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步跑到切近,抡起手里的瓷砖就挥了下去,我只觉得手里瓷砖像砍在木头上似的,手里一顿,那妖怪脑子被我连皮带骨削去了一块,暗绿色的血液混着腥臭从伤口处喷涌出来。
那妖怪当时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声音十分渗人。老陆被这绿了吧唧的血液喷了一脸,他死死掐着它的脖子,声嘶力竭地超我嚷道,别住它的嘴巴。我这才回过神来,手里一横,用瓷砖直接压在了妖怪的嘴上,然后手上一送劲,直接别着妖怪的嘴巴就压了下去。那妖怪的脖子原本已经扭曲到了最大限度,被我这硬生生的一压,这回彻底被拧成麻花了,我只听手下传来“咔嚓”一声,那妖怪在地上使劲扭动了几下身子,然后便直挺挺死在了地上。
老陆筋疲力竭的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沾满了妖怪暗绿色的血。
老陆朝地上甩了两把,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根烟来,走到不远的一个石墩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我也跟了过去,忙向老陆打听这妖怪是什么来历。
老陆悠悠吐来一口烟圈,清了清嗓子说:“这玩意叫惧刑,远古时代就有的一种鸟怪。不善于飞行,平时会变成麻雀或鸽子样的小鸟,藏身在废弃的民房中,一旦到了晚上便会出来作祟。它们的食物很奇特,专门啄开人的大脑,吸食脑髓。这鸟最喜欢吃的,其实是人心里产生的邪念,所以一旦人心内产生污秽邪祟之念,被这鸟闻到,便会紧跟在那人身后,等到了黑灯瞎火人烟稀少的地方,便会忽然扑上去,一口啄碎人的头骨。这鸟怪的鸟喙十分锋利,堪比钢刀,被这玩意盯上,十有**得死于非命。
老陆说着,不时回头看看落在远处的那颗人头。我回过神来,照老陆的说法,那刚才那具惨死的尸体,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了,否则怎么会让这鸟给盯上了呢。而我又觉得,既然这鸟怪能够惩罚恶人,我们这么匆忙结束了它的性命,是否有点偏颇了。
老陆听了我的想法,摇摇头说,刚才这鸟怪已经杀心四起,看到咱们出现,无论是善人恶人它都想吃。你要明白,这鸟怪的智商不高,一切谋略之类的行动,完全出自于本能,所以他会优先吃心眼坏的恶人,可是当食物匮乏的时候,它才不分人是善是恶呢。再说这善恶之念,原本发生在一瞬之间,没有极端的恶人,也没有极端的善者,所以除了这鸟怪也是为人间除了一害。
我听得兴起,还想打听一下,这世界上有没有其他奇珍异怪。老陆摆摆手说,这说来话长了,只能遇到啥就说啥,可是这妖怪什么的,世道上也确实存在。
我忙问,那怎么我平时都没发现呢。老陆看着我呵呵一乐,跟看傻子似的看我,然后说,妖怪要是随处可见那不遭了秧了,就跟那些濒临灭绝的动物一样,甭管有多大能耐多强壮,再怎么厉害也干不过人类手里的猎枪啊。所以说,妖怪们也就渐渐潜行在了人类活动范围的边缘地带。其实妖怪这个称呼,只能算是人类冠以的蔑称。妖怪也算是六道轮回的生物,跟人类没有本质的区别,只不过对人类的危害大了一些,所以自古以来便被人类口诛笔伐,从商纣王的妲己到聊斋里的狐仙,其实妖怪也有自己的准则,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嗜血。这里头道道多着呢,以后慢慢跟你讲。
我一直觉得老陆自从当上了这个阴间巡查御史之后,价值观明显比我开阔了不少。我的所有准则都是基于“人”这个出发点去考量的,可是老陆已经脱离了这层束缚,他跳出了人类的视角,用更广阔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所以看到的事情也就更趋近于事物的本质。
我跟老陆就地休息的同时,对着这一地的尸块一筹莫展。但愿这周围没有什么摄像头,否则我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老陆抽了一会烟,然后从摄魄袋里掏出一个小葫芦,对着地上怪鸟的尸体一阵念咒,忽然一股白烟从葫芦里缓缓吐出,蒙在了惧刑的尸体上,然后又裹挟着尸体缓缓吸到了葫芦里。
我一看这葫芦是个宝贝啊,忙问老陆刚才为啥不掏出来,这玩意是不是跟那种“我叫一声你敢答应吗?”的宝贝一个型号的。
老陆解释说,这葫芦叫“笃离”,是专门吸纳阳宅阴气用的。这鸟怪现在已经被我们打死,可是阴魂不灭,刚才老陆用这葫芦连同这鸟怪的尸体和魂魄一块收了进去,暂时储存在这里,等回地府复命的时候,老陆还得把这鸟怪的尸首作为呈堂证供,向秦广王禀报。
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具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尸体,问老陆,那具尸体怎么处理啊,这荒郊野外的,被人看见在这出没,要是被冤枉那可就比窦娥还冤了。
老陆看着那具尸体低头冷笑了几声说,这人估计跟刚才碰到的那个冤死的女孩有些关系,你等着,他魂魄还没散尽,我把魂魄招回来再说。
说着,从摄魄袋里抽出一杆子小黄旗,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圈道符。只见老陆拿着旗子站在那些尸块前,旗子指着地面,掐诀念咒,嘴里呢喃有声。不一会,几股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邪风,将老陆团团围住。霎时间飞沙走石,强劲的烈风直吹得我睁不开眼睛。老陆的衣角纷飞,他脸色凝重,闭眼锁眉,朦胧中倒是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那几股风忽然交汇成了一团,然后缓缓消散。等我能睁开眼睛了,才发现老陆黄旗所指的地方,不远处正有一个人爬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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