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极北之地,就是狂寒冰起之区。
极北之地远在边关塞外,气候极冷,因而得称北极寒地,又称漠寒极地,是个地广人稀的严寒苦地,居住者大都集中于边关塞北左近,因为往北就是大片冰沼,几无人迹,不可住人。漠寒极地分平高两地,高处雪峰林立,耸峙而不见顶,云雾飘渺而遮天蔽日,平处尽是黏人冰沼与结冰荒漠,冰沼常年湿寒,冰漠黄沙与雪花相融相辅,虽不结冻却温度极低,端的是苦寒已极。
因此漠寒极地之中又有漠寒冰墟跟漠寒冰沼,延绵千里而不尽。
往南则是边塞,边塞近处则为部落城。北极寒地本来就多人族部落,且各地部落不一,尽管是零零散散,但全区统称北极部落,也叫部落城,部落城中大大小小部落不一,这些部落本可以大一统建立王朝,但各族权力利益冲突不断,加之人类本来杂念根深,各自心内有异,各怀鬼胎,因此部落内战频发,淘汰了不少族群之后只剩最强的部落,遗下的小小种族也只得依附在这两个最强的部落之下。
而这时,部落城外,雪漠地里。
寒风凛冽,烈日生冰。
雪漠之旁,站着整整齐齐的两对人马,东边人马身着禽兽之毛皮,手执寒兵长枪以御敌;西边人马尽披飞鸟之麒羽,手执长戟,目光冷峻,杀气四溢。
两边人马皆是超千人而有余,戒备森严,昂首挺立,脚踩寒沙而面不改色。
整片大地都和着刚下的雪,雪落地竟不化,雪与沙相融相成,造成奇景,一眼望去,便如雪漠一般。尽管时至晌午,雪漠之上又是炎阳高立,可是温度仍低,就像杀气造成的寒意一般。
两边队伍齐整已极,五人一伍,十人一队。西边部落首领身着围腰豹袄,骑着高头大马,袄子不大只是裹住上身,头顶戴着裹头狮骨,虬髯满腮,须发已有颓然之势,满头青丝也染上些许岁月沧桑迹象。而面部则毫无表情,远远一看左眼大右眼小,神情极诡异,下身只着了鞋,露出粗壮的大腿,在这天寒地冻之际,也不哆嗦。
东边部落首领肢体纤长,皮肤白皙如雪,眼神凌厉严峻如冰,正端坐在马辇之上,这马辇也无盖,也不甚宽,只是一个大座嵌在辇内,不甚高调,可是她身披鸟兽之羽所制而成的华丽战服,正是百鸟羽翼所制成的百凤战衣。阳光照下,五彩斑斓,真正就像百鸟朝凤一般!而双臂,双腿也不遮蔽,只是裸露,只见通体雪白无瑕,皮肤也是好得可以让一城之人欣羡不已,因其衣服只是到得膝盖,脚穿得一双黑靴也并不高,显得确实大气十足,豪放不羁。
两队人马相视不言,终于西边部落的首领开了口,出口声音浑厚浓重,霸气十足,威严凛然,只听他开口道:“战敌心,战公主!本尊玄弃仍是那句话,你战族降了给我皇族,将孤族的小子送与我,助我完成一统大业,统一整个部落,降服整个极地,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你可有理由推脱?”
对面首领听罢,嘿嘿冷笑,一言不发,忽睁大眼睛,睫毛竟修长且纤细,比较常人,常人却也不及,更何况是首领,天气严寒,只见小嘴也冻得红了,灵气逼人,秀气十足,脸庞也是俊得很。举手投足谈笑间竟是一点气势不落,喊道:“妙极妙极!皇族尊天生一副伶牙利嘴,年年只是打仗却不曾说得半句话,今日是变了样了,既然皇族尊开了尊口,我若不回那也是大大的不该,一统部落大业一时难以解决,此事不急日后再议,而孤族已归顺与我,你想要这个孤族小子,嘿嘿,休想!”
原来这身着豹袄的首领名叫玄弃,是皇族的族尊,此时对阵沙场主要是为了抢夺归顺与战族的孤族小子。而对面东边族群是战族,领首人物名叫敌心,是个女儿身,长得极妖艳,能力极强,自战族族尊几年前战死沙场之后,被迫族女上位,没成想,战敌心竟将战族搞得风生水起,俗话讲最毒妇人心,能将战族族群发展至能与皇族匹敌,一般常人闻之便也丧胆。
皇玄弃也不气也不恼,只是道:“战敌心,以前见你身体瘦细,虽然有奶有腰身材好,但是要说打仗,本不是你女孩儿家掺和的事情,你大可守着老本享清福,为何要守着这么一个小子,断送基业?哼,看来本尊是小看你了。”
战敌心樱唇微启:“姜也是老的辣,皇族尊为了什么要抢这个小子,那本公主也为了同样的目的要守着他,你既会说大话,看来,本公主也不能小看你了!”
