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国国君黑着脸敷衍了这次演讲,虽然“军士的心愿”里已经有欺君的部分了,但是由于这“心愿”是长孙风铃拿过来的,朔国国君实在拿不准这到底是不是长孙风铃的恶作剧,贸然当众发火也会寒了驻守边疆战士的心,毕竟他们在这恶劣的环境下为国家奉献了这么多,朔国国君只好不着痕迹的将这“心愿”放回麻袋,即使脸都发青了。
这时,他才发现身后的长孙风铃不知道怎么时候已经溜走了,这让他更加确信了这是长孙风铃的恶作剧。
走下站台,朔国国君黑着脸,回到大帐,长孙修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看到自家的国君走了,军士们这才一哄而散,太刺激了!差点小命就没了。
原来,这份“心愿”确实是军士们写的,前几天,长孙风铃带着她的侍女——那个巨灵族女人向军士们征集新年愿望,这奇怪的举动让饱受长孙风铃摧残的军士们警惕,但是他们实在摸不透这行为有什么意义,于是他们就乱写了一些交给了长孙风铃。
其中有个士兵为了发泄由于戍守边疆的不满,写了一句“我想爆皇帝老子的X花”刚好被朔国国君抽出来,当然其它的“心愿”也不怎么好。
…………………………
“哈哈哈”
空旷的冻原上,长孙风铃犹如银铃般的笑声越传越远,渐渐随风飘远。
长孙风铃一边笑,一边背着双手蹦蹦跳跳的,那个巨灵族的女人跟在她的身后。
“哈哈哈,小花花,真想看看国君叔叔现在的脸黑成什么样子了,但是不跑不行呐!”
很难想象身高两米多的巨灵族女人竟被称作小花花,这个名字是长孙风铃取的,她是在朔蛮两国交战时,长孙修从蛮国那里捡来的,和长孙风铃一起养大,作为侍女保护长孙风铃。
小花花苦笑了一下,说道:“小姐,怎么说,他也是你们的国君,你样真的好么?”
“怕什么,国君叔叔才不敢动我呢。”长孙风铃冷笑了一下,说道:“他要是敢动我,我爹就撂挑子不干了,到时候看他找谁帮他守这北疆。”
“既然长孙老爷在北疆那么重要,为什么国君会让他去西陆呢?”小花花不解的问道。
长孙风铃叹了口气,说道:“爹的计谋虽然无人能比,但是,若是蛮国真的要全力攻入北疆,那么爹的计谋也是不够的,蛮国之所以这几年一直跟我们保持你来我往的战争,是为了消减人口,蛮国贫瘠的土地养不起那么多人,但是我们朔国不一样,我们的人口十分宝贵,跟蛮国的战斗消耗不起,蛮国把我们的边疆钉在这里,这里对于我们是恶劣的环境,但是对于蛮国来说,这只是他们的日常环境。”
“所以朔国国君用长孙老爷换星十五军的帮助吗?”小花花恍然大悟道。
“有这个意思,但是法奥斯的决定朔国能拒绝吗?”长孙风铃幽幽地说道:“我不知道爹以前做过什么,以至于法奥斯需要他去西陆解决影之主的事,但是,至少朔国北疆的事不用愁了,与爹不同,星十五军是以绝对的实力能够戍守边疆的。”
“但是”长孙风铃回过头,拉着小花花的手说道:“小花花,我问过父亲了,这次不能带你去。”
说着,长孙风铃的眼眶红了起来。
小花花沉默着,她知道在西陆出现巨灵族人是一件不常见的事,她虽然不知道法奥斯要长孙修去西陆是为了什么,但是绝对是要保密的事情,她显然不能通同行。
低头看着长孙风铃红起来的眼眶,小花花知道,虽然她是作为侍女的身份与长孙风铃交往的,但是从小一起长大她们更像是姐妹,尤其是在这个荒芜的边疆上,这两人最为唯一的两个女人,关系更是亲密。
“没关系的,小姐,”小花花强颜欢笑道:“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珍重自己,你……”
说着小花花的声音开始颤抖,眼泪先长孙风铃一步流了出来,小花花努力低下头,想止住眼泪,但是眼泪一旦决堤,就收不回来了。
看到小花花的眼泪,长孙风铃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伸出双手抱住小花花,十五岁的她只到小花花的腹部,看上去像是依偎在小花花的身上一样。
小花花伸出双手,抱住长孙风铃,两人紧紧地相拥,在这冻原上成为唯一的发热体,寒风瑟瑟,冷不掉的是两人之间的情谊……
…………………………
两天后,长孙修与长孙风铃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全体军士想来送行,但是长孙修让他们好好巡逻,只有一些代表在这里,军士们看向长孙修,红着眼眶,他们知道,如果没有这位将军的话,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会死在这片冻原,长孙修最大的贡献就是让这北疆军士的死亡率下降五成,否则朔国的资源会更快的消耗。
朔国国君还没走,他在等待星十五军的到来,事实上,长孙修的出发日期就是星十五军的到达日期,从西陆到朔国不只只两三天的行程,这说明朔国国君通知长孙修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大雪山地道里就将要到达东陆了。
长孙修还是一件白色裘衣的装扮,他的一头长发从未束起过,随风飘扬,这是朔国边疆的一面旗帜,他看向的是蛮国的方向,虽然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长孙修笼着双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孙风铃在一边跟小花花说着话,这让朔国国君不好发作,“军士的心愿”这件事他还没忘。
时间慢慢的过去,然而长孙修却没有动身的意思,即使他们的行李早就收拾好,放在身后的马车上。
这时,大帐方向开始有了骚动,一个哨兵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想向长孙修汇报什么,动身长孙修伸出手制止了他。
