有灭他等之意。
想来也是,只要凌宇活着,他们便是凌宇大敌,顺手抹去,正合心意。
“不过我恩怨分明,你助我,我即要还你恩情。”
凌宇上前,将手附上道人胸前,捏了几式法决,道人胸膛有一缕幽芒冒出。
那是元气,元气即出而不可归体,凌宇手掌张开,元气重归天地。
“多谢,保重。”
道人作揖,谢过而离去。
只剩凌宇一人,在雪中前行。
他的脸上带笑。
怎么可以这么轻易放过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玄虎观与他有大仇,只因一点小忙,于情于理,都无法说通。
无法说通如何能这般轻易放过他。
凌宇越走越快,行了五六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那笑格外残忍,嗜血。
道人体内尚有元气残留。
“怎么可以这般轻易放过你!”凌宇兴奋,浑身颤抖。
“玄虎观,你们观主的命,就做利息了。”
那人道号玄虎,从一开始,凌宇偶然看见他腰间掌门令便知。
他在讨利息。
凌家几百人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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