皇玄弃心道这丫头好不输嘴,当真狂妄已极,不禁大怒呸了一声。随后一声长笑:“本尊历尽大小战役,不知多少次临近生死边界,今日抢个人还轮到你说嘴!你个小丫头不知死活,当真目中无人!快取我神兵来!”说完后面两个小兵便举着沉甸甸的一柄金光龙头大砍刀,只见刀身极宽极锋利,刀柄又长,皇玄弃毫不费力接过砍刀,迎着落雪黄昏挥了挥,说道:“兄弟们,今日开荤祭雪!”北极寒地连年冰雪,天地不敬,天地万物反而其次,在这北极寒地,人们敬畏的却是这冰与雪。
战敌心只是冷笑,心道,如此就被激怒,简直脓包一个,又何足道哉?随后便将立在辇旁边的一柄熠熠生辉的寒光长剑举起,立于头顶,只见剑身尺寸将近战敌心半身长,通体泛着蓝光,寒气逼人。
两军战士立于阵前,就等主帅鸣金!皇玄弃大声喊道:“战敌心女娃,你若不给,那我便只有硬抢了!”
战敌心翘着二郎腿毫不在乎道:“先生好大的口气!我战敌心年纪虽小,又是女孩身,但我从未怕过谁!”战敌心知道对皇玄弃不曾读多少书,便讥刺他为先生,然后随手一指身边一个俊秀的少年,只见这少年,目光冷峻的厉害,眼见战争一触即发,可他似乎并不将这即来的厮杀放在眼里,战敌心指着这少年对皇玄弃继续道,“你要有本事,大可放马过来抢,我若说一个怕字,名字倒过来写!”军士一听首领说这等话,哪还不振奋人心,全军听罢军心大振,一起呼喊:“战族无敌,一统北极!”声震四方绕余音,八面激荡而不停,气势正盛。
皇玄弃可是何等样人,本来已怒,但随即调整心神,不怒反喜,闲话不叙,抡起鬼头大刀,直喊:“皇族不败,漠寒永存!”只见得皇玄弃抽刀起身之时,皇族军马悉数踏步,转眼间便满地狂雪,伴着地上的黄沙,漫天洋溢!
皇玄弃手举狂刀迎着空中飞舞的雪花砍去,顿时刀过之处凭空斩出一条真空,射出耀眼白光,裹着刀气射向战敌心。战敌心扬起寒光长剑一格,就将杀气轻松化解,只是这刀气精湛凌厉,后劲十足,差点将虎口震裂。这一刀击出,皇族全数杀出,踏着满地冰凉的散沙,竟无一人察觉到凉意!皇族挥起屠枪,战族扬起长戟,顿时血染黄沙,飘血凝冰!
这一场好杀,烈日本就不暖,临近黄昏更是增添了一抹寒意。空中飘洒的鲜血染着夕阳,奏成哀歌,只见皇族战士的兽衣之上,脸上腿上早就没了脸形,杀的更是失去理智,见来军就是一顿砍劈!战族也并不好惹,直杀得长戟折断,羽衣折落,也并无人退缩!
皇玄弃跨在马上目睹这一场好杀,心中只想,捉了这孤族小鬼,找到《北极玄经》,练会长生术,何愁大业不成?嘿嘿!
战敌心不敢心有旁骛,凝神观想自己的“花羽残象”神功,正凝神间,皇玄弃甩开大步从坐驹背上一跃而起,凌空便斩!强大的劲力袭面,一些正在附近打斗的战士不堪压力,纷纷倒下,战敌心一个莲步,脚趾在辇上轻轻一触,化成一道螺旋射了出去。
寒光剑通体泛蓝,龙头刀全身溢金,两人四目相交,一来一往已是火光连连,炸声四起!皇玄弃将刀斜过一侧,左手抓着刀背,将刀一横,后腿直接发力向前猛抵!战敌心最怕的就是这样刚猛的路数,自己本就是女儿身,若拼气力内力决计落败,心下笃定,立即屈膝身子立即后仰,皇玄弃只料到战敌心可能会向左右两侧躲避以避开这猛烈一击,当然也可以往上急跃,但那是很冒险的招式,若是趁她跃起,将刀顺势一翻整个身子一转一跃向空中急撩起来,战敌心十有**会中刀受伤倒地!战敌心也不是寻常的小姑娘,怎会料想不及?战敌心当下立判选择立即弯腰上仰,皇玄弃这一击太猛,不好收势,整个身子翻了起来,战敌心握紧手中长剑,就是急刺皇玄弃喉间,若这一招击中,哪还有活命机会?皇玄弃到底身经百战,只是见她屈膝倒地,便有御敌之计,见长剑刺来,头部微微一斜,长剑便从下巴处穿了过去,割下一绺颌须!
