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所里,汪明政又把这次去茅坪和竹坪两个办事处工作的情况,向毛所长汇报了。
他还特别谈到了,这次和张家武一起到了毛文龙的祖屋。
回来的时候,他的三叔还让他们给毛文龙一家带了一些腊肉和干鱼。
毛文龙对这话题很感兴趣。
他仔细询问了三叔现在的身体还好吗?
毛文武的孩子现在多大了?
漳河源的风光受到什么污染了没有等等。
汪明政都一一回答,并把自己在那里的所见所闻都一字不落地讲给毛文龙听了。
毛文龙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
他抽着烟,烟雾不断地飘起,又不断向四周扩散。
透过烟雾看他的眼睛,有几分迷蒙。
也许是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经历过的青涩岁月。
也许是在回忆自己在漳河源度过的那一段美好时光
一根烟抽完了,毛文龙才又问起了三叔一家对现在推行的自行申报纳税的态度。
因为,他知道漳河源特殊的地理环境,他怕三叔一家每月不能按时赶出来缴税。
原来针对他们一家的税收征管方法是,税收专管员一年只上一次门,收的是全年应缴的税款。
现在则需要他们每月都要爬一次山出来,而且还有时间上的限制。
每个月的1到10号为自行申报纳税日。
如果这10天里,遇上刮风下雨怎么办?
更别说下雪了。
这有点太为难他们了。
谈到这里的时候,汪明政也是特别的感动。
因为,他只和老爷子提了提现在推行的自行申报纳税制度,由于他们家环境特殊,经过和老张商量以后,决定老爷子家的税收暂时还是按以前的模式征收。
老爷子一听就急了。
他说定制度是就是制大家的,如果有人搞特殊,这个制度就有可能推行不下去了。
有困难是事实,但不是不能克服。
他可以让毛文武每个月头都赶出山一趟。
一为缴税,二来也可以及时补充一点家里需要用的日常用品。
汪明政知道老爷子所说的补充日常用品是虚,而要按时纳税才是实。
他也是为了不想让他那当税务所长的文龙侄儿为难啊!
听完了汪明政的汇报,毛文龙非常的激动,也更增添了信心。
因为,连三叔这么困难的工商业户,都能坚持按时自行申报纳税。
镇上其他纳税人,还有什么理由不能按时申报纳税?
他表示,让汪明政这两天和老唐及王子亭具体协调一下,把街道集贸市场的情况摸清楚。
首先选准突破口,然后再以先难后易的方式开展工作。
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出那么一个两个偷税抗税的反面典型,然后给予狠狠的打击。
要取得,打击一个,教育一片的社会效果。
到时,他会请求市局税务检查室的同志进行支援的。
所里也会全员上阵,协助他们一举攻下这个最坚固的堡垒。
得到了所长的具体指示以后,带着最后决战即将到来前的兴奋心情,汪明政要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尽快和师傅分享。
刚进入办公室,就看见师父仍像平常一样,趴在桌子上在做帐制表。
才个把月不见,师父的眼窝又陷下去了一点。
一个单位的内当家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啊!
别人闲的时候,他要忙。
别人忙的时候,他更忙。
汪明政悄悄的把一条红塔山烟放在了师傅的桌上。
余风一惊!
一下子抬起头来。
看见是汪明政正带着微笑看着他,自己的面前还放着一条红塔山。
他这才放松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笑着说:“回来啦!”
又指着红塔山说:“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烟是汪明政上次回家时,从家里带来的。
本来一共是两条,都是别人送给父亲的。
他想,反正父亲也不抽烟,烟搁时间长了会走油的。
就准备带来送给师傅。
因为师父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加班,他什么都可以离,就是离不了烟。
可为了让那个死老张早点带自己下到漳河源,已经答应送给他一条了,所以就只能送给师傅一条烟了。
他觉得挺对不起师傅的。
汪明政也笑着对余风说:“师傅,这可不算贿赂哦!这是孝敬。”
余风哈哈一笑,也没过多推辞,说:“那我就无功受禄了。”
他太知道汪明政这个人了。
心灵纯净,就算送个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含义的。
如果不收,反而让这孩子太尴尬了。
最多,下次汪明政再回家时,自己也让他带点土特产回去就是了。
听了汪明政这趟回来的介绍,还有毛所长的最新指示,余风抽着烟思考了一会。
汪明政看见师傅在想问题,也没敢说话,他怕打乱了师傅的思路。
过了一会,余风才又对着汪明政说:“小汪,你要有点心理准备,要准备打恶仗,打持久战。因为街道市场和农村办事处不是一个概念。街道处于镇的中心地带,许多工商户和镇上其他部门头头脑脑的人物都有着方方面面的关系。所以,他们自持有后台,不会这么轻易的改变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和某些潜规则的。”
“潜规则?什么潜规则。”汪明政不解地问。
“呵呵,那你就要请教老封和王子亭他们了。”余风点到为止了。
这也是他多年形成的一种性格,话到嘴边留三分。
汪明政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不解,他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一屁股坐在自己松软的床上,真软和啊!
他想躺下来舒服舒服。
“老汪,回来了。”王子亭靠着汪明政寝室的门,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说。
这小子今天又没有下队,躲在屋里偷懒。
自从于小樱走后,他就养成了这种习惯,昼伏夜行。
白天到市场上溜达一圈后,就回来关门睡大觉。
天一黑,他的精神就来了。
梳妆打扮一番之后,就又化身成为了舞蹈王子。
夜夜泡在舞厅里,和那些姑娘少妇们打情骂俏,搂搂抱抱,直到舞厅打烊。
毛所长也知道一些他的情况,只不过看在他父亲王副书记的面上,不好对他太严苛了。
但也找他谈过话,让他在私生活方面放检点些。
要把主要精力都放到工作和学习上。
这样才会得到升迁的机会。
机会从来就是只会送给有准备的人。
王子亭当面说着“是是是,好好好”,背后照样我行我素。
连毛文龙都懒得管他了。
汪明政连忙坐起来,笑着说:“是啊!下去了一个月,真的有点累了。”
自从和于小樱出了那事以后,王子亭已经很少主动跟汪明政说话了。
更别说进他的寝室了。
这里已经成为王子亭的禁地了。
汪明政心里还在奇怪呢?
这王子亭今天哪根筋错动了?
怎么主动跑了进来和自己寒暄。
王子亭带着一点谄媚又有点嫉妒的神情说:“老汪,听说这几个月来,你在四个农村办事处,将规范纳税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毛所长已经在我们这些人面前把你夸得像一朵花儿似的了。”
听着王子亭带点揶揄的话语,汪明政淡淡一笑。
“别说没什么大的成绩,就算有点成绩,那还不是毛所长指导有方,同志们齐心协力的结果。至于我个人起到的作用,那是微不足道的。对了,过两天就要深入到街道进行规范纳税工作了,毛所长还特意让我找你和唐伯商量一下,看下一步的工作怎么做,突破口选在哪里?这还需要你的大力支持哟!”
汪明政有意识的试探了一下王子亭,想看看他有什么样的反应。
王子亭微微一惊,不过也只有那么一霎拉,就马上恢复了常态。
他带着一种无所谓的表情说:“哦,这么快呀。好啊,欢迎得很哪。这样,我们以后就不需要那么辛苦的挨家挨户的上门征收了,只要坐在家里,票子就自动飞上门了,那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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