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橙是小城里“鼎鼎出名”的女人,而这一切都源于她年轻时候遭遇的经历。
20世纪七十年代初的时候,柳橙是一个出落水灵,对人生未来怀有期盼和憧憬的姣好女子。只是生在一个中国历史上十分特殊的时期,正值青春期的她遇着赶上叛逆期的国家,她的命运就如同当时那个年代所有美丽生命的浓缩一般经过炼造而呈现出幽亮的结晶体。
柳橙出生于一户小商人家庭。家中独女,母亲早逝,父亲是从事买卖烟酒糖果的商贩。虽家境宽裕,但按当时社会风气来说是属于末端的社会底层,被人瞧不起的行当。
柳橙从小聪敏过人,才十几岁就学会行言观色,并且像小妈妈一样照顾起了家中里外。父亲长年贩烟酒为生,后也未娶,常日里自然染上了嗜烟好酒的习性。尤其是酒,每当父亲喝醉了酒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再喝几抡以达到淋漓舒畅不醒人事的瘾劲,而后要么仰天笑中带泪或者哭中带笑的自说自语,要么是拿柳橙当出气筒,赶着街的追打奚落柳橙,不过一旦酒醒恢复常智他对柳橙还是比较疼惜和照顾,就因为这一点,柳橙没有完全恨透这个酒疯子…
那一年,柳橙十三岁。柳橙迎来了从女童跨入少女花季生理上的改变。柔坦的前胸开始微微地隆起,下身在一个不知名的夜晚她一觉醒来之际发现止不住的流血,而她对此一无所知,以为自己像邻街垂死的老太太一样得了什么绝症一样大祸临头。由于惊恐恬羞的不知所措,她取出好些裤子里外穿了几层,床布也被搓擦了几遍以后用棉被盖实。父亲起床后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热天里穿又厚又多的裤子,就多少猜中了几分。
“柳橙啊,你过来爸爸说你听”,“你仔细看过我们家门口经常来吃剩食的小母狗吗,你喜欢叫她板凳的那一条。她每个月有几天会在我们家门前留下血迹,有一次你不是问过我她是不是受伤了,记得吗?”柳橙爸表情严肃又有些无奈缓慢的说着,想把自己的语言组织得能让小孩听懂的情况下更能保持父女之间的性别**,作为父亲又是母亲的柳橙爸顿时感觉到自己心中的苦涩加了份欣喜。苦的是这么多年来父女相依为命自己又大老爷们无依无靠,欣喜的是女儿要长大成人了,这个时刻如仪式般降临在了这风雨飘摇支离涣散的家庭。
“记得。”柳橙怔怔的回答着,心想父亲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下次她再过来,你再好好瞧瞧,什么时候她身上有血迹,你就多喂点她东西吃。”柳橙爸似乎知道了该怎么往下说,“天底下分男的和女的,动物是这样,那人也一样,女的到一定年纪也会这样,你找机会去问问对门口的沈姨还有隔壁的李大娘,她们会告诉你。”说着他就叫柳橙去准备早饭,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柳橙若有似无的点了头,安顿好父亲后就跑去领居成年女性那里打听了事情的原委,这才慢慢放下心头的包袱把自己血迹斑斑的床还有所有沾染血印的衣服物件清理洗刷了一遍。柳橙爸只见当天烈日高空下家中的床单和柳橙内衣裤齐刷刷在空中迎风飘荡的情形。
时过数日,柳橙爸如往常一样带着上过小学三年级后辍学在家学做生意的柳橙去上街行商。父亲挑着扁担,随着走路的步伐交替,扁担的两头在父亲的肩上节奏均匀地高低鼓动着。柳橙手里提着用粗布头包起来的昨夜父亲亲自熬制的“糖糍粑”,这是小城里最受孩童和少年欢喜,解馋又填饥的零嘴。正值夏初,柳橙穿着白色棉布上衣和带碎花点点的过膝裙,原本该是不到膝盖长度尺寸的碎花裙,是父亲给她买的时候为了省事又省钱就买大了一号好让她来年再穿也算是穿够本吧。头顶是她喜爱的浅水红带花边的小圆帽,它的尺寸就不会再让柳橙局促难耐了,她想要的只是大小合适,无奈她还无力挣脱来自父亲的擒缚和对他的依托。
天日正好,他们爷俩有条不紊的来去在平日里时间和人头聚密天衣无缝对接的街头巷末,父亲边敲着铁叮---一种用来引起周围人注意又能传声悠远的用具,是由铁块和小铁锤两个组成,声音特别清亮。柳橙不知是听习惯了还是忧伤寂寞的时光长期伴随她的缘故,她嘴上不说,心里爱听极了这个响声,好像它能把自己带去到更远的地方,带到比这里更温暖的时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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