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黑云压天低,世间的阳光都被阻挡在了天外,红尘中这座不起眼的小苍山,一间寻常的路边歇脚小店,茅屋三两间,老旧的酒旗在大雨中无力的卷缩为一团,看不到其上店名,与四周的荒凉不同的是,紧闭大门的小店里面,人声嘈杂,灯火通明,照亮着喧闹着这个有些破旧的小店。
店里的两个伙计忙的脚不点地,招呼着客人,提着老旧的铜壶,为一位位新来的客人加着廉价的热茶,小店主人却是一个劲的直乐呵,估摸着是在筹算这次得多赚几两银子,感谢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那些过往行人商客不得不来这避雨,此时的小店人满为患,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在搭桌而坐,富贵的贫苦的老的少的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有的低头不语喝着热茶,有的则是沉默静坐,有的在大声交谈抱怨,有的则是低声细语,桌上温着一壶壶酒,散发着酒精的清香。
不宽的房屋中间,六七张坐满人的桌子,中间放着三个烧得**的碳火,突然一片急促的马蹄声响驶到近前,紧接着就是一片下马落水的啵啵声,小店的陈旧的门也被快速撞开,伴随着阵阵冷风发出了“嘭…嘎吱…”的**,四个蓑衣斗笠客冲了进来,小店里为之一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口,来人也在打量着屋里的人们,目光中充满警惕之意,一时间碳火的噼啪作响清晰可闻。
还是店老板反应的及时,一脸堆笑的招呼道“门口凉得很,几位里边请,三元,快给客人添座上茶。”一个小厮马上在一桌人少的桌位添置了椅子,一边躬身邀请客人入座,一边驾轻就熟的介绍着小店的招牌特色菜。
来人去了斗笠,露出了里面的庐山真面目,一个老者,三个中年人,除了身材结实以外,相貌都很普通,唯一有点特色的是,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基本都属于放之于大众就基本找不到的那种大众脸,几位看起来也不像是挑剔的客人,只是吩咐了小厮上几个招牌菜,上几壶酒就坐了下来,只是他们都很沉默,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头都皱的老高,看着比较纠结的样子。
这间小店里的都只是些凡夫俗子,不然一定会有人认出,他们其实在修界还是小有名气的人,被称为鹰山七鬼中的四个,传言七人同出同行,不知另外几位在哪。
四位客人紧了紧衣领,伸出双手烤在炭火之上,嘴里直哈着气,眼睛盯着炭火,一时间谁也没有发话。
“大哥,这事有点凶啊,老七他们三就这样死了,而我们拿到的东西却怎么也研究不出个结果,要不……”
老四无常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三勾魂挥手打断“不行,绝对不能交出去,那样老七他们不是白死了吗,就算死也不能交出去。老六你也说说看。”
“我也不愿意交,只是……”后面老六假面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看他犹犹豫豫的表情,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老大冷血鬼一时也陷入了深思之中,看到兄弟几个都在等着他做决定,一时也是天人交战,用哪只干枯的右手摩挲着手里酒碗,左手揣在怀里不知在摸索着什么,目光时而呆滞,时而愤怒,时而释然……五彩纷杂。
外面依旧下着大雨,哗哗的雨水声,透窗入户,清晰可闻,天光闷得吓人,一如此时他的心情。
忽然一道炫目的光伴着破空声,一闪而至,四人都是表情一滞,快速的祭出了兵刃,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店里的其他人都是一个寒战,似乎室内的温度一下子跌了好多,碳火都失去了温度的样子。
老大冷血叹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说完起身走向了店外,其他三人也跟了上去,店外此时已经站立了七八个中年人,一样的穿着,一样制式的武器,他们都七杀殿的人,是看到四人出来,都是一脸的警惕。其中一人率众而出,很是沉重的说道:“交出东西,主上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这是大人物要的东西,不是你们这等人物可以留得住的。”
络腮胡子的老三勾魂当即回道:“交东西不可能,要的话就拿命来取吧。”
两边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七彩流光在空中交错纵横,在空气中碰撞炸开,一时间这个小店周围被各种色彩充斥,不知是多长时间,当一切色彩消失,留在原地的是一片废墟和满地的死尸在控诉着什么,大雨洗刷着罪恶的血迹,老大冷血成了这片天空下唯一的活物,斜倚着残垣断壁,唇如金纸,不断的咳血,显然也是受伤极重。
他深入怀中摸出了一个水滴状小吊坠,摩挲了几下,继而仰天狂笑起来,满是嘲讽,也是不甘,直至牵动伤势,咳出几口血,叹了口气,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小店,那里不久前还有很多人在那喝酒打屁,几兄弟还相对而坐,而此时只剩死尸一地,动用术法,在地上做了个坑,准备埋葬几个兄弟。
就在他清理尸体时,一声孩子的哭声传来,穿破了风雨的呼啸,让他停住了脚步,蹒跚着在残破的酒馆里找到了藏在父母身体之下的两岁左右的孩子,孩子估计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哭个不停,也像是在控诉,控诉世间的不公。
就在他准备下手杀了这个孩子的时候,孩子却咬着脏兮兮的手指看着他笑了,那无邪的笑容,清澈的眼眸,让这个冷血鬼犹豫了,不知名的思绪被勾起,面容在挣扎,陷入了沉思。
犹豫了一下孩子还是被他抱走了,哭声伴着萧索的背影渐行渐远渐,大雨还在继续,洗刷着这个罪恶的世界的一角。
雨水落在碳火酒壶热锅等之上时,呲呲的冒着白雾,朦胧着这里,极力想要掩盖所发生的一切,只是烟火味和血腥味却总能穿透层层的阻隔。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人见过鹰山七鬼,修界也再没他们的身影,然而对于整个大世界,对于那些与事无关的人来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对于一个幼小的生灵来说确实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如果继续生活在那个家庭,可能是一个勤劳的农夫有钱的富商亦或是金榜题名的状元之才,短短百年时光,因为那场雨或是那场**,他的人生却走向了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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