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快来救救白谷,快来呀”。但不管怎么喊,白谷的梦里没有唐生。
“白谷,白谷!”白谷突然听到了唐生的喊声,她睁眼一看......。
阳光下,唐生正轻摇着她,呼唤着她的名字:“快醒醒!快醒醒!”一瞬间,猪,被猪吃的稻种,好像一下子隐没在一片阳光里,无影无踪了。白谷卷缩在唐生的怀里,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猪,快,快把猪赶走,快!”
唐生四下里张望。猪?什么猪?没有猪啊!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头猪来抢吃稻种。”白谷终于清醒了。
“噢…”唐生终于明白,白谷做了一个噩梦。“好了,没事了,大白天做噩梦。以后什么都不要怕。我回来了,不管什么事,都交给我来担当。”唐生轻轻地拍着白谷的后背,惊醒的白谷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是啊,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在那漫漫长夜里时常被各种噩梦惊醒,有时候,连醒都醒不过来,要不是心里有一个理想,有一股执念,一定要守护好唐生带回来的稻种,自己真的无法熬过那一千零九十五个孤独的夜晚。今天唐生回来了,一天乌云都散了,以后的日子就像今天的阳光,一切都是那样明亮,温暖,自己还担心什么呢?!想到这里,她依/偎在唐生的怀里。他们互相倾述,说着彼此的爱;他们的婚礼;未来的日子;广播于天下的白谷……。
终于盼到了结婚的那一天。白谷穿着红袄红裙,在娇美之外又多了几分喜庆。婚礼就按白骨的心愿,吃大米饭,大米干饭,管够。虽然这些米粒都是选出来不适于做种子的,但这也是白谷选了两年积攒起来的。也许是太忙,也许是太高兴,白谷忙了一天,一粒米都没有下肚,但她也没觉得饿。白谷看到村东头的伯伯来了,他一大口一大口地吃白米饭,这是他第一次吃饱。看着他满意的拍拍肚子,白谷笑了,当然她也看到了刘小肥,尽管他来的晚,却一气吃了四碗干饭,看着这个猪头,白谷也觉得他不像平日那样讨厌了,最后白谷还冲他笑了笑,这是白谷第一次在他面前笑。是的,今天白谷觉得太开心太幸福了,她对谁都想笑。最后她看到刘小肥找到了唐生,他们正在说着什么,刘小肥还斟了一杯酒给唐哥哥。看着他们一饮而尽,白谷转身回到了洞房。
天色暗了下来,外面的喧闹声渐渐消失了。白谷独自等在洞房,等着那个最幸福的时刻。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比平日重了一些,也许唐生哥哥喝多了吧?!门被推开了,来人抱住了自己,还把嘴凑了上来。白谷本来羞怯地低着头,在这一刻,当那张嘴伸过来的时候,白谷才看到---刘小肥。猪头!怎么是这个猪头?她被惊呆了。那一刻她感到脑袋里一片空白。唐生哥哥呢?刚才还热热闹闹喝喜酒的人呢?那些吃饱了大米饭满意地拍着肚子,吧嗒嘴的人呢?
怎么连一个闹洞房的人都没有?白谷的心冷了,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了下来。当刘小肥扑上来时,她才反应过来。她拼命地反抗挣扎,叫喊着。突然天上响起了一个炸雷。
当雷声响起的时候,在唐家的粮仓里,唐生像一个泥雕木塑的偶像,一动不动的呆立在那里,连眼睛都不能眨一眨。除了唐生外,屋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人袒胸露背,半跏倚坐,满脸胡须,下身是一笼莎莉,脚下赤足,这个人以前唐生见过,那正是在买稻种的时候,站在那位右螺旋髻手拿一穗金色谷物的人身边的长者。
就在刚才,刘小肥交给唐生那两亩地契后,唐生就到谷仓来给刘小肥取稻种。刚一开门,他就见到这个人已经在那里了。
“你是?”唐生惊异地看向那人。
“不认识我了?”那人笑问唐生。
“你是卖稻种那人的朋友?”
那人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我是接引道人。看来你是忘记了前世今生。”说着,那人突然大喝一声:“金蝉子!还不醒来!”随着这一声断喝,天上响起了一个炸雷。唐生就觉得在那一瞬间,自己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接着,前尘往事就像滚滚的洪水,滔滔不绝地灌入了自己的脑袋里。
金蝉子---佛主的二弟子,因在佛前质疑佛主教义被贬入凡尘,经历这一世的尘世磨难。我佛慈悲,在最后亲手将稻种交到金蝉子的手中,由他将稻种传到东土,成就这份大功德。现在功德圆满,他可以返回灵山了。
可是白谷呢?白谷怎么办?这个自幼就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这个此生最重要的人,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她怎么办?
接引道人好像知道金蝉子的心思,他伸手一划,空间好像出现了一面银色的镜子,那镜子里演绎着白谷洞房里正在发生的一切。只见白谷衣衫不整,拼命挣扎。刘小肥却恶狠狠地说:“别跟那个窝囊废了,两亩地就卖了老婆。到我家去,可以做我的三姨太。我再给他两亩地,以后你就和他没关系了。”说着刘小肥看着白谷的手,“啧啧,看看这手,真可惜了,干活干得手都粗了。到我那去,我一定养得你细皮嫩肉的。”
“白谷”,唐生喊了一声就要冲出去,接引道人却拦住了他:“滚滚红尘,本是梦幻泡影,世间万物皆是心中映像,恩爱情仇俱是虚无飘渺。当你恢复金蝉子的真身,你就应该放下这尘世的一切,回归我佛。”
“不!这不是虚无飘渺,这不是梦幻泡影。”唐生喊着:“当我拉着白谷的手,我知道这手不是虚幻的!当我把白谷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知道这生命不是虚幻的!白谷播种的辛苦和那一千零九十五个日日夜夜的守候,这满仓的稻谷告诉我---这不是虚幻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难道把稻种传到东土的女孩就受到了这样的善报吗?天地不仁!我佛不公!”唐生高喊着挣开接引道人的手,冲出了谷仓。
身后接引道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金蝉子,你真的摆脱不了尘世的羁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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