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大将沙陀罗凝望着东方的天际,不知几百次还是几千次了。每隔七天,就有一把飞剑准时从云层里飞出,将卷帘大将穿体一百下,然后回到那九天之上的凌霄宝殿复命。留下的只是一个千疮百孔的躯体,一个死又死不了,活也没法活的沙陀罗,等着下一个七天,下一次穿体一百下,下一个血肉模糊地躯体。就这样,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下去的沙陀罗孤苦地煎熬在在这西域大漠的深处,在这一片瀚海之中,不知几多岁月。
飞剑呼啸着冲了下来,卷帘大将的身上瞬间爆出一蓬血花。那飞剑反复刺向他的身体,一蓬一蓬的血花溅起,象沙海里的骆驼刺花闪射出妖异的红光。少顷,往复穿身一百次的飞剑直冲云霄,渐渐地消失在云雾之中。只留下被飞剑穿身的卷帘大将倒在沙海上,周身上下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除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几乎就是一具死尸。
夜幕降临了,被太阳晒得象火炉一样的沙漠迅速地降温,寒夜就好像把“冻”都封印在了他的机体里,血液中。在沙漠之夜,卷帘大将就像一个“冰人”躺倒在月光下的沙漠中。
清晨,当太阳从瀚海的地平线上升起,温暖的阳光好像把冰冷的沙漠从沉睡中唤醒。被飞剑穿身的卷帘大将躺在沙丘上,随着沙漠的温度逐渐升高,他的呼吸越来越重,那被冰冻了的心脏也跳动的越来越强劲。终于他身上的破碎开始变化,先是那残破的碎肉开始聚集起来,然后一个一个的大洞逐渐充实,长和,封口,恢复。终于,卷帘大将轻轻地动了一下,沙陀罗又复活了。许久许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那紧闭的双眼慢慢地睁开。天上有云,漫卷的白云随着风在飘荡,好像给沙陀罗带回了那不愿意再回忆,却又根本无法忘记的前尘往事。
卷帘大将沙陀罗是玉帝和王母身边的一尊天神。他一双星目放精光,两道剑眉入天苍,腰间悬挂虎头牌,手中执着降妖杖。
在天宫几乎没有谁知道沙陀罗的名字,人们都叫他卷帘大将。所谓卷帘大将就是在王母需要接见外臣,垂帘听政时,为王母卷起和放下那道纱帘的将军,他头顶金盔,身披铠甲,是玉帝和王母的贴身侍卫。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高手中的高手,亲信中的亲信。他在天宫“往来护驾当先,出入随朝在上”。
天蓬元帅第一次见到卷帘大将是在月宫。那是王母娘娘来拜访月女神,伴随在王母娘娘身边的就是卷帘大将。当时王母娘娘还特别介绍说这卷帘大将与自己是一师之徒,为此天蓬和月女神还特意送了一根月宫独有的梭罗派木制的宝扙作为见面礼。西游还有诗为证:
宝杖原来名誉大,本是月里梭罗派。吴刚伐下一枝来,鲁班制造工夫盖。
里边一条金趁心,外边万道珠丝镙。名称宝杖善降妖,永镇灵霄能伏怪。
只因官拜大将军,玉皇驾前随身带。或长或短任本心,要细要粗凭意态。
也曾护驾宴蟠桃,也曾随朝居上界。值殿曾经众圣参,卷帘曾见诸仙拜。
天蓬当时还听说这卷帘大将是在地上修仙得道的。那八百里瀚海的流沙河就是卷帘大将的故乡,是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他的父亲是沙陀国的沙王,母亲是流沙河的沙海女神,沙陀罗就是沙王和沙海女神的儿子,沙陀国的王子。
奇怪的是:他既然是王母娘娘的师弟,还被王母看重,一步蹬天,做了王母娘娘的保镖,并且允许他带兵器上朝,可见玉帝对他也是非常信任和重视的。怎么可能只因为打碎了一个琉璃盏就受如此重罚,还没完没了,每七日就飞剑穿身,实在想不明白。嗨!想不明白就不想。
别人想不明白可以不想,但那卷帘大将却不得不真实面对这残酷的刑罚。这就是被打下凡间的卷帘大将所受到的刑罚。究竟何等大罪才会受到如此残酷的刑罚?天庭没有宣布,玉帝也没有明言,只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那具几乎完全破碎了的半尸体被镇殿将军王灵官依密令丢到了这片瀚海。据说原因是卷帘大将不小心打碎了王母娘娘的琉璃盏,可是打碎琉璃盏只不过是一个小过失,王母娘娘的琉璃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打碎了一个,这能算大罪吗?况且还受到这样残酷的刑罚,而且这只是玉帝的私刑,从来没有公开的宣判过,就连一个期限都没有,想被打下凡间,转世投胎都不可能。当年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也不过是被压在五行山下,苦熬苦守,等待自由的那一天。更何况这每七天飞剑穿身的重刑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更不用说这卷帘大将还是贴身侍卫的大将。这要怎样的仇恨,怎样的恨之入骨才能想出这样的刑罚,而且还是没完没了的刑罚。
王灵官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可是他不敢说。他害怕哪一天,一旦有消息被传出去玉帝会杀他灭口。他知道自己每七天来一次执行的飞剑穿身是玉帝的私刑,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因此他每次来都是隐身的,从来也没有以真身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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