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几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费力地跑着,身上的衣物湿了好几处,即使腿已经痛得迈不动了,还是要继续下去。如果停止跑动,就会像他们的同伴那样死去。
身后传来比脚步声更沉重的声音。
它来了!!少年们心里明白恐惧,却没有一个人敢回头看。
从最后面开始,发出了惨叫。随着少年们继续往不知何处是尽头的森林奔跑,那撕裂骨肉的声音渐渐变小。这是唯一能够延迟死亡的时间,怪物进食的时间。如果跑在最后就会先死,所以没有人敢松懈。跑在前头的人甚至还会在惨叫发出的那一刻觉得轻松。跑动,善良丑恶被抛在后面,道德来不及出现,有的只是本能。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逼近,这次轮到跑在最后的少年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追上来了。这样的念头在少年脑里不断重复,只是重复,意识不由自主。
呼——
身后出现了奇怪的声音,伴随着怪物的惨叫,少年的心再度燃起希望。往后一看,发现怪物已经瘫倒在一旁,身上冒着白色的烟气,有着好似肉类炙烤的味道。
太好了,谁来救我们了么?
见危险消失,少年们纷纷停下脚步,可超支消耗的脚力早就不能支撑他们继续站立,一接收到大脑发出的可以停下的命令,就彻底地失去力量,瘫倒在秋季森林的落叶之上。
“这只丛林狼长得还真大,有3米了吧,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人了。还好本魔法师攻速快,刚刚就差点就又吃到一个了。”
“你还真是能轻松地说出这种话。喂,你们还好吧!”
搭救少年们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的组合。女性手持法杖,穿着金色包边的红色法袍。男性则是普通的战士的打扮,手一直按在腰间悬挂的太刀上。而好心地询问少年们情况的也正是那黑色短发的青年。
“哈哈…哈…”少年们趴在地上喘着气,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的样子。
“要..要死了!”“终于得救了…”感叹的声音从少年们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
“遇到从林狼真是难为你们了。”黑发青年走近,希望再了解一下情况。“你们是怎么招惹到「丛林狼」的?”
其中一个刚从死亡脱出的少年回答:“整天待在村子里腻了就想去森林里玩,没想到就遇上了,明明以前都没事的……好多同伴都死了。”说道最后,少年们都回想起了同伴的死亡,幸免于难的喜悦瞬时就褪去了。
“所以就去捅狼屁股?”红发的魔法师说。
“没…没有。”
“卡秋莎你就闭嘴吧!”战士早就对他搭档的性格习以为常,只能叹口气再安慰刚失去伙伴的少年们。“别在意,这个人没什么恶意,就是有时候嘴巴恶毒。”
而面对拯救了他们的英雄,他们并不敢抱怨。
“你们的村子在哪,送你们回去吧。”战士微笑着提议,“能站起来么?”
少年们摇晃着试图站起来,可腿已经不听使唤了。看着少年们强迫自己的幸苦,战士也不想勉强他们。
“算了,先休息一下再走吧。”
“诶…不要管他们了,我们先走吧,雷~”站在后面一直没说话的魔法师不耐烦了,催促着战士快点赶路。
“卡秋莎啊……”战士又叹了口气。
“雷你真是太好心了。”似乎是称赞的话,可魔法师却硬是以消去那样意味的方式说出来。
“你有时间开玩笑还不如用治疗魔法帮他们恢复下体力。”
“谁要为这些弱鸡浪费魔力啊。”魔法师毫不在乎地转着魔杖。
“他们早一些恢复体力,我们就能早一些去村子过夜,别忘了我们现在的状态可是‘迷路中’,还要指着他们带路。”战士驾轻就熟地戳中魔法师的弱点,使她不得不按照自己的安排行动。
魔法师不情愿地走到少年们前面,右手握着魔杖的中间举在空中,对着少年们,左臂则在空中张开。“「疲劳退却」”魔法师念出魔法的名字,魔杖的顶端渐渐亮起柔和的白色的光,相继而起地,白光包裹着少年们。
“好厉害!”
“这就是魔法吧。”
“腿慢慢地不痛喽!”
