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轩绕过桌球台,在我们身旁的桌面上拿起一瓶矿泉水,道:“其实,饶夜欣与赵书婷之间并没有男女恋爱的关系。”
张浩听闻这话瞬间眉开眼笑地追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打听的事情难道还要假?”曹轩自信道。
张浩挠着脖子,喃喃自语:“我就知道,赵书婷一定对我是有感觉的。”
“那为什么赵书婷和饶夜欣走的那么近?”
小胖的这句话也是我们众人内心疑惑的共同点,曹轩道:“其实饶夜欣是赵书婷表哥!”
“表哥?”我与小胖还有张浩三人听闻后舆论哗然重复道。
小胖更是气愤地说道:“我靠,饶夜欣这个王八蛋,居然连表妹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畜生!”
“死胖子你能闭嘴吗?你难道没有听清楚曹轩的话吗,他们之间是纯洁的亲戚关系,没有男女恋爱,OK?”张浩对着小胖澄清道。
“你们不觉得这事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吗?”我说道。
张浩问:“怎么了?”
我说:“想想看,饶夜欣和赵书婷是表兄妹关系,可每次饶夜欣看着耗子的时候,那种眼神充满了仇恨感,你们没有发觉吗?”
他们的沉默显然都是认同我的看法的,我继续说:“莫非饶夜欣喜欢赵书婷,但碍于亲戚血源的原因又不能表明自己的感情,这么说来当中的故事可真有趣了。”
张浩白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个有趣法?”
从我观察的角度,和时间的推理,赵书婷其实在初中就应该暗恋张浩了,只是她一直苦于结识张浩,后来将她内心秘密分享给了她同班的表哥听。
饶夜欣听闻这事,起初一定是断然拒绝她恋爱的,原因很简单,饶夜欣的内心,其实就是喜欢表妹赵书婷,突然发现第三者闯入他们的世界里,能不生气那才叫大方。
无知的表妹赵书婷,屡次向表哥饶夜欣撒娇以及恳求,饶夜欣面对自己疼爱的表妹,如果再以拒绝来伤害她的心叫他于心何忍,于是就答应赵书婷想办法结识张浩。
然后就在初中那年的一天午后,我清楚地记得是体育课被数学老师霸占了,解开难题后的我与张浩先离开教室,后来张淑玉也解开难题的那一天,饶夜欣以打球切磋的名义终于让赵书婷结识了张浩。
然而后面的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饶夜欣本以为自己对表妹的疼爱,仅仅驾驭在亲戚之间的疼爱,其实内心的自己早已超出了那层友情,当赵书婷有一天,发现张浩居然喜欢上别人的时候,伤心欲绝的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饶夜欣,然而饶夜欣一直以来都把她当做宝供奉着,却没有想到张浩把她的感情看得如此低廉,饶夜欣又如何不生气,眼里又如何容得下张浩。
饶夜欣本以为赵书婷伤过一次就好了,以后由他照顾便好,可万万没有想到的竟是赵书婷任然时刻关注着张浩,眼里任然只装得下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这又如何不令饶夜欣对张浩的仇恨值增加呢。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发生一直到今天为止。”我将这些所想到的猜测一一道清给他们听。
曹轩给我竖起大拇指,道:“真的很了不起,你以后长大了去做警察算了,查案怎么样。”
我笑道:“我的愿望是去美国NBA!”
张浩若有所思地说:“听起来还真有那么点真实噢。”
何止是真实,这一切其实就是我所猜测的,很多年后,我想起赵书婷结识张浩的事情,我都由心佩服当时自己的推理性,仅能如此之高。
只是猜的到开头,却谁又能猜的到结局呢。包括我自己的感情也一样,我们的结局又会是怎样,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是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人生这条路,恐怕是所有人都难设定的路,谁又将会知道明天会怎样,我们可以推算曾经已经发生的,却无法预明天准备发生的。
即便张浩知道了这一切,他又能怎样,拯救他们的感情?拯救他们之间的误会?或许是吧。
…………
…………
纷纷红紫已成尘,
布谷声中夏令新。
夹路桑麻行不尽,
始知身是太平人。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快度过高二了,初夏的美,让我想起了陆游这首《初夏绝句》,说起陆游,我又再一次想念曾经在张淑玉家里度过的那一夜了,可能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因为陆游与唐婉的那两首《钗头凤》,才种下了爱的种子。
夏日的午后是闷热的,坐在篮球场边的长凳上,我的心早已飞奔在校园后方的森林之中,那里有张淑玉的身影,她时常空闲下来就会带着书本与玩的要好的姐妹一同去乘凉。我偶尔训练完毕,路过哪儿都能看到她倾人的笑容。而面前的,便是球场上飞奔的身影。
在没有人的时候,初夏墨绿的大树林中,时常会出现我与张淑玉的身影,训练完毕的我一身臭汗,就那样不要脸地靠在她的背后,凉意弥漫开来。日光和谐地,静谧地从枝头泄下,暖暖地洒在我们的肩头。碧蓝的天空像玛格丽特的水晶球一样,我靠在张淑玉的背后微微闭上双睛,初夏的微风拂过耳朵,会把我那稍长头发凌乱地吹在脸上。绿叶婆娑,初夏的风缠绕着参天古木的躯干,我便和风一起低语,一起走向更遥远的仲夏。
我就这样安静地靠着她休息,她就那样安静地靠着我看书。
初夏总是让人和海洋联想一起,最初的印象是伫立于海岸上,带着一分活力与热情,伸开手去感觉穿过指间的海风。背景是淡淡的色调,嬉戏的人们的身影变得模糊。仿佛我已经走进初夏曼妙的日光海岸。
我常常对张淑玉说起自己幻想的事,也常常告诉她我渴望去海边,看看那一望无际的与天接连的海洋。然而假日,张淑玉时常约我去小镇山顶那颗枫树下乘凉,让我站在那儿,闭着眼睛幻想自己站在海岸的感觉。
我们靠着枫树坐下,把书本搁在双膝间,听着悠扬的乐曲,我们低声地哼唱。风促然吹过,引得花儿飘零,那如绯红的轻云般灿烂的花瓣就这样在初夏时节,芬飞。我们的爱情,就这样在初夏时节里盛开!
