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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三章 一瓣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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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了,对于一些人,两年可能只是一瞬间,但对于像唐生这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恋人来说,两年就等于是二千一百九十年。离别的时光是如此漫长,归乡的人儿像箭在弦上。

    三天前,当唐生交代完所有的公事,还完了所有的欠账,在与同僚们依依惜别后,他就日夜兼程奔向故乡,奔向晶晶,奔向那心灵所属的地方。经过三天不眠不休的跋涉,此刻在终于踏上故乡土地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晶晶送他离开的地方。

    天上一轮明月,水中的芦苇还像三年前一样。月光下的芦苇,郁郁苍苍,风中的芦花,纷纷扬扬,心上的人儿,你在何方?你知道吗?我已回到了你的身旁。

    唐生转过一道河湾,沿着水边继续向前,忽然他发现,在一片河湾里,有一片不一样的地方,代替芦苇荡的是一片不一样的植物。它们不像芦苇那样高,结的穗也不像芦花那样轻飘飘,而是沉甸甸地低下了头。有风吹来,好像掀起了层层波浪。那波浪在月光的辉映下泛着皎洁的青白色,还不时闪出几点淡淡的金光。

    稻子!这就是稻子吗?唐生呆住了。他这个把稻种传回东土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整株的稻子,见到成片的稻田。那涌动的稻海仿佛在唐生的心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他急步冲向稻田。

    当唐生投入那一片稻海时,他的眼中突然有泪水涌出。唐生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那丰满的稻穗,此时他已泪满衣襟。那沉甸甸的稻穗,那饱满的稻粒轻轻地抚着他的掌心。当他把稻穗贴在脸上,唐生突然觉得,那一颗颗的稻粒好像有了生命,她们和自己的灵魂瞬间就开始了互相呼应。一粒粒的稻谷好像在向他倾述。唐生突然明白了:这是晶晶在种稻时,倾注了对自己的全部思念和爱恋,从而使这简单的生命也充满了感情。这稻穗好像心中的姑娘在轻轻地诉说。当初的一穗已经变成了这一片稻海,那里边凝聚的是晶晶的心血和汗水,是晶晶对自己的思念和全部感情。“晶晶,晶晶,你在哪里?”他在心里轻轻地呼唤着。

    好像回应他的呼唤,突然不知在何方,有清悠的歌声传来,隐隐约约,似乎轻轻抚摸着那涌动的稻浪。

    千江流水千江月光

    一轮明月一瓣心香

    潺潺江水流向远方

    寄我相思君可安康

    千江水月千江流光

    一缕相思一瓣心香

    有我佳人在水一方

    思君不得心怀惆怅

    月光下的嘉禾,浩浩荡荡

    风中的稻海,涌起波浪

    像你的深情把我温暖

    朦胧了月色,抚平了忧伤

    月光下的相思,悠远绵长

    风儿把相思带向远方

    我将此心遥寄明月

    苍白了彼岸,淡漠了幽香

    “白谷!”唐生心里一动。为什么这样自然的叫出了这个新的,还算陌生的名字,是眼前这片起伏的稻海换起的回忆,还是心灵里无数次的呼唤?

    记得几个月前,晶晶托人带来了一封信,信里除了问候以外,都是讲她的稻子---她口中的白谷。就像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讲起她怀里的宝宝,整封信充满了幸福和喜悦。

    她说:“最初的那六十粒稻种,已经种了两年,每年两茬。第一茬是六十乘以六十为三千六百粒收成,第二茬是二十一万六千粒,第三茬有一千二百九十六万粒,这茬收割完了应该有七亿七千七百六十万粒。合一千三百担稻种。差不多够乡亲们种了,明年就可以扩大到别的人家。

    她讲起她的稻子就滔滔不绝。稻种,稻苗,新萌发的稻叶,初开的稻花,刚抽出的新穗,逐渐饱满的灌浆。晶晶说:她最喜欢的是在晴朗的夏夜,在明媚的月光下,听稻子拔节。那卡卡的声音好像孩子在欢快的述说,述说着生命,述说着欢乐,述说着成长。每当这个时候,当她身处于这一片稻海之中,晶晶就觉得好像在唐生的怀抱里。两人互相依偎着倾述衷肠。

    她还特别讲了第一次吃稻米的事。她说,稻子收获了以后,她就挑了一些不饱满的,不能做种的籽粒碾成了米,不够做干饭就把米捣碎煮了一锅糊糊粥,拿来和家里人还有乡亲们一起分享。大家都说好吃。白谷也尝了一口,只一小口,好香,好滑,好甜,不像村里以前种的粟米,又硬又涩,米粒还小。稻米又大又白,现在村里都管稻米叫大米,而把以前种的粟米叫小米。因为稻米是白色的,所以大家又管稻子叫白谷。以前村里总是争论村子是应该叫唐家庄,白家庄,还是刘家庄,这次乡亲都同意把村子改叫白谷村。

    “现在大家都管我叫白谷,不再叫晶晶了。”她信里写道:“以后你也管我叫白谷好吗?”唐生回信笑她,“都叫十几年晶晶了,一下子怎么改得过来。”本来还以为改不过来,可是现在就这样自自然然地想了起来,叫了出来。

    唐生向前方望去,就见在水边搭起了一个窝棚,那是看地的人临时住的。一个美妙的身影出现在这一片泛出点点金光的稻海之中。迷蒙的雾气化作白霜,白霜反射着皎洁的月光。那光影中的人儿就像是一个精灵,身披着银色的月光,倘翔在稻海之中,唱着她自己谱曲的歌。

    晶晶的歌声刚刚淡去,远处传来唐生情不自禁的和歌声:

    禾苗纤纤,烁烁星光

    有我佳人,在水一方

    皎皎月华,明媚前路

    彼岸成渡,依偎身旁

    ……。

    听到远处传来的和歌,白谷(以后就不叫晶晶了)突然转过头,眼里有惊喜的光。她好像不相信一样,仔细地辨认着远处那个朦胧的身影。突然她欢愉地向唐生奔来。唐生张开双臂,快步迎向白谷。

    月光下,稻海旁,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互相倾诉衷肠。一天皎洁的月光好像给相拥的人儿披上了朦胧的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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