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村庄有着白日没有的寂静,环绕的围墙分隔开森林和村落,拥抱着数个光芒。奥丁坐在山顶的园地,茶几上的热茶冒着白烟。这个位置是奥丁特意选的,能一边看到村子,一边看到森林。
天空清澈,星光闪烁,这样的风景奥丁已经看过无数遍了。
已经多少年了?自从从时间里解脱出来。
原以为会随着一遍遍地重复而厌烦,可到后来竟完全习惯了。叶子落了几次,雪下了几回,已经没什么意义,自己也只是活着而已,也不过是存在在这里而已。
第二天,调查队又出发了,原以为会和昨日一样无功而返,但在傍晚的时候找到了领主。与其说是找到了,该说是被袭击了更为准确。
领主很少会主动地出击,在流传的冒险故事里都是在固定的地点待着,而后被冒险团击杀的流程。而事实也确实显现出领主有着固定地点的倾向。
可这次遇到的领主却仿佛是算好了众人回去的时间和地点一样,在回归的路上截住了搜索队。
“雷!”卡秋莎喊道。
雷拔出太刀,上前挡住摆好架势,两人按一直以来的阵形做好战斗准备。
虽然来的魔兽很多,可还是能分辨出哪个是最重要的领主,也正是先手向队伍发动攻击,震起块块土砾的那只。
“那是,史莱姆?”雷的太刀指向这只魔兽。
一只人型的史莱姆站在了众人面前,和常人一般高,荧蓝的颜色,质地看起来和普通的史莱姆一样,可那攻击的力度可绝不是普通的史莱姆能做到的。
人型史莱姆后面跟着数只魔兽,飞行系的狮鹫速度型的森狼力量型的牙象,几乎是这座森林能拿出的魔兽都一样来了一只。
杰顿冒下冷汗:“看来这只史莱姆是早打算好了来截击我们了。”
可能是走不了了……
“你们几个,快回去找村长,这里我们顶着。”雷向其他人喊道,毕竟没有魔力的一般人不论力气有多大,在与魔兽的战斗中只会成为牺牲品。
“从后面走,旁边的森林里绕过去!”卡秋莎补充。
几个人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听了两人的话,收起武器从后面退了出去。
卡秋莎看杰顿留了下来:“杰顿,你也走吧。”
“不,我也要一起战斗,对付魔兽我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卡秋莎便没有再说什么。
在初次的攻击后,魔兽没有再多的行动了,只是在他们的前面横着,不像以前遇到过的魔兽那样直接攻击过来。
那只史莱姆的样子…是在观察我们!?卡秋莎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既然那边不攻过来,就由这边攻过去。
“「火球」”
随着魔法名念出,魔力流入魔杖中,激活晶石内部刻画的回路,半米长的火球通过魔杖生成。魔法师提供魔力,魔杖提供魔力回路,魔法名作为钥匙区分魔杖内部多种魔法,这样「魔法师-魔杖-魔法名」的结构是魔法师中最普通的模式。
火球打向史莱姆,而那史莱姆伸手一挡,在火球烧到本体之前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分离了出来,在身体前面形成屏障,抵消了火球,只留下丝丝薄雾。
卡秋莎又接连着放出了几道不同属性的魔法,都被史莱姆用同样的方法抵消了。
“雷,小心点,这只史莱姆的身体……”
“哦。如果魔法不行就用剑,要上了!”
在雷刚要突进时,远处森林传来爆炸般的轰鸣,尘埃扬起。这使雷停了下来。
卡秋莎也迟疑了下,“不好了…他们被伏击了!”
“不能被这些家伙困在这了,雷杰顿,准备好撤退了。”
说着,卡秋莎双手握住魔杖,「散射火力!」
魔杖前端形成红色的光球,带有温度的光从中射出,先是向四周散射开来,在半身长的距离时折向,射向魔兽。带有火力的红色光线是火属性魔力的浓缩,在接触到物体的瞬间产生爆炸。卡秋莎也没有保留,直接使用了自己掌握的这个魔法的最高程度。
大量的魔力喷射,那只领主即使能挡住一些低阶的魔法,这种规模的魔法还是不能全身而退的。即便挡住了射向自己的魔法,射向其他魔兽的就顾不得了。
借着爆炸产生的大量烟幕,三人从旁边的森林离开了。离开,并不是这个领主多么棘手,而是要捉紧时间解救先走的那些人。雷和杰顿也明白,三人没有说话,只是加紧赶向尘埃扬起的地方。
「散射火力」这个魔法的发射量是根据注入魔力量决定的,通过设定总魔力和发射效率可以达到各种不同的效果,非常实用的攻击性魔法。卡秋莎这次设定的模式具有「延时」的效果,即使在施法者离开,高度浓缩的火属性球体还是停留在原地,持续地射击,直至魔力用尽。这个魔法,魔力量越多的人用起来越有效用,越能使出多样的攻击模式。
以此,三人才有脱离的时间。
魔力耗尽,攻击结束,烟幕散去,魔兽们的情况才得以显现。人型史莱姆被暗蓝色的自己的体液围成球状包裹起来,待攻击过去才打开,毫发无损。其他的魔兽就未能幸免,死死伤伤,逃过去的多是有飞行能力能逃出攻击范围,或是防御力过硬的魔兽。这个魔法大概使一半的魔兽失去了战斗能力。
人型史莱姆转过身看了看自己的“军队”,没有再追击。如果是常见的领主,早就愤怒地无法自已了。