初夏的夜是闷热的,热的舒心,热的畅快。这还不像仲夏时的“小池残暑退,高树早凉归”。等到仲夏时节,一家老少在夏夜,拿上凉席,在雨后散发出清香的草地上纳凉,细赏满天繁星,倒也真有些许诗意。正如杜甫的《夏夜叹》说:“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可别忘了,初夏里最优美的还有夜空中的萤火虫,我始终没有忘记初夏的夜空下,我与张淑玉行走在溪畔小径。
漆黑的夜穹,唯有璀璨的星辰为我们指引前方的道路,寻一处凉地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溪面,星辰像是浸在水里一样,而萤火虫就在这水一样的空中一闪一闪地扶摇而上。
张淑玉脱掉鞋子,将双脚放在凉爽的溪水中,轻轻地荡着,见此,我也把鞋子脱掉,与她并肩坐下,把双脚放进溪水里轻轻摇荡着,我们像是长不大的孩童就那样的调皮在这个初夏里。
张淑玉微微地将头枕在我的肩膀上,看着纵横飞舞的萤火虫,我微微抬起头,望着浩瀚无际的夜穹,默数着无尽的星辰。我们的双手十字相扣,就那样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安静,打心底的渴望就这样一辈子,又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凝固于此。
或许是安静的有些久了,张淑玉说道:“我多希望能有一个许愿瓶!”
我微微蹙眉,问道:“什么是许愿瓶?”
“就是能许愿望的瓶子!”
这可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啊,这世间哪有什么许愿瓶,我说:“要不我帮你做一个许愿瓶怎么样?”
“怎么做?”张淑玉惊奇地追问。
我指着眼前飞来飞去的萤火虫道:“我把这些萤火虫装进瓶子里,它们便能发出许愿的光芒,送给你,你便能许愿啦!”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萤火虫不都成了许愿的牺牲品吗?”张淑玉怜惜道。
我笑着说:“它们的寿命原本就不长,其实它们就是上天派遣下来给凡人们许愿的,这是我的秘密,你可别说出去。”
张淑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将信将疑问道:“是么,那你这秘密是如何知道的?”
我从哪儿知道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发奇想,于是我胡乱瞎编,道:“我是从一本名叫《如果:等》的书里看到的。”
“我听都没有听过,你骗人!”张淑玉显然不相信。
我苦笑道:“你今天不是听过了吗?”
张淑玉鄙夷地白了我一眼,随后低头看着溪水,问道:“安澜。”
“恩?”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别了,你会不会忘记我?”张淑玉问道。
她的话,仿佛像是警钟地敲响我,以前她就告诉过我,她很有可能会离开这里,难道我们越害怕什么,就真的会越发什么吗?我本想追问她,但她立即打断我的追问,说道:“你告诉我啊,会不会忘记我?”
“你先说。”我说道。
张淑玉握紧我的手,似有撒娇道:“我要让你先说。”
“不行,是你先问的问题,当然由你先说,我才告诉你我啊。”
张淑玉把头再一次靠在我的肩头,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分别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我一定会回来找到你的。”
我沉默着,真的非常谢谢她,谢谢她的爱,谢谢她的信任,我低头看着她,说道:“张淑玉,如果有一天分别了,我也不会忘记你的,纵使老了,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我也希望最后一个忘记的人,就是你。”
我不善于花言巧语,在我的记忆中,这句话真的是我一生中,说过最深情的话,也是最真心的话。
她静静地盯着我看,我静静地盯着她看,我忍不住把头靠向她,我们很自然地闭上双眼,我又一次吻了她,只是这一次的吻,有那么一丁点的小意外发生了。
突然张淑玉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吓坏了我,我微微蹙眉地看着她,她笑道:“没事。”
她刚说完,连忙把脚从水底抽离出来,慌张脸孔吓的我也把脚从水里缩了回来,追问:“怎么了?”
张淑玉指着溪水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我问道,她的莫名其妙让我不知所措。
张淑玉道:“就好像有很多……蚊虫一样的动物在叮我的脚板,还有脚趾头!”
原来如此,原来她指的是水里的小鱼,那些小鱼似乎长年累月都是一个样子,始终长不大,如果把双脚静泡在溪中,或池塘里,那些觅食的小鱼就会来叮我们的脚。儿时我常常无聊都会跑到溪边泡脚,感受被小鱼叮食的滋味,起初我也会被惊吓,后来久而久之,习惯了,查看书籍后,这种做法不但无害,反而有益。
张淑玉听闻我的话后,才恍然大悟,她方才误以为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情,于是拉着我再一次一起享受被小鱼叮食的感觉,过程中,她静静握着我的手,偶尔嬉笑,偶尔安静地盯着水里。
我们依然像是长不大的孩童,陶醉在初夏里,陶醉在恋爱的初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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