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我要死了吗?”
“赶紧给我爬起来。丢死人了!”贝拉厉声道,她将地上的无针式注射器踢到了阿雅的身旁,那支致命的药剂仍完好的无损的安置在里面。显然那黑衣暴徒如她一样,未能在最后一刻按下扳机。
“再晚一秒,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臭丫头。”
阿雅踉跄的从地上爬起,她看了一眼已经死在身旁的黑衣暴徒,一颗子弹自其眉心穿过,而自其后脑穿出时,掀飞了整块的头盖骨。如此看来,黑衣暴徒的那些话倒也是没错。
阿雅又看到了蹒跚走来的李止风。
李止风的左脚虚点着地面,一瘸一拐的,仍有不少血液自其包扎的绷带上渗出。所幸李止风受的只是皮外伤,若非之前他没有将那白衣暴徒整的几近脱力,也许那子弹就会撕裂他的小腿,甚至更糟。
就在刚才,两名暴徒一拥而上的时候,李止风甩出了手中最后的一盒道具。那是一盒可致人暂时失明的药粉,在两个暴徒捂眼痛叫时,贝拉恰好赶来了。暴徒甚至都没看清来者是谁,就丢掉了性命。
“这么说……那个笨蛋也得救了吧。”阿雅向李止风投去征询的目光,见李止风微笑点头,阿雅才如释重负,跟着也笑了起来。
“对你来说,这很难……对吧。”贝拉发话了。
阿雅怯懦的望向贝拉,等待着贝拉的责罚。然而贝拉的表情是暖的,阿雅很少在贝拉的脸上看到如此温柔的表情。
“贝拉,我……”
“丫头,那天在客厅中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阿雅愕然,猛然想起突袭模拟考试合格的那一天,贝拉对她说的那些话:
“阿雅,你若是放弃报仇的话……可以吗?”
贝拉用右手自她外套左侧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只用手绢系起来的小包裹,轻轻颠了两下便丢给了阿雅。她那眉头微皱忍痛的表情让阿雅看出了端倪。
贝拉好像是受伤了。
阿雅打开包裹,发现当中装着的是一簇沾着血污的“狗牌”。这种钢制的链饰,往往记录着持有者的信息,常在军队中作为识别牌使用。此外,一些帮派也会分发狗牌,以管理成员的身份或者分清阶级。
阿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开始清点这些狗牌的数量。一块,两块,三块……每分出一块识别牌,她都会颤抖着阅读上面的信息,每一次确认后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冷哼。这共计六块的身份识别牌上,刻着的都是她每天在心中诅咒的名字,是那害她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仇人的名字。
“若真如刚才那暴徒所说,实际上你已经作出了决定,不是吗?那暴徒的话倒也没错,那颗狠心我给不了你,这条路你走不了。”
阿雅低着头,一言不发。
“很抱歉,我剥夺了你泄愤的机会。做了那么多于的事,连我自己也觉得很傻。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想怎样?如果你真要发泄的话,大可冲着我来。”
“这些人渣……可都得到了报应?该偿还的可都偿还了?该经受的可都经受了?”阿雅自牙缝间挤出了这句话,她将那些狗牌死死地攥在手中,好像在这狗牌之中正禁锢着那些人渣的灵魂。
“当然,我保证是十倍的奉还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处理尸体花去了不少时间……”贝拉没从阿雅的眼中看到半丝快意,也便不再形容。她长叹一声,转向屋内走去。
“现在你已没了仇人。自然也就没了跟着我的意义。今天你毕业了,希望你能自由的活着,不要像我一样。”
“贝拉!”
“怎么?”
“你要去哪里?我……还是你的徒弟吗?”
贝拉嗤声笑了“我不过是要去浴室里看看那笨蛋是死是活,而你……”贝拉转过身拿出了她作为导师的尊严命令道“而你毕业后的首个任务便是个棘手的工作。我要你帮我看好那个脑袋里被人灌了水,而且还在想着复仇的男人。这是个永久有效的护卫任务,自你接到指令后,立即生效。”
听到贝拉的话,阿雅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微笑比李止风那天看到的还要美,还要真诚。她立正站好,像模像样的冲着贝拉的背影行了个稚嫩的军礼。
“遵命!”
当人的一切愿求都不复存在时,自然会无果报之苦而得自在,煎熬的灵魂就会在那一刻消亡解脱。阿雅以一种无愿无求的心境获得了新生,而这新生,确实是由毁灭带来的。
有解脱者,自然也有受难者。
巴西,里约热内卢。
柳光成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在他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瞬间,分明看到那疾驰而来的匕首就要穿透他的喉咙。那一刻本是绝境,他已经放弃了闪躲,也绝不可能闪躲。
但在恢复神智的一刻,柳光成立刻确信自己仍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前所未有的痛感正在不断的证明他存在的真实。就像暂时离开**的灵魂突然归位了一般。柳光成的精神与**在重新连接的一瞬间,难以忍受的剧痛自全身的每一处神经传来,他感觉有一股凶猛的恶潮正在体内翻涌,整个人好像都要由内而外的撕裂开来。
“啊!!!!”凄厉的悲鸣冲破了他的喉咙。柳光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他想让悲鸣带走身上的痛苦,但那只是徒劳,他现在能做的,唯有忍受。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究竟是痛苦退去了,还是他已经适应了那些痛苦。柳光成艰难的自地上爬了起来。透过那破碎的橱柜玻璃,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也许他不仅仅是灵魂往返了一趟阴间,他的躯体似乎也是刚刚自地狱中归来了。
柳光成整个人就像是被鲜血浸泡过了一般,身上的白衣几乎都已看不到本色,就连头发上也挂着一层粘稠的血污。
柳光成转过身,的血色映入眼帘,带血的手印脚印,像是和着皮肉的血点,还有一条在地上延展,直通大厅的血迹。
顺着那条血迹,柳光成蹒跚的来到大厅。
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厅已经在枪战中毁掉了大半,无论是那价值连城的酒吧藏酒还是那镶金包银的饰物,都不再有其原本的那份价值。
在酒吧旁,柳光成找到了血迹的源头。
那是一副只应在地狱中看到的恐怖场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搁在那酒吧旁的茶几上,他们的躯体被撕扯成了诡异的形状。大量的鲜血顺着茶几流淌,将那华贵地毯染得嫣红,就像是一场供奉魔鬼的献祭。
柳光成认出了安德烈的尸体。
假如这真是一场与魔鬼对话的祭祀,那布下这祭坛的便一定是他自己。柳光成突然想起了那些关于月梦计划的恐怖传闻,他担心自己通灵的并不是那地狱的使者,而是藏于他心中的魔鬼。
猛然间,一股凉意自他身后传来,这种被人窥探的不安感似曾相识,他转过身,发现在他身后的那面墙壁上,被人用鲜血涂抹出了一行令人惊惧的文字。
“你好!柳光成!”
在那段文字下方正插着一把浸血的凶器,而那枚代表着影宗家主身份的坠饰正缠在那凶器的手柄上。坠饰上的紫水晶沾着血,使得折射出的点点微芒变得更加妖异。
这一次,柳光成确信了他之前的想法。这块坠饰就是在向他证明“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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