长孙修看着蛮国方向,平坦空旷的地平线上,有一支支旗帜立起,慢慢地变大,这是蛮国的军旗,长孙修看向那边,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慢慢的向蛮国方向走过去。
慢慢的远处的旗帜渐渐清晰起来,这军旗是一只黑色的狐狸,蜷缩着身体,仿佛在睡觉,但是它的眼睛眯着,仿佛随时会跳起噬人,军旗很大,即使隔着很远都能够看得见。
蛮**队开过来的轰鸣声传来,仿佛要与天地共鸣一般,低沉而又响亮的声音向朔国的大帐传来,但是长孙修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走到最前方。
“轰隆——”
蛮**队在离朔国大帐三里外停下,一名穿着黑色狐裘的男子慢慢策马而出,这个男子并不强壮,甚至有些瘦弱,但是他身后是蛮国的千军万马,这说明了他在这北疆的地位。
长孙修看向这穿着黑色狐裘的男子,两人的目光隔着三里相接,仿佛能够看到对方的每一根头发,两人皆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的话能够到达的距离没有他们的目光能够到达的远。
朔国国君看着这两个人,风声仿佛为他们停止,事实上,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上现在只存在对方。
从军旗上,朔国国君知道了这个人是谁,狐不言,蛮国戍守这北疆的将领,蛮国身份显赫的贵族以兽为姓,狐家是蛮国里一智慧著称的大家族。
因为他,朔国每年有大量的战士死在北疆;因为他,北疆被蛮国锁死在冻原上;因为他,长孙修不住城池,只住大帐,这是与长孙修博弈多年的对手,两人以这北疆为棋局,你来我往,有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决定两国命运,而两国君王不知。
长孙修看向他的对手,慢慢躬身行礼,这是对他多年的对手的尊重,三里外的狐不言也低下头颅,向他的对手致敬。
朔国国君凛然,这是两位对弈多年的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就连他也能够感到两人之间深厚的羁绊。
“真是的,搞得好像夫妻对拜一样,要不直接送入洞房?”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朔国国君瞪了长孙风铃一眼,这丫头,连自己的爹都捉弄。
反正长孙风铃马上要走,朔国国君也不怕了。
在两人躬身行礼后,狐不言抬起右手,蛮**队再次开动,反身回国。
长孙修走回长孙风铃身边,又笼起双手,说道:“好了,说过再见了,我们走吧。”
朔国国君一愣说道:“不等星十五军交接吗?你走了狐不言又打回来怎么办?”
“他不会的,”长孙修毫不在意的说道:“更何况星十五军里有人我不敢……咳,不想见。”
“好吧,我就不留你了,”朔国国君看着为他守了北疆数十年的长孙修,郑重地说道:“保重。”
“少废话。”长孙修翻了个白眼,转身上了马车。
朔国国君气的脸发白,这家伙现在当众也不给我面子了!
长孙风铃跟小花花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依依不舍的走上马车,一步一回头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驾——”
马车开动,与之而来的是眼泪的决堤。
小花花流着眼泪,向马车方向大声喊道:“小姐,你一定要记得我啊!记得按时吃饭啊!记得……啊”
这个不善言辞的姑娘终于放声大哭,蹲在地上,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将军保重啊!大小姐保重啊!”
“将军一定要平安啊!”
“将军,我发誓绝对不会死,所以你也要好好的,回来看我们啊!”
随行的军士大声地吼道,眼泪在他们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沟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长孙风铃!老子告诉你,老子忍你很久了!走了正好,一了百了!”
小二子对着远去的马车跳起来大吼,但是嚣张的声音藏不住脸上的眼泪,更藏不住自己的心。
对着马车的背影大声吼了几句,终于抵挡不住,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有些事不是我真的忍耐力强,而是因为是你,所以我不会生气,不会悲伤。
但是,
你我身份太过悬殊,我连向你说出真心话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
至少在你走的时候,让我说一声:
“长孙风铃!我喜欢你啊!”
小二子大声吼道,旁人以愕然的眼神看着他。
马车行驶的只剩下一道豆大的痕迹,然后消失不见。
有些事错过了就不会再来,但是有的事只能让它错过。
…………………………
坐在马车上的长孙风铃百无聊赖的玩着头发,忽然向一边的长孙修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什么听,路还远,睡一觉吧。”长孙修枕着双手,毫无形象的躺在马车一边的椅子上。
长孙风铃撇了撇嘴,从马车的窗子外向外看,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初雪,初雪的含义是什么来着?算了,忘了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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