少年们的感叹让魔法师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卡秋莎的嘴角稍稍翘了下。
“你的嘴角翘起来了哦。”雷呼吸般地说出了本该藏在心里偷笑的东西。
“烦人!”卡秋莎的脸瞬时就红了,魔法也被迫停止,用魔杖敲打着雷。雷不躲也不避,更没有喊疼或是怎样。
“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雷任由卡秋莎在一边折腾。
“唔…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谢谢你了大婶。”
“雷你别自顾自地说话啊!还有谁是大婶啊!烧了你啊!”
朋友的死仿佛被遗忘了般,少年们获得了短暂的欢笑,可当他们沿着路往回走,看着地上剩下的残骸和染红的土壤时,却又陷入了静默的悲伤。虽然有着杀死魔兽的力量,雷和卡秋莎却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们。经历了这些东西,少年们的心性一定会产生什么变化吧。或许是好的,或许相反。
但愿他们能变得坚强,雷在心里默想。
村落的门口有村子里强大的战士守着,今天是杰顿当值。看到出去玩的几个孩子带着悲伤的表情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不认识的人,杰顿就知道出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等到他们走到跟前,杰顿没有寒暄,脸色沉寂,直接发问。
开口回答的是离死亡最近的那个少年:“我们遇上了丛林狼,睿加尔和炎都被吃掉了,是大哥哥和大姐姐救了我们。”
两人出于礼貌介绍了自己:“雷。”“卡秋莎。”
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严重,杰顿不得不向村长报告。“这样”杰顿想了想,“你们先回家去。”
杰顿让另一边的战士继续值岗。
“两位请跟着我来。”
雷和卡秋莎跟着杰顿经过了开阔的广场后,到达了村子一侧的山地。村长的家正是在这山路的尽头,除了作为住宅,还会用来办公接见外人。
不过,一般的“公共机关”都不会选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这不得让人感到诧异。卡秋莎原以为是在村子的中心的什么气派的房子里,杰顿领着他们走旁道时开始就感到不对劲,不自觉眉毛一皱。
杰顿长舒了口气,沉重地敲了村长深黑色的门,而屋里却并没有立即回应,等了一会门才开了。然而并没有任何人来开门,他们面对的是一段有些距离的走廊。
“村长是魔法师么?”卡秋莎问向走在前面的杰顿。
杰顿走在前面,烛光的阴影打在脸上,看不到表情。
“啊”,杰顿停顿了下,“我们的村长可是很厉害的。”说这话时,杰顿看向卡秋莎,露出似乎是苦笑的表情。
卡秋莎并能不明白这表情的含义。
“为什么知道村长是魔法师?魔法师之间的感知么?”雷走在后面,说。
“什么感知啊,这门应该是魔力驱动的,开门的时候肯定是在远处观察了好一阵子了。再加上这么一段走廊,只有魔法师才会这么别扭。而且还喜欢把自己埋在山里,肯定是个老东西了。”
“老东西么······”杰顿开口说道,此时已经走到这段走廊的尽头,面对的是另一扇门。
“你们就自己看吧。”
第二道门后是个不大的会议室,依然没有窗。正对着三人,坐在桌子后的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男性,有着在世间少见的白色头发,微笑着看着三人。
卡秋莎一瞥,几块光属性的魔法石依附石壁悬浮着,将整个空间照亮。不过一般这种照明方式都需要把魔法石固定起来,凭空悬浮这种奢侈的方式卡秋莎还是从未见过。大概在石壁里设置了感应装置吧,卡秋莎在心里揣测。
“两位是?”二十五岁的村长问道。
“我们是路过这里的旅行者,我叫雷。”“我是卡秋莎。”
“村长,”杰顿说,“又有人被魔兽杀死了,这次是三个孩子。”
年轻的村长依然保持着微笑。“孩子?我应该说过不允许孩子和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出去吧。”村长看着杰顿,“孩子是怎么出去的?村子的围墙他们应该爬不上的,那就只能从大门出去了。杰顿队长。”
所谓的“村长”咄咄逼人,杰顿只是默不作声。
“是你的错吧?心想这几天村子周围已经没什么魔兽出没,就让孩子自己出去玩了,是这样吧。”
“没错,是我的错。”
“那还有什么说的?村子的防御坚不可摧,你们……”你们是安全的,只要乖乖地待在里面。村长没有把话说完。
“杰顿。”村长收起微笑,却依然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是。”杰顿等着村长的话。
