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子
苏轼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杨雨生一路跌跌闯闯地来到女生宿舍,眼前一片废墟,那里还有什么高楼!逃生的女同学也个个灰头土面,狼狈不堪。见此情景,他心中犹如烈火焚烧,泪水禁不住地往下掉,不停地在慌乱的人群中来回寻找,终于还是找到了阿露好友室长。他几步抢过去,使劲拽住室长,着急问:“她在哪?阿露她在哪!”
室长回头见是雨生,又听得他问起阿露,泪水便再也拦不住。雨生见她如此于是心生不安,手也不禁然使出力气抓住她的胳膊,灼急地吼道:“在哪!——”
室长手被他捏地生痛发出一声哎呀的尖叫,同时又颤颤巍巍的望着宿舍方向。杨雨生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心里便一切明了了。顿时,他面如死灰,整个人瘫坐下去,用手捶地击胸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悲愤——他又将头来撞地。可是那种滋味怎么抵消得住呢?呼地一声,他口吐鲜血,昏死于地上。
夜幕悄然降临,暴雨不期而至。杨雨生挣扎着从泥泞中爬起,默默地望向阿露的宿舍住处,想起曾经的誓言,不禁悲由心生,情不自已,仿若丢了魂似的又一次悄然地瘫痪跪下,发出一声尖叫:
今生此爱至死方休!
今生此爱生死同穴!
杨雨生突然猛地将手狠狠地插进碎石缝中,用力将石头挪开,又搬,又挪······就这样一分钟一个小时半天过去了。他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但是他不知痛的继续搬着。
忽然,废墟下面冒出声音来。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阿露。杨雨生一边笑一边哭一边答应到:“是我,是我,阿露——是我!”更是如飞一般将烂石碎块移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他总算是摸到了她的手——冰冷的,但此时此刻在他心底却比什么都温暖。他又搬开一块,伸出手去抱:“快出来!阿露。”
可是阿露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说着她顿向了一旁,“我同学也在这里,她受伤了,你先救她······”
雨生着急打断她的话,急切说道:“可是······”
“不要可是了,”阿露将旁边有个伤得更重的同学轻轻挪到了出口。
一秒两秒三秒······
三十秒半四十秒四十秒半······
终于轮到阿露了,杨雨生刚要伸出手来抱住她,大地却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刚打开的洞口眼看就要合拢,杨雨生见此情景,猛地下蹲趴下,头一伸,半个身子伸进了洞口,一把抱住阿露。“轰”,两边的石块不停地收拢压在他腰上,扎出几个血窟窿来——鲜血哗啦啦地往下淋。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照着他半截在外的身体,泥沙混进伤口里,阵阵撕裂地痛让杨雨生从昏死中醒来。透过缝隙的一点阳光照在阿露的脸上,满面的泥尘,和疲惫虚弱不堪的神色。他心疼地伸出手想为她拭去脸上的灰,在他看来这些东西不该粘在她的身上。他努力地伸着手,就差那么点点,他咬着牙,奋力地往下伸,“咔”,身体撕裂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随之而来的鲜血又开始汩汩往外冒。血混着泥打在阿露的脸上。她惊醒过来,抬头一望,看着满身是血的面如死灰的杨雨生吓得发出一声尖叫。杨雨生强忍着痛,笑着说:“不怕,阿露!我没事,呵呵呵······”
阿露那里会信啊,抬起手一边哭一边为他抹去脸上的渣滓,但是由于她太过虚弱所以手也是不停地颤抖:“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
杨雨生伸出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又笑了,说道:“不怪你。是我自愿的。”为了让阿露放心,他强忍着痛扭了一下腰,扮了一个鬼脸,阿露见他还如此顽皮也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心底也是稍稍放宽了些。
过了许久,杨雨生料到救援的人肯定是到不了了。他艰难地扭着头,观察了一下,便开始反着手推动石块。
一块,两块,三块······
一滴,两滴,三滴······
杨雨生那黝黑地脸也越来越白了,阿露见状忍不住的伤心。他腾出手来又轻轻弹了下她额头,问道:“我脸是不是很白?”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摸了她的脸蛋,笑道:“傻瓜,你以前不是嫌我长得黑么,你看我现在像不像小白脸啊?”看着她的笑脸,他心里在想:此生为你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快乐就好。
终于,可以动了。杨雨生咬着牙,尽力不使自己叫出来,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使力,硬是把自己的身体从洞口上拔了出来,霎那间,血开飃!他赶紧将衣服脱了抱住身子,转身便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说完,还特意转了几个圈。
阿露强忍着泪,诺诺点头。杨雨生又开始拔砖块。
一秒,一秒,一秒······
终于,阿露撑起起身子抱住抱住杨雨生,忍不住哭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
杨雨生笑着拍了拍阿露的肩,拉着她的手做个一个勾手的动作:“傻瓜,我们是上辈子约好了的。”然后,他抱起阿露昏迷的同学开始转移。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眼前没有路:前方土地早已沉陷不知去处,冒出一条好似汪洋的大河来。杨雨生将同学放在枯树下,牵着阿露,问道,“你饿嘛?”
阿露也许久没有吃东西了,再加上刚才一番折腾早已是疲惫虚弱不堪了。
杨雨生安排阿露坐下后,便向四周寻吃的去。大概半个小时,他高兴地拖着右腿一瘸一拐的回来了,而且一只手提着一罐,另一只手握着一块肉——新鲜的还在滴血,“我们运气真好!”
