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阿叶，好多星星呢。”
随着红蝶没气质的叫嚷声，叶子也跟着走出屋外，自是无法像红蝶那般无视物理法则，只能从正门走出。
没有代表夜晚的月色，却更加彰显星光的耀眼，今日的夜空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并非缺席的月，而是各自绽放风采的星。
满天星斗，有如人世间的缩影，没有任何一颗星可以压倒其他的星，点点星芒，还有无数颗虽然发着光，却被其他明星光彩所遮掩的黯淡小星，明亮星辰虽繁，又怎明白无人得见的黯淡灰星所发出的无声吶喊？
“不知道我是哪一颗星，阿叶又是哪一颗星呢？”
倩影飘然于空，摇曳生姿，虽然无月，却如同嫦娥当空，不，嫦娥也无法比拟此时的风华万一。
玉石，始终是玉非石，即使遭人埋没，能会在不经意时，散发出她应有的原色，道的本质，不就是从充满尘埃的地，擦拭出一条通往彼岸的路。
“我至少也是这颗星，你是我旁边比较暗的那颗。”
叶子指着夜空东南侧一颗极为明亮的星，而那颗星的后头，乍看之下根本没有其他的星，唯有叶子锐利的目力才得以勉强看到，一颗黯淡无比的星，凑在发出光芒万丈的星旁边。
“真的吗阿叶，好开心喔，嘻嘻。”飘在夜空之中的红蝶好像伸手捞去，彷佛想把那两颗星星抓到手中。
叶子再度说不出话来，本来想取笑一下红蝶，所以才故意把红蝶说成最暗的那颗星，明明是小孩子等级的幼稚玩笑，但在与红蝶的相处过程中，叶子不知不觉总会下意识地说些毒舌言词，来嘲弄红蝶。
可惜的是，红蝶对于言语的理解力显然大异常人，至于叶子没带善意的言语，往往当成称赞，脑袋回路具有极大差别的两人，却意外地合得来，缘份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吧。
“你开心什么，你很暗耶。”三岁小孩等级的斗嘴，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出现在叶子口中。
“因为我跟阿叶靠得很近啊，其他星星之间的距离都离得远远的。”红蝶面对着叶子，脸上表情好似理所当然地说道。
“……”叶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哇，有流星！”
随着红蝶的惊喜呼喊，一抹流星从北而南，飞快地掠过整片夜空，落至苍穹边界的下方，苍兰大陆的最南端，该是南荒深渊一带。
得见流星的震撼还未消失，却有另一奇景即将上演，这一晚注定无法平凡度过，星河幻化与人世变迁又有着如何的关连呢？
叶子突然睁大眼眸，他从来都不像红蝶那般，是个容易大惊小怪的家伙，素来冷静的面容中，却只浮现一种情绪，惊讶。
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叶子惊讶至此？
夜空仅是夜空，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星辰运转，日夜更迭，每晚的夜空虽有小异，却是大同，叶子也不是因为夜空而惊奇。
星，是星，两颗星。
叶子方才信手乱指的那两颗星，一明一暗，无比靠近的两颗星，彷佛永恒不变的星辰，其实也有寿命的尽头，其实也会动，也会变，只是一般人往往感觉不到她们的变。
但此时的动静，却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随着叶子异常的神情，红蝶也转身看向夜空，与叶子同样的视角，红蝶也不动了，瞬间被吸引进那奇幻星穹之中，难以自拔。
原本黯淡的星，赫然变亮；原本明亮的星，转而收敛。
犹如双生子星般，两颗星再无任何差别，一样明，一样亮，一般大小，悬挂在夜空东南。
奇迹，若非叶子亲眼目睹那由暗转明与由明转暗的过程，他绝对会以为是全然不同的两组星辰，但事实就在眼前，仅是一组，独一无二的那组星辰。
原本明亮无比的那颗星，其明度即使比之满天繁星，也属出类拔萃，却未必独占鳖头，繁星何止千万，能与其争辉之明星，却也不少，但是经过刚才如同奇迹般的过程，却完全反转过来。
两颗双生子星，紧靠在一起，赫然之间，绽放比原本更加璀璨万分的星光，再也无星可比的极致光明，笔墨无法形容万一的情景。
“喂，这不会是你干的好事吧。”
虽然心里知道不可能，叶子还是把话说出口，打破了星空之下，显得有些庄严寂静的气氛，本应永恒不变的星辰，竟发生如此难解的奇异情况，叶子心中也泛出几分不知如何作解的情绪。
红蝶不用回话，叶子就从她那莫名其妙地蠢表情中得知，这如果真是她做的好事，那才真是见鬼了。
