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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依旧冷冽,她迈步走下台阶
白色衣袂在身后蹁跹,翻卷铺开,一浪一浪,恍若素净的莲,铺在她走过的路
她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渐次低下头
神族二公主,神族千万年来最年轻的大祭司,也将会是最年轻的大长老
她是神族的支柱,神族的希望,神族的,神话
琉依冷静地往前走着,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得极慢,却极稳唇边缓缓勾出一个笑容
这是她,与魔族,与南楚洇绝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决
她现在代表的是父皇,是大长老,她身后是整个神族
她怎么可以输?
“岐渊殿下远道而来,冰羽不知礼数,不比父君和大长老,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殿下海涵”
岐渊殿下
她就站在他对面目光澄澈,笑容淡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语气轻松得好像以前在凡世问他要不要喝自己泡的茶
可惜,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她笑得坦然,眼睫微微向上翘起
他却只是深深望着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庞,檀木般的发,精心修饰的眉,狭长妩媚的眼眸,薄薄的被胭脂染得鲜红欲滴的唇
如果可以,他多想把这一幕永世刻在脑海里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琉依静静地望着他,任他打量
他既然肯来,必然也已经清楚南楚洇绝的目的
这一面,便是南楚洇绝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琉依,片枫,已是魔族的人南楚洇绝有权调遣片枫,片枫也必须听从
哪怕这个命令,是让片枫与神族为敌
他是在**裸地点破这他们二人一直逃避的事实:他们从此已是敌人
他果真是已经一清二楚,所以连在众人面前失态都不顾了?
哪怕明知身边的暗探回去后会如何向南楚洇绝报告,他也什么都不顾了?
是了,这是她欠他的……
“片枫”密道传音,她冷冽的声音终于避开所有人的耳目,传入他一个人的耳
他浑身一震
“殿下率人远道而来,想必旅途劳累”琉依眉眼一垂,“不如,随冰羽去用盏茶吧至于,您来的目的……”
她重又抬起眼,眼神平静地扫过他身后的魔族侍卫,冷冽中暗藏杀意,逼得每个人都低下头去,才重又满意地望向片枫:“至于您来的目的,我们就都不必再兜圈子了吧?”
华承殿旁的侧殿中
琉依命人一盏盏摆上茶,而自己独坐在数级汉白玉台阶之上的交椅中,眼神一一掠过阶下两侧的魔族侍卫
鼻腔里冷冷带出一丝笑意:“看起来,魔尊殿下治军有方啊?”
茶水入口,清纯甘冽,回味之后幽香萦绕不绝片枫回想起昔日她在凡世为自己沏茶的场景,不由得心头一阵酸涩,语气也微微有些变调:“大祭司谬赞了”
琉依抬头淡淡望了他一眼,轻声嗤笑:“殿下谦虚了”
素白纤手握着淡青的杯盏,似是美不胜收的画卷:“以这样一支队伍,对我神族宣战,看来魔尊殿下,是志在必得啊?”
一旁的副将沉不住气似地开了口:“殿下,临行前魔尊曾让在下带了百坛青雪酿,特意献给殿下”
琉依双目一挑青雪酿?
青雪酿是魔族特有的佳酿传说是以魔族灵树卿琼树上的雪水做酿,再埋藏雪下百年而成,因而分外甘冽灵动
南楚洇绝……琉依眉梢微微蹙起
他这是何意呢?
那副将一挥手,殿前便瞬间摆满了大大小小百个坛子
片枫轻轻闭上眼,眼睫抑制不住痛苦地颤抖
何时给的酒,自己居然不知道
南楚洇绝,究竟想干什么?