阿露见状却暴跳起来,一把抓住肉,狠狠地将它甩了出去。杨雨生见此赶紧心疼地将肉捡了回来。阿露指着他右腿裤子上的一大片鲜红的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割自己的肉!”
杨雨生却是一边搭火一边笑着说:“没事,没事,那肉会再长的!”
阿露却不听,“我不吃,不!”伸出脚来欲踹倒罐子。
杨雨生一听,生气地跳了起来,挡在阿露和罐子的中间,“你不吃,我就跳下去!”说着就拉着阿露的手来到了河边,做出欲跳下去的姿势。
阿露知道杨雨生认真的,但凭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杨雨生见此情景抱着阿露说:“只要你好好的,割点肉又算什么呢!”
夜再次来临。
阿露在杨雨生的怀里睡着了。杨雨生也是太累了吧,很快就睡着了。突然大地又一次动将起来。突然“嘎吱”一声,杨雨生还来不及反应,阿露已经把杨雨生推倒,扑在他身上。“咔嚓”,一根断树枝像把利箭不偏不倚地刺穿了阿露的身体。杨雨生翻过身来,抱住阿露,哎呀怪叫,又疯了似的乱跑乱爬,在地上打滚,然后,啊的一声,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华君和干径舟如同两片小叶般随着人海往前涌动。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众人都走累了,这才停住脚步瘫痪地躺在地上如同死尸一般。华君他们俩也很累,二人找到一个地方也躺下睡着了。
迷糊中,干径舟从睡梦中醒来,饥饿难耐。见不远处正有人大口地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干径舟望着,清口水咕噜一声吞进肚子里,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步挨一步的靠过去,盯着他们手里的东西,方想恳求一份却被他们手里的东西吓坏了!原来,坐于此的四五个大个皆是学校里平时喝五喝六地“问题同学”,孰料今日在五脏庙逼迫下竟干起吃生人肉的勾当。吓得干径舟哎呀地怪叫乱跑。几人发现丑事被他人撞破,互相使个眼神便丢下手中的肉,迅速分散开来将干径舟包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扑倒在地。干径舟刚想喊叫,一把寒冷的刀子便划破了他的劲动脉。干径舟眼神开始迷茫涣散,一切一切地即将消散,末了,冷笑一句:“呵呵······我忘了······好奇害死猫!”
五人领头者,笑道:“活该你嘴馋!”便开始拿刀将干径舟一刀一刀生剐开来放进嘴里吞下,还开玩笑道:“这肉白嫩新鲜,果真不错!”其它人见状,也争相割肉而食。不一会儿也就只剩下一些骸骨和头,最后也被就地草草的掩埋。
小胖,于海,秦建波,黄帆几人先后醒来,也算得上是上天眷顾吧,掉在如此深的坑中居然都好发无伤。这里离地太远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唯一能够辨认的就是彼此的声音。四人紧紧靠在一起,逐步移动。他们也好奇地摸着地,天啦,这地软绵绵的全是人!原来他们能够幸免于难多亏了这些在下面的人。但是众人还是吓着跳了起来。四人的胆识还算了得的,也吓得直打啰嗦,蜷缩一团。可是如此境遇何曾有过啊?
许久,四人才互相搀扶着,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迈动脚步。众人沿着坑壁转了一个大概的圈儿,心里默记住脚下的步数。他们确定了这个坑巨大的椭圆坑,如果不及时出去的话,自己也可能如这些人般在此安眠了。四人颓废坐在地上,彼此都只是沉默不语,眼泪打着花儿,都知道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彼此不打扰,他们还有那么多的牵挂。
一段时间沉默后,秦建波终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世道,黄帆也随之附和。紧接着于海也是愤愤地踢打着坑壁。小胖也跟着骂了起来。突然,秦建波不知怎么地触摸到自己身上有个打火机,高兴地叫了起来。众人围在一起,最后商量确定点火。
四人并排着,跪在地上,向死者致意。然后,开始将尸体开始往一个方向堆砌。秦建波首先点燃了一具尸体,难闻的气味但是充满了光明,他们没有人敢看着那具燃烧的尸体,只有默默地借着光迅速的搬动尸体,逐渐地可以看到外面的光了,尸体堆砌的越来越高,火也烧的越来越旺。他们心中有了愧疚感和罪恶感。
突然,黄帆,丢掉手中的尸体,嚷嚷道:“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不出去了,不出去了!”他们是多年的同学和朋友。秦建波走过去便对黄帆拳打脚踢。于海和小胖干紧去拉住,秦建波还是不依不饶的骂道:“你妈的!你不想出去就算了,但是你跟老子好好想想你的妹妹还有你的老汉老娘!**的——”父母和妹妹的笑容映入黄帆脑海,顷刻间,求生的**又让他迅速搬动起来!
终于可以看到阳光了。四人站在尸体堆砌的山尖上,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高兴,只是互相看了看,再往下看了看,心中默默念道:
我们会好好的活下去的,请你们安息吧。
这就是生命的传承吧!
四人爬出坑洞,将衣物聚在一起,点燃,轻轻地抛下。下面的亡者,就此安息吧!你们是永远的不知名的英雄将生的希望给了我们!我们也将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奋斗!你们的家人,你们的牵挂就放心的交给我们吧,我们会为你们完成未完成的心愿和梦想。再见了,请等着!
烈火照亮了天空。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