随意地朝天一指，亿万星辰中的两颗孤星，竟然在同时发生神异难解的奇妙变化，更隐隐成为满天星辰的中心，如同众星拱月般，灿烂得足以燃尽世间万物的星辰光明，叶子却感觉到某种程度的刺眼。
故事之中，世间每一个人都可以对应天上的某一颗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传说，却在叶子的脑海之中出现，若真是如此，那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虚无飘渺的事情，不需要花费多余的心力去想，想了无用，想了无解，又何必执着于不存在的答案呢？
少年慢慢地踏着步伐，满天星光洒落于地，彷佛水晶玻璃的残片般，隐约的错觉，彷佛是踏在美丽的银白碎路之上，是否又会是个无眠之夜呢？
人总是难以理解，本应失眠的夜晚，却比想象中睡得更沉，早晨的清泉溪水畔，昨日的魔力气息已不可见，冰凉净水，彷佛连心灵也洗涤透彻。
站起身的叶子十指交错，翻过手心，双手朝天伸展，轻晃头部，霎时神清气爽起来，天刚亮的清泉溪，似乎其他村民都尚未清醒，况且叶子刻意挑选比较偏僻的溪道，好一人独自安静地沈淀。
“这位可爱的少年，想要买苹果吗？”
叶子背后十尺外传来的声音，听似寻常，其实一点寻常的地方都没有。
第一，在那个声音传入叶子耳前，叶子甚至没注意到背后有人，十尺是一个极限，十尺内，任何绝世强者也无法在叶子的灵觉中掩蔽。
最可怕的是，刚好十尺，那人似乎也同时知道这个限界般，不偏不倚，正好一步不差，停留极限的那条线外。
第二，冰羽，那只雪白魔兽所说的话，吃下苹果，连同黑珠在内的苹果，在这种冷清偏僻的溪旁，无缘无故地推销苹果，若要说是巧合，那这个世上，也太多巧合了。
第三，叶子虽然从没听过这个声音，但这个声音给叶子一种熟悉感，并非口音腔调，或是其他外在的具体特征，而是神韵气质这种内在的氛围。
这个声音让叶子第一个联想到的是，凋零秘境中的那两个神秘人，幽与霜，尤其是霜，如果这个年轻声音不是男音，叶子几乎要以为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霜了。
“那要看一看苹果里面有没有其他东西了。”面对这样的诡异情况，叶子反而笑了，最不该笑的情况下，少年笑了，越不该笑，就越该笑，很少人明白这个道理，但叶子明白。
“我的苹果是最干净的，里面通常不会有不该有的东西。”
“那什么才是该有的东西呢？”
“你说呢？”
“珠子，黑色的珠子。”
“珠子已经没了，但是苹果还剩下不少。”
“我买一个。”
一颗表皮特别艳红，但再无其他异状的寻常苹果从空中抛了过来，叶子没有回头，反手接过，完全出人意表地，叶子看也不看那苹果一眼，就啃了起来。
“你吃苹果？”那声音带着几分惊奇。
“本来是不吃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叶子三口两口就将苹果消灭，似乎连咀嚼都不用，接着说道：“看来这真的只是苹果。”
叶子说完话，随手将苹果核丢落泥地，自然地掩埋入地，甚至土壤还自动平复，若无意外，过上十几年，一株苹果树就会茁壮长大，开花结果，却不知那时的少年会在何地，是否会记得自己的无心之举，曾孕育出这么一条生命。
“苹果有价钱，却不知道你的价钱是什么。”单纯的询问价格，却似语带双关，少年的神情当中看不出任何端倪。
“一颗苹果换一株苹果树，这样的价钱已太多。”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若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这世界上岂非要全是苹果了。”叶子先是怔了一怔，然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般，哈哈大笑起来。
“我卖苹果，一向公道，赠你一言，互不亏欠。”
“苍兰大陆上，有八颗珠子，南荒北圣朱雀西蜀龙墓。”
当叶子回过头的时候，只看得见那琉璃般的雪白长发，消失在清泉山林之间。
“除了我手中的三颗，还有五颗吗，这五个地方，简直有说跟没说一样。”
叶子喃喃说道，确实如此，虽然那卖苹果的神秘白发男子给了珍贵的情报，一共有八颗珠子，八珠齐聚，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但那五个地方，却几乎涵盖了整片苍兰大陆。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