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粗着嗓子说,你把窗帘拉开,我让你看样东西。说完,便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按照他的要求,将窗帘拉开了一半。屋里顿时豁亮起来。我发现这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卧室,简单摆着几样家具。男人的容貌也逐渐清晰了起来,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卧床多年的结果。
去,去看看那里。他颤巍巍伸出手指,指向了床头旁的一张小桌子。我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张桌子上,摆放香炉和饼干点心,而香炉的后面,刚才那个妇女的黑白照片赫然在列。
我被这一异样吓得不清,定定看着这个男人。
这男人说,看清了吧,我这媳妇都已经死了两三年了,怎么去找你给我治病?恩?
这……。看着那张已经些微泛黄的相片,我连死的心都有了。这特么也太诡异了,明明是这个女的带我进来的,但是现在,我人还在这儿,她就已经挂墙上了。那刚才带我进来的难道是她的鬼魂吗?
想到这里,我的心底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不仅如此,我这时才想到,刚才老陆还言之凿凿地跟我说,让我进屋之后听他的。可是,自从进了这个屋子,他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过。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左右,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影。老陆难道刚才就没跟进来?我低头看了一眼被我一直攥在手里的冥岭,不安的感觉渐渐蹿了上来。
那男人见我半天没反应,便轰我说,你赶紧走吧,我没病,也不用谁来给我瞧。说完,便“咳咳咳”猛烈咳嗽了起来。
我一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自己显然无法应对眼前的局面,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和老陆碰个头,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想定了注意,我转身打算走人,手刚放在门把手上,一个黑压压的人影便朝我压了过来。
我仔细一看,居然是刚才那个妇女。
呦,我说你怎么去方便了那么久,我还去厕所找了你一趟,看见我家男人了吧。这妇女一脸灿烂的笑容,边说边从我身边挤了进来。
她走到窗帘前,一把将那窗帘给遮上了,屋里顿时又恢复到一团漆黑之中。
她拉了窗帘,便将床头一盏小灯打开,昏暗的光线,只能照亮她的大体轮廓,我看着她在灯光下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看了我一眼,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说,你别介意,我男人他怕光,平时俺们都不拉开窗帘的。
我冷冷地看着她说,你丈夫刚才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我现在想起来觉得挺诡异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那妇女捂住嘴巴“噗嗤”一声乐了,笑着说,他?他能跟你聊出啥好听话儿来。他连个小学毕业证都没混上,连自己的名字都是俺一笔一划教给他的。正说着,她一把将被子掀开,她男人从被窝里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虚弱地问了一句,英子,你跟谁说话呢。
我一听这声音,脑子便一个劲发麻。这声音和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男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男声虽然听着虚弱,但是能够听出来,年龄大概也就三十岁左右,跟刚才那一副老态龙钟的粗哑嗓音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那妇女柔声细语的答道,这是我给你从外面请的先生,能把你这病治好的医生。她说话的语气很轻柔,像是怕把男人吹跑似的。
那男人低吟道,算了吧,我这病看了这么些年了,哪一次不是白费力气,我看还是留着点儿家底,给你跟铁蛋留条活路吧。说完,便‘呼呼”喘了起来。
我上前走了几步,来到这男人跟前,在微弱的灯光下,这男人的脸上像是被涂了一层霜一般,十分的虚弱。但是,这张面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刚才的样子。虽然脸型有些相似,但是在细节上能够看到明显的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我搔了搔后脑勺,想不出个所以然。刚才明明是个老态龙钟的人跟我说话,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变得这么年轻了。
我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心里又是一惊。床边小桌子上的相片,不知道何时起了变化。原本上面放着的是这妇女的遗像,但是此刻,这照片里的人显然是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这人是谁?我忙惊呼了一句,疑惑地看向英子,想从她的嘴里得到答案。
这人……是我的公公,已经死了三年了。英子嗫嚅着说。
你公公?我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句。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公公刚才还跟我说话,转眼之间就去世了,那刚才跟我交谈的是她公公的怨灵吗?
我想得脑瓜仁疼,索性不再细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老陆找出来再说。我借口出去透口气,便不顾英子的阻拦,推门走了出来。
刚到门口,我只感觉眼前一黑,脑子一沉,身子像被抽离了魂魄的空躯壳一般,直愣愣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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