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铁门的工艺很复杂,密密麻麻的齿轮和发条组成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却隐藏在石壁之中,是没有办法人工拆除的,外面粗大的钢筋铁骨不是我们所能拆卸的。
这是一道几乎不可逾越的屏障,我们外面来的进不去,住在里面的鬼石兽也出不来,井水不犯河水看似很公平。
田教授是最沮丧的一个,眼看着只好穿过这个洞窟就到了墓室,大家却只能望洋兴叹,一座铁门隔绝了所有人的希望。破门而入非人力所为,半途而废却是不甘心。
我们呆呆地瞅着从天而落的花轿和马车,这破玩意儿把我们送了下来,想再坐着它们回到地面已是痴人说梦,黑无边际的竖井犹如手伸不见五指的时光隧道,来得容易却是回头难。
走无前路,退无后路,我们被夹在进退两难的境地,深不可测的竖井内即使充满了呼吸用的氧气,可是我们吃什么呢?汩汩流淌的地下水根本不会存活任何生物,死亡最终还是要面对。
李佳珠哭笑不得地说,生生死死磕磕绊绊,没想到我还是要被活活饿死。你们三个说说,我们是不是大老远来给人家陪葬来了?在古时候的祭祀仪式上,人们还隔三差五地送上牲畜供养鬼神,我们算是亲自来上供来了,只不过供奉的是我们自己。
她的神色轻描淡写,语言多有嘲弄,但我心里知道她是装出来的,田教授和田才一脸苦瓜相,她一个女人就能看破生死?
各自躲在一个角落里哀声叹气,身处绝境,感悟最多的就是向往自由和那些不曾珍稀的美好时光。
可惜短暂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因为洞内传出清晰的打雷声,一股热浪从里面扑涌而来,黝黑的洞内出现一团红光,而且越来越亮,铁门上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和不时迸射而出的火花。
鬼石兽来了!
我们纷纷趴在地面上,害怕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鬼石兽离我们越来越近,它已经嗅觉到生人的来临,从嘴里不断射出鸡蛋大小的石头,随着距离的拉近,石头打砸的力度也是强大。
头顶呼啸着石头,铁门乒乓乱响,果然像是枪膛里飞出的子弹,我偷偷地抬起眼睛看,鬼石兽站在距离铁门四五米的距离,它的钢牙粗大而密集,看起来天生就是啃嚼石头的牙口,嘴巴上面伸着一条一米长的大鼻子,急如流星的石头就是从鼻子里弹射出来的。
铁门被“枪林弹雨”石头地击打得发红发烫,可是这个家伙却不肯停止,依旧不依不挠地扫射,我们爬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根本打不着我们。鬼石兽固然利害,可是也有缺陷,它只能站着吐石头,好像躺着或者趴着就不会打枪似地。
我悄悄地说道,这个家伙好像不是冲我来的,劲头都用在铁门上了。大家别着急,过一回它就没弹药了,只能回去吃石头。我们再商量对付它的办法。
铁门抵挡住了鬼石兽的疯狂扫射,眼看着它再坚持下去,铁门说不定就能融化或者被打烂。都说打铁趁热,铁门此时温度极高,正是最容易变形的时候。
李佳珠偷偷直乐说,不容我们亲自动手,铁门很快就被打垮了。
我摇摇头说,看着吧,鬼石兽已是强弩之末,它已经没子弹了。
我话音刚落,鬼石兽就轰然倒在地上,显得疲惫不堪,喘了几口气,就站了起来,对我们的方向打了几声响雷,掉转屁股跑里面去了。我心想,设计铁门的人果然厉害,算准鬼石兽的石头不能一次性将铁柱毁坏,等下一次它再来吐石头,铁柱温度早已冷却,鬼石兽跟从零开始没甚区别,所以千年以来,铁门依然屹立不倒。
鬼石兽的野性慢慢地被驯服,一天总是选择一个特定的时间来破坏铁门,每次都失败而归,但每次又是重蹈覆辙。我们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鬼石兽发狂的时间,也恰好让我们见识了它的利害。
鬼石兽走了,因为它特有的打雷声听不到了。我们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窝得时间太久,胳膊腿感到一阵酸麻,几个人不得不暂时用手揉捏关节,然后才能自由行动。我观察得比较仔细,铁门紧紧落了一层粉末,那是被石头击打脱落下来的,或许以前的铁柱更为粗大,经年累月地被鬼石兽击打,才变成今天的粗细。
李佳珠忽然问大家说,鬼石兽吐出的石头裹着一团火,这么长时间至少上千枚,可是怎么没发现石头的去处?
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们光顾着担惊受怕,几乎忘了那些石头的存在。可是找了一圈地面,也没发现一颗石头,难道也像陨石那样烧没了?这似乎有点可笑,这么短的距离不可能烧毁一个鸡蛋大小的石头。
由于我们四个是面向铁门的,对于石头的去向,我们根本没看见。田教授说,可能是我在你们仨后面的关系,隐隐约约听见落水之声,你们说这些石头会不会落在地下河了?
竖井的地面就这么大,四处找不到也只能看作掉下面去了,但石头的速度很快,不可能半空就一头扎进去了。我们踩着铁栅栏往下面看,河水流淌得不是很急,水面却冒着碗口大小的旋涡,难道是发烫的石头落水中的反应?
问题是水面有什么力量能吸引上面飞行的石头,而且我们大活人站在上面丝毫感觉不到下面的吸力。
石头的去处很简单,也很矛盾,我们四个想破了脑筋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仔细推敲一番,鬼石兽吐出的石头含有极高的温度,露在空气中像是火焰弹。生活中的石头一旦高温灼烧,很快就会变成变得很酥软,轻轻一动就能化为粉末。但这里的石头不断击打铁门,看见硬度很高。
田教授跟上我的思维说,你的意思这不是石头,而是一种特殊的物体?
李佳珠眨巴着眼睛说,包裹火焰,硬度很高,看着像石头,会不会是一种金属矿石?
我继续推断说,墓葬的墙壁还有一种金属矿石,这也是鬼石兽存活下来的主要原因。地下河和鬼石兽一门之隔,这座铁门像是一处界碑,里面是鬼石兽的底盘,外面是地下河的地界。
田才说,一山不容二虎,地下河和鬼石兽不可能成为对等的对手,难道——
我们几乎异口同声说,水里有怪物?
我们情不自禁地靠近铁门,地下河真要是有水怪,我们还是离着远点好。但我随即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如果存在怪物,我们怎能完好如初?
我抓起一把铁门下面的粉末,细小的颗粒中即有铁柱的,也有鬼石兽所吐石头的。我举着一把粉末,使劲抛洒空中。其他三人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黑色的粉末飘过地面铁栅栏的时候,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附,一下子落进了地下河。
我脱口而出说,地下河有磁场,石头是铁矿!
我们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那些石头不见踪影,原来是被河水中的磁石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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