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开灯,屋里瞬间明亮,方老太太也被吓的一激灵,她捂着眼睛,小声的嘟囔了句:“哎呀,晃死我的眼睛了。;乐;文;小说.+xs.”
季可可瞅着奶奶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才稍微的松了口气:“奶奶,你干什么呢?”
方老太太瞪了季可可一眼:“你怎么起来了?你睡觉吧,不用管我。”
“呵呵,呵呵。”季可可尴尬的笑了两声,她在心里面暗自的反驳方老太太,奶奶啊,您这样又是下跪,又是磕头,还嘟嘟囔囔念一些听不懂的咒语,换做是任何人,都不可能睡着觉啊!这大半夜的,纯属吓人呢!
当然,这番话季可可是不敢直接爽快的说出来,免得惹到老太太不高兴,好歹是母亲的婆婆。
“奶奶,你怎么不睡觉啊?你刚才干什么呢?”
“我不困,我啊,岁数大了,一天睡觉几个小时就足够了。你快点睡吧,别管我。”
这怎么能行?她的睡眠就三个四个小时,半夜就醒了。但是季可可不能每天睡到半夜,就开始第二天的新生活啊!生活作息不同,还真是麻烦。
关键问题是,奶奶醒了之后,就开始做奇怪的事情。
“奶奶,你刚才念叨些什么话呢?”季可可试探的问。
如果不问清楚,半夜经常被吓得一惊一乍的,季可可真怕落下个失眠多梦的毛病。
“我在向神,向主祷告。”方老太太一本正经的回答。
季可可不太明白,继续追问:“为什么要向神,向主祷告?”
“你不懂,这是我的一种宗教信仰,每天都要内心虔诚的向神明,向主,祈祷,举行祷告的仪式,这样做,神明就会保佑你,英明的主就会救赎你,每天都要这样做,才能感动主。”
季可可诧异的看着奶奶,以前,她确实听说过宗教信仰的信徒,有各种各样仪式,有各种各样迷信的说法,但是,始终都是在新闻上,网络上听说过。
如今亲眼所见,宗教信徒的仪式,还是头一回。
季可可不反对宗教信仰,人追求某种信仰,是一种心灵的寄托。
只是奶奶的仪式,确实有点让她难以适应。
“奶奶,都说啊,有信仰的人,比如信佛,信神,要潜心修炼,要多行善事,要多普度众生,要多做好事做好人,要理解别人,要牺牲自我,总之,这是一件很伟大很神圣的事,其实,只要我们内心有善念,有善心,做善事,就足够了。”
季可可的言外之意很简单,奶奶你整天看不见儿媳妇对你的好,苦心积虑的算计儿媳妇,算计房子,算计钱,再去诚心的举行仪式,又有什么用处呢?心肠是黑的,只是走形式主义,就能证明你的虔诚吗?
方老太太摇摇头,很不赞同季可可的说法:“你不懂,只要每天举行仪式,自然会成为心存善念的人。我以前住平房的时候,我们跟前的邻居啊,全都说,这家的方老太太,最善良了,谁都说我心肠好,谁都说我善良,就是因为我每天祷告,祈祷神明的保佑,才会有好报的。”
季可可咬了下苍白的嘴唇,恐怕她是理解不了奶奶的想法了。
同样的道理,她就算是再去争辩,可能奶奶也不会理解她的话中意思。
人的性格,本来就难以改变。
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更加的不容易动摇。
“奶奶,你要祈祷多长时间啊?每天都是半夜祈祷吗?”
“不一定,我闹心的时候,就祈祷,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祈祷,每天都要保证祈祷一次,我闹心,这是病!经常的祷告,向主祷告,能治好我的病。”
方老太太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表情动作都一本正经。
越是正式严肃的神情,越让季可可觉得无语。
她面色尴尬,家里对待奶奶,真真是诚心诚意的对待,她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会心情不好?
