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似乎见不得一个坚韧了很久的人忽然柔软一下,卫宣瑶心中朦胧的感觉还没机会清晰起来,就被皇后冰冷的眼神给扼杀了。
她瞬间把手从太子手掌中抽出来,惹来太子错愕地停步转身,便看见她已经跪在了地上。
太子好像忽然被抽了一鞭子,呆呆地愣住了,因为受寒而苍白的脸,更笼罩上了一层了然的失落。
卫宣瑶迷惑了,何来的心痛?这明明是个才认识不到三天的陌生人啊?
“奴婢叩见皇后。”
皇后听到她说话,却把放在她身上的杀人目光挪开了,转而亲热地招呼太子:“骜儿,来母后这儿。”
太子皱眉道:“母后,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再者,史大人指点我去先帝陵墓思过,平息父皇怒气,我该收拾行装启程了。”
皇后激动地剧烈咳喘起来,把头甩得拨浪鼓一样,让宫女顺了好一会儿背。她还没能开口说话,太子就抢先一步把她的不同意给堵了回去。
“母后,骜儿九死一生,全靠史大人鼎力相助,假称是他要我节制悲伤以免感染父皇,这才暂且打消了父皇立刻废我的心思。他侍奉父皇日久,审时度势,为我指点的必是起死回生之正途,母后不可在此刻伤于不舍,那才是真正害了骜儿。”
皇后哑口无言,嘴巴翕动了半天,才找到一句话说:“如今秋寒渐盛,你去杜陵思过,岂能不受饥寒之苦?是母后无能……”
这句话倒是正中太子下怀,他立刻请求:“骜儿的确需要一位细心周至的人来服侍。宣瑶曾冒死营救于我,又精于厨艺,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后的目光不得不落回到卫宣瑶身上,如果目光能杀人,她已经把卫宣瑶给凌迟了。
“她要掌管椒房殿上下所有人的饮食,怎能一日离开?母后另安排人与你作伴。”
“那就让富平侯来陪伴骜儿吧。”
富平侯,这三个字从太子嘴里说出来时,皇后的脸都紫了,竟然抓起床边的药碗朝儿子砸了过去,虽然并没有真砸中,可药汁还是淋了他满头满脸。
“去思过,还敢带着那个妖人,你是想气死你父皇好马上即位吗!早知你会染上这等恶习,我就不该生下你这逆子!”
太子脸色清冷,声音无波地说:“那就让我带宣瑶去。”
“你!”
再次无话可说,卫宣瑶以为这窝囊皇后没辙了,只能妥协,谁知她一把捧住自己的心口,仰头栽倒在床上。
“太医,快传太医!”
翻个白眼,卫宣瑶极想端个小板凳坐一边去边磕瓜子边看戏,然而没人恩准她不能起来,跪得感觉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
太医来得很快,而来的人也是卫宣瑶不想看见的。李桐君进来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无比的难堪,站着和跪着的区别,她从未如此鲜明地感觉到。
天真的太子是真着急了,揪住李桐君吼道:“你务必叫母后转危为安,否则我要你人头落地!”
李桐君看了太子一眼,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走到了皇后床边,摸了摸皇后的手腕,便转身问:“皇后晕倒前吃过什么?”
卫宣瑶差点跳起来,这个学西医骨外科的研究生,装模作样地把什么脉啊!只看一眼就问吃过什么,明摆着要给她这个厨娘挖坑下套!
可是,他站着,她跪着,她能做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她只能说:“什么也没吃,就喝了几口药。”
李桐君白了她一眼,冷冷地说:“皇后千金贵体,本就受了风寒,怎能这样折腾?不好生伺候饮食,岂能不晕倒!你速去熬来米粥,不可太稀,也不可太稠,好好服侍皇后吃下。快去!”
卫宣瑶在心中问候了李桐君及其家属一万遍,低头跑出了寝殿。
“太子还有该做的事吧?史大人的意思,还是不要耽搁太久为好。”
太子一下会意,对李桐君的态度也客气许多。可是,这么一闹,卫宣瑶就无法陪他去杜陵了,他随便带了几个侍卫就动身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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