“去通知死去孩子的家庭,向他们道歉吧。”村长打开桌子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三柱金币递给他。
透过包裹的纸的缝隙,卡秋莎能看到金色,惊异于这村子的富有。
杰顿接了过去,没有再多说什么。在离开房间时又转过头来,“村长,这两位路过的旅行者,救了其他的孩子。”说完就离开了。
“所以…”似是为了接话才用这种奇怪的关联词。
村长站着,维持着两手撑着桌子的姿势,将目光移到雷和卡秋莎身上,“两位救了剩下的孩子,没有使损失进一步扩大,我代表村子表达感谢。”
“请坐。”村长对着两人前面的椅子做出请的姿势,和刚才对待杰顿的态度截然相反。雷和卡秋莎坐了下来,雷说:“任何路过的人都不会对他们见死不救的。”
“不,有人会选择救,有人会选择不救,两位确确实实行了善行,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去拿些饮料,两位要喝什么?”村长站了起来,不容拒绝。
卡秋莎:“我要红茶。”
雷:“不用麻烦了。”
雷瞥了卡秋莎一眼,卡秋莎则撅着嘴顶回去。
“不用客气了,和两位的恩情相比,至少这点是应该的。”
村长打开会议室一边的门,去拿饮料了,那里似乎才是他作为“魔法师”的地方。两人留在作为“村长”的这一边。
“雷,那个‘村长’,果然很奇怪啊!”卡秋莎凑到雷的耳边。
“是么?”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说啊,那个所谓的村长怎么说都只比我们大几岁而已吧,哪有这么年轻的村长啊,而且那个笑容,对待村民的那个态度,绝对不对劲吧!”
“可能人家就是这个样子吧,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特色。”雷依然不以为意。
“算啦算啦,反正你的粗神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村长拿着托盘出来了,上面放着三杯茶。
“对了,还没说我的名字呢”村长把茶放到两人面前,“我叫奥丁。”
奥丁微笑着,“两位是从哪里来的?我们这里可不常有‘魔法师’来。”
“我们……”雷刚想要答话。
“我们!”卡秋莎打断雷,自己接过话来,“我们是从中央来的,刚从「中央学院」毕业,正在旅行中。”
奥丁打量了下他们,接着说:“那两位打算待多久,我好安排住的地方。”
“住过今晚就行。”卡秋莎答道。
“是么。”奥丁停顿了下,“那么两位就住到杰顿家里吧,杰顿的儿子半个月前死掉了,应该有空的房间。村子不大,天也还没暗,两位就边看看村子边找杰顿吧。”
说完,会议室的门和外面的都打开了,奥丁伸出手又做出请的姿势。
他的“请”让人不容置疑。
这让雷和卡秋莎只得离开。站起来时,卡秋莎问:“还有一个问题,最近这附近有没有特别厉害的人或者使用奇怪魔法的人?”
“奇怪的魔法是指什么?”
“类似力气超过人类,或者…嗯,身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见过的看似不合理的魔法啦。”
奥丁看了卡秋莎一眼,闭上眼想了下,说:“嗯…并没有听过这种事情呢,毕竟我们这里只是个小地方,这种消息到西边的镇子应该会多些。”
“那打扰了。”
点了点头,雷和卡秋莎就行离开,穿过悠长的走廊。两重门外,卡秋莎回过头来,向里面看。奥丁依然微笑着坐在那里,看着两人,桌子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茶。门缓慢地关上,依然没有什么“动作”驱动。
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瞭望整个村子,确实不大。
“那个村长,应该是个厉害的魔法师。”卡秋莎走在后面,叹着说。
雷别过头来,“为什么?”
“那个围墙”卡秋莎指着连着山将村子整个围住的城墙,“这样的切面,绝对是里面那个不知深浅的家伙用魔法做的。墙中间没有任何缝隙,所以是一次成型的。这种规模的魔法,消耗的魔力量和操作难度绝对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即使放到学院,也应该是院长级别的。”
“院长级!这么利害?”
对雷来说,院长的称号更有说服力。
“而且还那么年轻,我觉得,这个人大概……”
“嗯?”
卡秋莎又向后看了眼关上了的门,石门刻着精致的纹路。
“不,没什么,先去找杰顿吧。”卡秋莎没有把她的猜测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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