“奶奶,你别闹心了,快点睡吧,明天白天在举行你的仪式。”
季可可关上灯,让方老太太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倒抽了口凉气,但愿奶奶不会每天都这样。
然而,事实总是按照出人预料的方向发展。
方老太太果真每天晚上都在半夜十二点进行她的宗教信仰的祭拜仪式。
所以,每天半夜十二点多,季可可总会被听不懂的宗教术语和宗教歌曲吵醒,她劝说过奶奶几次,方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还振振有词的觉得季可可‘心不诚’,影响了她的修炼。
季可可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从半夜总醒,睡不着觉,衍变成白天困倦疲惫,晚上失眠多梦。
李春花和方志果睡觉的时候,会把房间的门关上,季可可这屋也关着门,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错,他们并不知道方老太太每天晚上的热热闹闹的奇葩仪式。
季可可心疼母亲,每天照顾婆婆,又要打理超市,又要家务全包。
她不忍心在半夜的时候,跑到母亲的屋里,吵醒他们,让他们过来瞧个究竟。
她只是简单的向母亲和继父反应了一下奶奶的行为。
李春花自然是心疼女儿,她给方家的大儿子打电话:“大哥,咱妈在你们那里住的时候,每天都举行仪式吗?就是跪着磕头,祈祷,然后唱歌,念咒语……”
“对,每天早晨八点,咱妈都会举行一次仪式,一天一次。”
“晚上不举行吗?”
李春花心里有点不平衡,在大儿子家,就早晨八点举行,为何到自己家里,就变成半夜了?
“晚上从来不举行,咱妈在我这儿的时候,一觉到天亮,有的时候半夜醒了,她都躺在床上不吭声,担心影响我和媳妇睡觉。咱妈心地善良,特别能理解做子女的。”
方家大儿子的话,更加的让李春花心里凉半截。
“哦,我知道了。”
随便的嘘寒问暖了几句,李春花怏怏不乐的挂断了电话,她转脸和方志果告状:“你瞅瞅咱妈,在大哥家的时候,心疼大哥,晚上醒了都不起床,就一直躺倒早晨,八点多才开始举行她的宗教仪式。在咱们家,不心疼咱女儿,天天半夜十二点起床,谁家半夜十二点多做些迷信的事儿?怪吓人的!这要是总这么折腾,好人的身体都被折腾坏了!”
方志果有些褶皱的脸孔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语气里夹杂着浓烈的不满意:“哪来的那么多破事儿?咱妈就这么点爱好,难道你要训她吗?她愿意白天祈祷,就白天。她愿意晚上祈祷,就晚上。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什么事儿都依着她,顺着她。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可可白天也闲在家里,愿意睡觉,白天再睡!别惹的咱妈不高兴。”
李春花心底哇凉哇凉的:“换做是方芷嫣,你也会这么说吗?”
转念一想,错了,换做是方芷嫣,婆婆就不会成宿半夜的不睡觉瞎折腾了。
“换做是我们家小嫣,肯定更心疼她奶奶,更体谅她奶奶,不会这么事儿多。”
方志果对待季可可的告状,显然是满肚子的愤怒和抱怨。
李春花没有再争辩什么,她把方志果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季可可。
并且,安慰她:“你啊,白天多睡觉,省得晚上困,不能被你奶奶给折腾垮了。”
季可可无话可说,她知道,方志果和方老太太一条心,她和母亲,都是外人罢了。
只可惜,母亲并没有认识清楚这一点,还在贤惠的照顾他们方家的人。
自从照顾了奶奶,季可可便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她每天要给奶奶做饭,拿水,拿水果,拿牛奶,点烟抽,洗洗涮涮,扶着她去厕所……
总之,真的是无微不至,一刻都不离身的照顾。
时间长了不出门,季可可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她会在空闲的时候,到厨房的阳台,敞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透一透气,平静一下内心的起伏。
然而,这时候,季可可总会听得见奶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嘟嘟囔囔的不乐意了:“这个小姑娘,又跑到厨房偷吃东西了!不知道又偷吃什么了?一天天,真能吃,他妈妈整天偷着给她买好吃的,她一天天往死里吃,吃死她!怎么不吃死她呢?”
“偷吃东西……”
“一天天就知道偷吃东西……”
“她妈妈整天就偷着给她买好吃的……”
最好笑的事情,最让季可可觉得无法理解的事情是……每次,当季可可去洗手间上厕所的时候,她坐在座便上,就听到奶奶在客厅小声嘀咕:“这小姑娘,一天天吃得多!拉得多!能吃能拉的!能吃能拉!一顿饭吃那么多!都拉出去了!有啥用?浪费粮食!”
这种话,季可可每天都要听无数遍,一开始,她生气,她和母亲抱怨,母亲再和继父抱怨。
时间久了,季可可听习惯了,反正继父不会偏袒她和母亲,不管说怎样的事实,继父都是同样一句话:“你们娘俩事儿真多!这么多破事儿!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索性,季可可不再去争论,免得让母亲夹在她和继父的中间,为难做人。
有的时候,季可可在想,这或许就是一种因果循环吧。当初她和朱楚生在一起的时候,母亲为了自己受尽了委屈。现在她来代替母亲照顾婆婆,为了让母亲不受夹板气,她宁愿承受的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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