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楚瞳走的很慢，情急之下没来得及想的那些事，一个人的夜路，全部扑面而来。她是不是该天真的认为，那些胰岛素的失窃案和金范没有关系？只可惜十几起盗窃案，现场完全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这干净利落的手法，实在不得不让她联想到那个认真起来会变的心思缜密的男人。
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小时，再次故技重施从楼顶往下翻入自己家，意外看到卧室的小夜灯亮着。叹了口气来到客厅，果然看到茶几上堆满了宵夜。电视里正在重播书生和女鬼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那个男人正倒在靠垫堆里昏昏欲睡。看到她穿一身黑色回家，他马上清醒过来，问道“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去做什么了？”她一直有一个习惯，每次行动之前都会提前给他发消息，这即是给自己信心，也是两人之间难言的默契。可这一次，他到了她家才发现，她穿走了那双特制的鞋子，却一整天都没有给他发过任何讯息。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着脸问“胰岛素盗窃案，是不是你做的？”警察已经查到了这个么？他们知道多少线索？她半夜出门是为了去警局翻卷宗？“是。”不想再骗她，他只能点头承认。“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如果翅膀查到你头上怎么办？你不会不知道三年前的案卷还放在他的桌子上吧！”原本只是生气，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有些慌乱的擦掉她脸上的眼泪，他赶忙解释“不是我动的手，我只是去偷了胰岛素而已，行动的时候也很小心，没有留下痕迹……”
擦了擦眼泪，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反倒不像她了。看着他紧张的摸样，她正色道“以后不管还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都不能瞒着我。”“好好，都告诉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买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嗯……”
她心里又何尝不知道金范是为了保护她才一定要闹这出绯闻。可这个男人或许在年深月久里，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从三年前开始，他和她就已经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烦恼也好，痛苦也好，这条路终究还是要携手走下去。
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宋翼望着窗外的天空，迟迟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出现那个黑暗当中的身影，越是回想，越是熟悉到让人心惊。多年的警察生涯，他的心中是正义感和明确的道德观念。为什么这样的自己会选择放下了开灯的那只手？漫漫长夜，他在寻找理由，说服自己。
第二天早晨4点，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凌晨4点，天色还是一片漆黑，姜槐敲开了楚瞳家的门。来开门的是昨晚留下来过夜的金范，相视无言，气氛有点尴尬。楚瞳揉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从房间探出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叫道“啊！差点忘了和你约了一起调查住持的事！早课是五点开始吧，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将视线从眼前的男人身上移开，他朝着楚瞳笑了笑，柔声道“来得及，你去换衣服吧，我等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粉色兔子睡衣，她也笑道“嗯，我马上去换。对了，金范，你不是说昨晚改了剧本今天要重拍五十三幕么，跟我们一起走？”金范看了看笑的一脸和煦的姜槐，转头道“不了，我开车过来的，一会儿直接去片场就好了。”正在往身上套短袖，听到他的话，朗声道“嗯，那我们先走。”
没几分钟已经准备妥当，楚瞳坐上了姜槐的车，迎着夜色上了高速公路。看她脸上的黑眼圈和疲惫神态，他关心道“没睡好么？要不要靠着睡一下？”打了个哈欠笑道“4点多起来，能不困么。我要是睡着了你不是更困，没事的，开车吧。”“嗯，说说话吧，能清醒一点。”“你觉的这起案子，凶手有可能是悟远大师么？”“悟远大师少说也有六十来岁了吧，就算身上有钥匙不需要从大雄宝殿顶上把尸体背下去那么麻烦，从第一案发现场到云霞寺的距离也不近。我觉的以他的体力来说，凶手应该不是他。”