皇玄弃摸着下巴,眨着左眼,神情可怖:“战公主慧眼识好货,抢本尊身上的东西,倒不像玄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征战沙场坏了右眼,岁月杀猪,右眼是已经治不好了,但是玄某平生最在意两件物事,一是一统北极大业,二是我这一绺髯须!看来当真大意了,接下来,你可要好好接招!”
战敌心漫不经心,扬了扬将手中长髯,笑道:“先生已老,一只眼睛也不大好使,这两物事,第一皇图霸业难成,因为有我,第二老胡子已给我剪了,也是因我,您老最在意的两件物事,几乎为我全毁,本公主看来,不如回家养养牛马过个安稳日子罢了!”
这一讥讽简直太伤皇玄弃,皇玄弃所练神功玄天斗术最忌浮躁狂怒,不然心神意乱,破绽就会狂出,因此诸多时候都会施展斗术顺流经脉以克服躁郁,使之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可是此刻,一个还未脱毛的小女娃在面前如此讥刺,出言极是不逊,这口气如何忍得?
皇玄弃与战敌心两人斗争的地方正是两军厮杀的中心,厮杀声,溅血声不绝于耳,但这两人却好似闻所未闻,皇玄弃睁大双眼,暗自运气,经脉中瞬间内力充盈,身上青筋暴起,右脚使劲一蹭,顿时一坑黄沙向天散开,就在黄沙刚刚扬起之际,皇玄弃的龙头刀就横斫了过来,这时皇玄弃再耍这炳刀就似刀也有了魂般,耍起来灵动敏捷,大刀之势犹如泰山横裂,瞬时刀身又化成三匹青龙,张嘴嘶吼袭来!
战敌心一直凝神观察皇玄弃一举一动而不分心,将皇玄弃身上每个细微动作都捕捉在眼中,这一斫早有应对之势,战敌心知道这是皇玄弃将自己最厉害的神功“玄天斗术”化成三条青龙斫来,战敌心知道这功夫的厉害,不敢怠慢,战敌心只得施展起“花羽残象”,只见缓慢举起的寒光剑内喷出各色荧光彩雀,身着的百凤战衣内顿时生出一对凰翼。战敌心正要展翅避开这一击,没成想,玄天斗术力量太强,速度奇快,尽管自己占了先机,却还是被青龙吞噬了残象,彩雀无了踪影,化成雪烟,好在这一击一化,正好削弱了来者大半的力量不致重伤。尽管如此,战敌心还是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皇玄弃见这一着击中,皇玄弃知道花羽残象的厉害,也是不敢小觑,自己奋力一击,竟被化去大半,自己心中已是一骇,皇玄弃见战敌心倒地之际,突然将身跃起,这一下谁也没有料到,皇玄弃趁与战敌心打斗之时,有意识无意识便向那个少年靠近,这细微的动作战敌心因一心对敌未分心导致却失了算。眼见那少年已是囊中物,战敌心不禁开口大骂:“你个老狐狸臭不要脸!”
皇玄弃一把抓住那少年的领子,便将之拎了起来,举在战敌心面前,皇玄弃大笑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何拘小节?兄弟们,收兵回寨!”
就在这声“寨”字话声甫落,只见皇玄弃身边一名战族驼背的青年唰的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把这少年又夺了去!只是一个小幅冲跃,顺手在皇玄弃胳膊上一翻一打,紧接着左手接过手中少年,便将少年夺了来。身法之快,将皇玄弃,战敌心都惊得呆了,但是两军除了各自首领其余人仍在大杀,已杀得眼红,竟全然未注意身边发生之事。
战敌心心中一惊,速度之快很是罕见,不过皇玄弃到手的羊羔被夺走,心中还是一乐。不过到底什么来历,躲在军中几时,连自己也竟未察觉,看来是个人物!皇玄弃大声道:“偷失暗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正经打斗可又不见得赢得了我!你奶奶个屁!敢抢本尊的俘虏,活的腻了还是亟待松骨?”
只见这驼背青年缓缓撕下脸上皮具,皇玄弃,战敌心都是皱眉,只见这人像是已年过花甲,而且长得极猥琐,整排上牙向外凸起,只听得他说道:“玄弃皇族尊,敌心战公主,是老朽无礼了。先赔个不是,但这孩子,需要借去用用,日后用完自然再送还二位,还请二位准了。”这老者虽然口中说借,又是赔礼,但神情倨傲无礼,显是毫不把这干人等放在眼里,语气霸道至极。这猥琐老人手上脚上早已蓄力,这时皇玄弃开口喊道:“我们这里千余人,你自信能够逃掉?”猥琐老人哪有心思理会的这闲言碎语,只想将人带走,这时皇玄弃大声斥问,“阁下稍慢,我们这里上千人等,你要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老者觑紧时机只等皇玄弃甫一张嘴相询,自己聚了全身力气跃了起来,不多时便已跑远,战敌心皇玄弃皆是呆若木鸡!只听人影消失之际,有隔空喊话传来,“二虎相争,尽是死尸,谁能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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