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微微震动起来,并非有什么洪荒凶兽前来的震动,而是天地间的自然大力,地震,只持续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叶子刚把分赃完毕的冰焰红莲妥善地藏于玉盒之中,其敏锐的灵觉就发挥应有的作用,地震所隐藏的讯息,瞒不过叶子的五感。
叶子眉头一皱,然后说道:“我们尽速离开这里,恐怕有无法预料的事情会发生。”
叶子先是释出灵力感知,继续说道:“冰焰红莲被摘取下来,附近的天地灵气所形成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原本被冰焰红莲吸收的灵气,会扩散在整片荒地之中。”
“简单来说,就是盘古开天的简化版,虽然只有秘境东北角会受到影响,但如此剧烈的天地大变,周遭灵气已经不受控制,如果再不走,即使是我们也会有危险。”
迦萝接口说道,在蜀国土生土长,自有一套解释天地起始的宗教信仰,但她说得没错,神域强者之所以能拥有近乎神明的力量,正因为能与天地共通,分享自然大力。
但现下的情况是,原本虽然灵气稀薄的秘境东北角,却也因为冰焰红莲的存在,而达到某种动态平衡,叶子将冰焰红莲取下,直接打破百年以来的灵气均衡,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大地需要重新调节,取得新的灵气均衡。
从幽谷中央的地洞不断发散于空中的浓郁灵气,正说明了这点,现下还在凝聚阶段,看不出什么异变,但无论迦萝或是叶子都知道,脆弱的平衡随时有可能被打破。
传说中的盘古开天,时经万年,方开辟出如今的世界,眼下面对的仅是简化版的平衡重造,但其所包含的灵气量,已经让人无法想象。
“走。”
叶子率先御起幽瞳,此刻不是顾忌天上有没有金风银风的好时机,灵气输出的中心点无疑是最危险的,若是灵气浓郁程度达到某个临界点,直接引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迦萝凭空御行,蛊术师不兴御剑之术,但飞行于天空之中也并非难事,晴天同叶子一般,御起青玉,所谓御剑御刀,本是殊途同归。
叶子微微示意方向,三人自是往南飞行,远离位于秘境东北角中央,冰焰红莲栖息之幽谷。
面对天地大变的险境,叶子再无丝毫保留,御幽瞳凌空,双手向前张开,一道叶子本身精纯灵气所化的大盾,凭空出现于前方,防御任何有可能出现的无形攻击。
叶子朝前飞去,咻咻声不断响起,或是如布帛被割裂的尖锐声音,灵气大盾屹立不摇,持续抵抗着无形金风的攻击。
迦萝并未飞于叶子灵气所形成的护盾之后,但也非无视金风存在,若仔细观察,可有极其神奇的发现。
每当有无形金风削至迦萝身前,迦萝双臂所缠的两条小紫蛇,扭动其原本蜷曲在迦萝手臂上的细长蛇体,张嘴之余,蛇信吞吐间,竟然直接将金风吞食入腹。
不知这两条小紫蛇是何来历,蛊术师的神秘功法,即使是熟读组织记载的叶子,也一知半解,这种连无形无踪的金风都能掌握的小紫蛇,甚至可以自由吞食于体内,委实前所未闻,令人大开眼界。
晴天则是再度展现青玉刀的异能,竟然刀体自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防护盾牌,由青玉本身的刀气凝结而成。
当真是刀比剑,气死叶子,幽瞳除了爱睡觉这个特点以外,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值得人留意的特点;反观青玉,能驱毒疗伤就算了,还能自动发出保护主人的刀气护盾。
如此说来,兰对晴天这个小徒弟可真不错,但背后目的可能也是怕万一晴天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没人可以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了。
“留心背后。”叶子突然开口说道。
三人全力飞行,转瞬之间,远离幽谷已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叶子说话从不无的放矢,会说出留心二字,必是有他的根据,无论迦萝或晴天,不约而同地放缓自身速度,暗暗凝劲,并且转过身去。
不料还未完全转过身,沛然而不可抗拒的一股天地巨力,从原本的幽谷处,轰然引爆,即使是已经飞行远去的三人,也被如此巨力,再次震飞出去。
空中烟雾朦胧,各种能量相交碰撞,有转瞬之间形成的龙卷风暴,有天雷地火交杂的烈焰陷阱,原本死寂一片的小溪,完全沸腾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泡,从溪水中涌出,发散至天空,竟形成微紫色的水气。
这是炼狱,或是天堂,原来的死气沉沉,被激烈的变动完全取代,看似单纯的破坏,却是重生的起始,没有大破,而来大立。
被震飞于安全距离之外的叶子等三人,悄然落地,静静地用自身五感,体会眼前发生的一切,犹如重新赋予这片土地生命般的剧烈震荡,开天辟地,何等奇幻神威,就在每个人黑色的眼瞳中,反映不可思议的情景。
不同的生命体悟,不同的身世背景,构成每个独一无二的人,如同创世的奇景,在每个人的心中,也会造成独一无二的感受与冲击,叶子迦萝晴天,甚至远方的其他人。
生机的起始,无数次的偶然碰撞,远方幽谷已被地底深处喷出的火热岩浆逐渐填满,地表的生机盎然,其实反映着地心中的生息流转。
原本被冰焰红莲完全吸收的天地灵气,终于回归正常情况,空气之中的灵气浓度逐渐一点一滴的增加,也许要数月,也许要数年,下一个百年,凋零秘境的东北角,将会呈现什么样的新气象,届时还有多少目睹此情此景的人,可以看到这一幕呢?