拍了拍脑袋，楚瞳想起了一个重要人物，问道“第一建筑队的工头蒋进那里呢？有什么发现么？”“昨天临睡前收到消息，说是找不到他……”“啊？失踪？畏罪潜逃？”“大概晚上七点多，他还和工友商量吃了饭就接受调查员的询问。之后两人就一起去了工棚附近的米粉店，中途他说要去洗手间，我们的工作人员还跟去了，五分钟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应该有把他失踪的地方控制起来吧？”“嗯，等住持这边调查完，我们去他失踪的地点看看。”“还以为没两天就能破这个案子呢，这下又麻烦了。”
昏昏欲睡的跟着悟远大师做完早课，两人在云霞寺的晨钟声里扒拉着碗里的馒头和咸菜。她吃的心不在焉，观察着寺院里的僧人，悟远大师总共有四个弟子，分别是‘广’字辈的广空广凡广悟以及‘清’字辈的小沙弥清度。除了年仅15岁刚刚进寺不久的清度之外，其他三人都是自小在云霞寺长大。悄悄推了推身边的姜槐，楚瞳压低声音说道“悟远大师的这几个徒弟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凶手是男性，又要身体强壮，也不能排除他们作案或者他们被悟远大师指使作案的可能。”
姜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三个和尚，也压低声音说道“动机呢？为什么要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第二建筑队工头？”“他的人际关系都没有可疑的地方吗？”“老婆孩子都在乡下，他是一个人进城打工的。唯一的可疑的地方大概是最近和一队的工头蒋进走的很近吧，只可惜蒋进现在也失踪了。”“嘘，住持过来了。”悟远大师双手合十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吧，当日贫僧就是在这个时间前往大雄宝殿为长明灯添油。”
悟远带着两人往大雄宝殿走去，姜槐留意了一下天色，由于正是八月盛夏，不到7点已经天光大亮，远远就能看到金顶在朝阳之下熠熠生辉。大雄宝殿距离做早课的斋堂和西偏殿不远，大约走78分钟就能抵达。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两人谢过悟远大师匆匆离开了云霞寺，驱车前往蒋进失踪的那家米粉店。
晨光中，《鸳鸯扣》剧组终于拍完暂停了两天的第五十三幕。与此同时，宋翼和苏杨在道具组成员曹惊坤的道具箱当中发现了滑石粉。拿着小半包滑石粉，苏杨说道“丁立鞋子上曾查到过滑石粉的痕迹，在高处作业，脚底如果涂抹了滑石粉，很可能会导致失足跌落。”“嗯，叫来问问吧。”
很快曹惊坤就被带到两人面前，支支吾吾的讲述了实情。原来那剧务丁立为人嚣张跋扈，经常欺负新来的员工，以曹惊坤为首的几个道具师经常受他欺负。这次几人就打算让他从布景架上掉下来好吓吓他，所以在他的鞋底抹上了滑石粉，没想到竟然有人提前切断了安全绳。
看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宋翼让工作人员将他带了回去，转头对苏杨说道“你觉的这家伙说的，是不是真话？”苏杨想了想，说道“从肢体动作来看，不像是说谎。不过这件事提醒了我一点，我们可能忽略了很关键的问题。”“什么？”“****的尸检报告你还记得么？”“记得啊，胰岛素注射过量而死。”“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汞中毒胰岛素注射过量以及布景架倒塌。这三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杀死一个人而已，需要用那么多手段吗？胰岛素和HgCL2都可以致命，凶手既然懂得用胰岛素杀人，又为什么要选择生理表现那么明显的HgCL2呢？”“你是说……做这些事的，不是同一个人？”
点了点头，苏杨冷静的分析道“假设是同一个人，那么他极其麻烦的获得了胰岛素之后，切断布景的做法只能是为了双重保证。那在香烟里掺杂了HgCL2就很不合理，既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何必要那么麻烦的让他慢性中毒？何况胰岛素作案是非常不容易被发现的，一旦法医漏了这一步的操作，案件就会石沉大海。这么聪明的凶手，会蠢到人为割断绳索么？伪装成意外事件不是更好？”“有道理，你继续说。”“如果根据这条线来想，给****注射胰岛素和切断布景架绳索的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而且HgCL2和胰岛素都是剧毒，凶手没必要冒险去弄两种毒物，毕竟准备毒物的过程越长，也意味着暴露的可能性越大。”“这案子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暂时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两人重新翻看了第二起案件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名单。分别是男主角——金范女主角——柳依依女配——冯雅场记——王胜利摄像师——罗福以及灯光——方熙。
注释：【滑石粉】：英文名为PULVISTALCI，为白色或类白色微细无砂性的粉末，手摸有油腻感。具有润滑性抗黏助流耐火性抗酸性绝缘性熔点高化学性不活泼遮盖力良好柔软光泽好吸附力强等优良的物理化学特性。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