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迪，不急，不急，等你舒服点了，再想！”
“可是我……”
陈宁急于转移话题，他将她手里的纸条拿过来，看了一眼，再抬眼问她：“你今天去过新华书店了？”
小迪说：“我好像在买书的时候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书店……”
陈宁看看碗表，六点一刻，他马上扬起眉毛说：“书店是六点半下班，还来得及。 ”
*** ***
陈宁拿着包包返回来，坐进驾驶室，将包包拿给坐在身边的小迪时，她又冲他说谢谢。
陈宁红着眼睛说：“小迪！”
“嗯？”
“以后别跟我客气了，行么？”
她扯起唇来，算是应付一个笑脸。
她打开了手里的包包，看到里面有一个16开的小册子，她奇怪地拿出来一看，不可置信地惊大了嘴。
“我……怀孕了？”
陈宁惊出了一头冷汗，她手里捧着的，正是一本妇幼的病历。
她不信地看着陈宁，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极不置信地说：“我……我怎么可能怀孕？”
朱小迪无助地喃喃自语，她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能看懂病历上的阴性阳性。她以前就是写剧本的，编剧是个万金油，可以什么都不精，但不可以什么都不懂。写什么场景，收集什么资料，医学法律心理学，这些皮毛知识都是必备的。
她觉得这不可思议，她根本不记得她和什么男人有过那层关系。
她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却想到一个神话，想到某个后宫的女子，看到雪地上有一串奇怪的大脚印，她忍不住好奇，踏上脚印走了一圈，回来就怀孕了。
朱小迪突然觉得很搞笑，搞笑得捧着那病历，咯咯地笑了起来：“我……我是不是踩着谁的脚印了？所以我怀孕了？”
“小迪……”他被她的表情惊住，惊惶地叫着她的名字，她却笑道：“真的很搞笑啊，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可笑的事情。”
“……”
“难道是苏晨的？难道是他的孩子？我和他情难自禁，我做了第三者？”
她慌张起来，惶恐不安地自言自语：“不会的，绝对不会，我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作出这种事情……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哭丧着脸：“这孩子到底是哪个男人的啊？”
他一把将她搂住：“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她挣扎着将他推开，狠狠地推开：“你干什么你？”
他被狠狠地推开，身体被推到一边的车门上。他惊愕地看着她，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愤然地看着他：“别随便对女人好，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朱小迪，谁同情你了？谁同情了啊？”他突然扯住她吼道，“你怎么这么看轻你自己啊？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孩子是你介入别人的家庭才有的啊？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结过婚的，你的孩子是合法的？这是你们爱的证据？”
她一下子懵了：“可能吗？可能是……爱的结晶么？”
朱小迪吸了吸鼻子，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抱歉地看着陈宁：“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不要怪我，因为我的记忆里没有恋爱与结婚的记忆。那个男人是谁，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陈宁红着眼睛摇了摇脑袋：“没事的，没事的，先不要想这些，我先送你回家。”
“家？”她惊然抬起头，看着陈宁，难过地摇摇脑袋，“我不记得我家在哪里！”
陈宁苦涩一笑，拿起她手上的病历，指着上面填写了地址的那一栏说：“你住的地方，在这里。”
*** ***
他们一起回到小迪的住所，陈宁拿了小迪包包里的钥匙开了门。
那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推门而入的瞬间，一只八哥在门边的笼子里扇着翅膀叫着跳着，“小迪回来了，小迪回来了！”
小迪进屋，茫然四顾，突然……她的眼睛定住了。
这摆设简单的公寓里，那桌子上面，有一张遗像。
她不信地看着遗像，然后皱紧眉头，手痛苦地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陈宁跟着看过去时，才发现，那里摆着小迪养母的遗像。
朱小迪像风中的竹子，身子狠狠地晃动了一下。她突然在不大的屋子里大喊：“妈，我回来了！妈，我是小迪，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那只笼子里的八哥。它跳下蹿上，扇着翅膀，不停地说，小迪回来了，小迪回来了。
她拉了门就要往外冲，陈宁冲过去，将她的胳膊拉住，小迪激动地挣扎起来。
“小迪你要去哪里？”
她挣着他的手大喊：“我要去找我妈。”
“你妈死了呀！”
“你妈才死了！”
他紧紧地抱住她，她死命地挣扎。可是，他的力气明显大得多，像金钢圈一样，将她紧紧束住。
他咬紧了牙关，极度压抑地说：“小迪，别这样成么，你这样我很难过。”
她哭着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啊？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怎么这样啊你？”
他痛苦极了：“你……你长得像我的前妻，像极了……我怎么忍心不管你。”
“那你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吗？”她没有接他的话茬儿，只是问着自己的话。
“是……”他哽咽着说，“病死的！”
“不是被我气死的么？”
他无语，不知道该怎样说。
“一定是被我气死的，对不对？”
她自己说自己的：“一定是我做了丢脸的事情，所以我妈被我气死了，对吧？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在外面做了丢脸的事情，所以才怀上的。我妈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才被我气死的，是吗？”
“朱小迪！”陈宁的双手攀住了她的肩膀，“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头上扯啊？”
“难道不是么？”她淌着眼泪笑得凄凉，“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和我心爱的男人生的。可是，这屋子里根本没有男人的东西，没有一点男人的气息。我妈……是很传统的人，我妈认为女人一生只能跟一个男人啊。我居然未婚生子，我妈一定是这样被我气死的。”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么？不是的话，那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是……”
陈宁痛苦地将眉毛皱了起来，他的手紧紧地攥住心口的衣服，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这样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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