“下次秘境开启,我们再来看看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好不好?”
说话的是晴天,向来阳光开朗的晴天,此时语气之中含有几分隐约的感伤,天地之间的运转轮回,有的时候比人与人之间的生离死别,还要更加深刻,晴天此时的有感而发,正是如此心情。
“好。”
不约而同,从迦萝与叶子的口中说出,两人对望一眼,百年时光,对于神域强者而言,不算太长,不算不短,却没有人可以保证,一百年后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这个承诺,虚无飘渺,只存在于三人的心中某个角落,相逢即是有缘,若能延续百年缘份,便是缘上加缘,所谓的缘定三生,世间又真有几人得以达成?
“该走啦。”
天地灵气震荡不休,绝非数月可以平复,天地平衡之间的重整,更非数年,甚至数十年可以达成新的动态均衡,目前的景象暂时从一个高峰落下,蓄势待发之时,叶子洒脱说道。
将幽瞳随意系于腰间的叶子,帅气地远行而去,仅是向背后挥了挥手,权当告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聚聚散散本属寻常,晴天也知道这点,但他不像叶子,早已浪迹天涯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结交到同性友人,第一次与好友结伴旅行数天时间。
泥土有点湿润,并非雨水,而是象征少年成长的印记。也许在多年之后,晴天回首过往,会置之一笑,但此时的心情却会永远保存在最深处的小盒内。
“真是个笨小弟,我们也该走了哦。”
迦萝看着晴天,难得地露出一抹温柔地神情,伸出手来摸了摸晴天的头,以示安慰。
“我难过的时候都会吃几只小蜈蚣,这样心情就会好上许多,你要试试看吗?”
“……”
“不要吗,那我就自己吃搂。”
赤足女子与稚嫩少年也逐渐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路要走,有时会刚好相交,有时会自然地远去,少数情况下,两条路在相交之后,会从此缠绕在一起,无法分离。
“话说回来,那只笨女鬼又不见了,会不会被刚才的大地震给埋到泥土里了呢。”
独自走在空旷草原上的叶子自言自语地说道,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一点,每当红蝶消失几天后,他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那只女鬼,好像已经完全习惯她的陪伴似的。
凋零秘境中的唯一任务,摘取冰焰红莲,圆满达成,虽说要将这东西顺利送给南宫熏,才算任务成功,但又有谁能从叶子手中夺走冰焰红莲呢?
话可不能说得太满,变故往往在骄傲懈怠中产生,即使不骄不纵,变故依然会产生,但人却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去反应,使影响降至最低,甚至变故不成变故。
“你们跟着我,也有段时间了吧,我现在一个人,你们还是不出来吗?”
叶子本来向前走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仰头朝天,淡漠说道。
与迦萝晴天分手,自然是迟早的事情,但部分原因却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陌生人,否则叶子未必会这么早就跟迦萝晴天两人分别,对于叶子而言,他们两个人的有趣程度,却不妨多相处一段时间。
应该是从遇上姬良等人的时候,叶子就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而且不只一道气息,至少有两道,以叶子灵觉的敏锐程度,能够这样跟着他的,绝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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