想到那日初见时他的癫狂他爱的明明是琉依的娘亲,可为何又对琉依……
拼命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这简直是**禁忌
可南楚洇绝如此忌惮自己,听闻前几日又因为南楚洇蓝刺杀琉依的事情闹到几乎兄妹喋血,这分明就是……
南楚洇绝……分明是对琉依动了情……
那副将眼里划过一抹诡异的亮光,接着又是一挥手,一坛酒便直直冲着琉依急速飞去
“殿下,魔尊殿下,请您喝酒”
琉依依旧垂着头不说话,侧颜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
那酒坛在琉依阶前停下,静静悬浮在空中
那副将不禁一愣
琉依不急不缓地抬起头,却看都不看那副将,只是淡淡地打量着面前的酒坛
“请我,喝酒?”
她慵懒地起身,似笑非笑地走下阶去
伸手,漫不经心地在那酒坛上一弹
酒坛上瞬间布满裂纹,可酒坛仍完好地浮在空中,半滴酒也没有撒出来
琉依的懒散之意烟消云散,眼神渐渐冷冽
“难得魔尊殿下好意……可惜,冰羽不胜酒力那不如……就请将军先代饮一杯,如何?”说罢,那酒坛便向那副将飘去,倾斜向他的杯子
那副将脸色一寒,有意无意地一扬手,竟打翻了酒坛
酒水流淌在汉白玉的地面上琉依伸出左手,在空气中轻轻一打,那方才还透明流淌的液体中,竟渐渐蔓延出大堆的泡沫
“有毒?!这酒有毒?!”举座皆惊,一时大殿中议论纷纷
“来人”琉依檀口轻启,极平淡的语气,却听得人心里阵阵寒凉,寒气直往脊背上窜
懒懒地一指剩下的百坛酒,淡淡地吐出一个字:“验”
神族验毒,用的是灵兽蛩狐的血
无一例外,近百坛的酒,滴入蛩狐血之后,都变为了乌紫色
说明,百坛青雪酿里,都被人下了毒
而且是很厉害的毒……无色无味,下到酒中,便完全与之融为一体,不用灵兽的血,用普通银器,只怕根本验不出来
一时间,殿中之人皆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片枫坐在那里,既是尴尬,又是心疼后怕
只剩琉依,眼里带着猜不透的神情望着那副将
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她的笑容如同黑色的曼陀罗花
“殿……殿下恕罪……”那副将对着她的眼神,狼狈不堪地低下头去
“恕罪?这么简单,就算了?”
“跪下”冰冷的声音响起,却是片枫
那副将咽了咽口水,似是极其不甘
琉依一扬手,那副将的膝盖一弯,似是经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生生跪了下去从他膝盖骨里,竟盛开出两朵冰莲,将他固定在地面上
那冰莲,自是集那副将体内的水开出的
琉依如此轻易地便可操纵他体内的水,便也说明,有足够的灵力突破他身体的防线如此的力量悬殊,瞬杀他,足矣
这个女子年纪尚轻,可是她的灵力,究竟是多么的深不可测?其实她,才是真正的怪物吧?
在场的人望着这个少女,心里,或是敬畏或是惊恐
“这酒,是南楚洇蓝让你送来的吧?”琉依俯视着他跪在地上冷汗直冒的样子,目光清冷不屑,“回去告诉她,上次放过她是尚念在她与冰羽母妃曾是名义上的姐妹我也已经告诫过她,若是再犯,休怪冰羽心狠手辣……凡世有句话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今天是两军签战书的日子,还不宜见血,便暂且放过你们”
右手向身侧一伸,一纸战书飞至她手中
咬破指尖,洋洋洒洒两个字:冰羽
只是两个字,却是一股说不出的清骨风流,真真字如其人,超凡脱俗,孤绝出尘
右手随意翻转,那纸战书便落至片枫手中
片枫苦涩一笑,仍是划破手指,写下四个字:岐渊片枫
岐渊……是啊,岐渊
曾几何时,他再也不是那个片枫了
这一纸战书,这两个以血写就的名字,昭示着他们二人自此便是生死相对的宿敌
这亘古一战,自此拉开序幕
自此,六界动荡,永无宁日
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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