另一边,三人赶到时,还剩下三个战士拿着武器迎战,他们的身边躺着死去的队友,恐惧得颤抖却不得不握住剑,挡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尖牙厉爪之间。他们周围有五只魔兽,空中两只,地上三只。空中的一只狮鹫正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攻击,撞在铁剑上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其他的则只是围住他们而已。也多亏了这样,才不至于全军覆没。
雷卡秋莎杰顿三人里,雷的体能是最好的,也跑在最前面,第一个看到完整局势。雷毫不迟缓,野兽之瞳锁定敌人,在奔跑的姿态中发动攻击。
「速斩!」
从脚下迸发出魔力,推动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在这样的速度里做出斩击。先斩杀的正是那只攻击的狮鹫,直击弱点,一击毙命。攻击并未停顿,速度未减地做出第二道第三道冲刺斩击,蓝色的魔力轨迹在空中拖曳,五只魔兽就在转瞬之间便没了生息。卡秋莎和杰顿赶到时,只看到了结果——雷站在尸体中间,魔兽的人的。幸免的三个战士则摊在地上,瘫坐的用武器支着的,和一开始雷卡秋莎救下的小孩比,只是多了些盔甲武器而已。
等到他们回复过来,就带着死去的队友回去了。
初次遭遇战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是魔兽有多强,或许当时让他们在后面做掩护就好了,那四人也不至于死掉了。只是没有料到会有专门设置埋伏的魔兽而已,只是卡秋莎一直没有遇到过拥有智能的魔兽而已。
这是我的失误。
卡秋莎内心里自责,环抱着腿坐在城墙的边缘,面对的是辽阔的森林和满天的繁星。背后是村子的灯火,正因知道这灯火里有着失去亲人爱人的哭泣声,才在夜里到这地方无所事事。
“卡秋莎……”
雷找了过来,听到声音,卡秋莎转过头来。雷坐到卡秋莎旁边,她能听到雷的呼吸声。这就是雷安慰人的方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直以来,都在自己身边。
卡秋莎笑了笑,“把手给我”。握住雷的手,拉到自己这边。
雷的手掌比自己的粗糙多了,大得多了。
这双手让卡秋莎感觉很温暖。
“你会一直在我这边吧?”
“嗯。”
“可不是你们两个老夫老妻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时间了。”
奥丁用了类似空间移动的魔法,从两人背后的空间里出现,黑色的法袍顺着山风飘荡。
“我们除了相互安慰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啊。”没有转过身去,卡秋莎就着还悲伤的脸,说:“我们不像你,什么事都进不到心里。”
“呵,你们觉得我没有心么?”
“有心的话那种魔兽不早就消灭得一干二净了么?还用得到死这么多人?”
“今天死了四个人倒成了我的错了?他们是跟你们出去的吧,记得组队出去搜寻领主也是你的主意吧?”卡秋莎的话丝毫没有对奥丁造成影响,奥丁声音平稳,微笑着,挑着眉,就好像…在逗小孩子一般。
“你…”
卡秋莎这时已经站了起来,对着这个看起来不比她大多大的人,却说不出什么了。她感觉不论说出什么都不会碰到奥丁分毫。这是一种…无力感。
雷还坐在城墙的边缘,“行了,卡秋莎,不用理他了。”
即使才见过几次面,两人就已经大致地搞清楚这人的性情了。或许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或许这人以前受过什么“伤”,但那种只顾自己的家伙,不会让人愿意待在他的身边。
“明天我们会解决掉那只领主,这样就可以了吧。”雷斜看着奥丁,辩解说辞这种话语都懒得说了。
“那…两位就努力吧。”
在刚要离开之际,奥丁又补充道:“对了,这个你们拿着吧。”
奥丁从怀里扔出几个东西,雷熟络地接到,“魔晶?”
“里面存了不少魔力,你们就用吧,剩的就算作酬劳吧。”
卡秋莎:“哼,这才是你来的原因吧。”
“好好利用吧,魔法师。”奥丁笑着对卡秋莎说完,脚下生成魔法回路,即使在夜里也能辨别得出,黑色的魔力,那是暗属性魔法的证明。
奥丁消失了,消失了后黑色的魔法回路还持续了几秒,渐渐地与夜色融化。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回自己的“巢穴”去了。
“空间移动原来是暗属性的魔法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卡秋莎感叹。她的确未曾见过,应该说大部分的魔法师都不曾见过,空间系的魔法一直是传说般的东西。每个圈子里总有些传说级的东西,就像战士圈里的龙一样。那样高级的魔法,也是魔法师不断追寻的。
而就是这样的魔法,却被一个“村长”当成日常移动工具,信手拈来地使出来,卡秋莎的心里总也不是滋味。而且是那样一个年纪……
“诶,人与人的差异怎么就……”卡秋莎感叹。
雷把从奥丁那里得到的魔晶交给卡秋莎,“没事的,找到「部件」的话那种程度你也能做到。”
“连点线索都没有,还在这里摊上这样的事。”
卡秋莎仔细地检查那些魔晶。“魔力好多!这些卖了也能雇个团来消灭魔兽了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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