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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威将下乡走访的第一站定在斗笠村-----岗中省闻名的寡妇屯。
在上河湾乡当乡长时被动地陪同市长张家劲看完考上大学的苟胜后,当了七年乡长的周威仕途突然开始了火箭般的蹿升,几乎是一年一个台阶,在无奈地接受着周围的人顶礼膜拜的同时,周威反而开始对自己的政治前途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担心。在乡镇工作多年,工作能力和知识水平丝毫不逊于他人的周威当然也想有一个更大的政治舞台,这个舞台越大,越能实现他的政治理想。现在机会越来越现实地摆在周威的面前,他担心的是什么呢?
是张家劲,这个一路提携周威走上县委书记位置在岗中省政商两界呼风唤雨的传奇式人物,多少人费尽心机想结识都靠近不得,却偏偏青睐窝在乡镇多年无人问的周威,个中缘由耐人寻味。
在北阳,周威是乡镇领导中少有的开拓实干型干部,他多方筹资修建乡村公路连接村屯,开了岗中省乡村公路建设的先例,他积极为山里的贫困村引进适宜的致富项目,封山育林,兴修水库。一桩桩一件件利国利民的实绩为周威在上河湾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和村民的爱戴,被当地的江湖人士冠以“云中豹”的美誉,江湖上有五言诗特为周威点赞:
数年风雨逆,忍隐伴仕途。一心为百姓,官场伟丈夫。
阴阳侯张家劲爱才是周威承认的事实,但张家劲借提拔周威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提升政治影响力也是当局者秘而不宣的重要原因,周威对此当然心知肚明,同时也是他心里不安的根源所在。周威不想将自己的政治前途与张家劲捆绑在一起,这个政坛大佬的是非太多,周威认为早晚得出事。
斗笠村和响水村都是北阳市最出名的寡妇村,后来被好事者改称为“屯”是因为人们认为这样称呼更直接更形象。
两村成为寡妇屯源于多年前的一场矿难。
十几年前,现在的花县煤老板黄天贵在彭城郊外开了一家中型的小煤窑,小煤窑招矿工的时候,斗笠村和响水村的很多男人都去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去不仅没有挣到钱,还搭上了性命。黄天贵只顾赚钱,对小煤窑疏于管理,矿井的安全隐患太多,半年后,小煤窑因踩挖过度冒顶塌方,一百多名在井下作业的矿工全部被埋,只抢救出来了三个,斗笠村和响水村的七十四个男人全部遇难。事后,黄天贵因积极理赔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而斗笠村一下子失去了五十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元气大伤,剩下的男人不甘心过穷苦的生活,纷纷选择南下或到城里打工。现在斗笠村的壮劳力一个都没有了,许多田地撂荒无人耕种,留守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住的还是草坯房,斗笠村成了连村长都选不出来的贫困村闻名全省的寡妇屯。
寡妇屯成了彭城县历任县委书记躲不开难化解的难题,周威之前的五任县委书记都是没干满一年就想办法调走了。村里的这些寡妇没有省油的灯,她们不停地上访,认为黄天贵被判的太轻,要求追究当年有关领导的责任,要求给斗笠村扶贫政策并拨款。应该说这些要求并不过分,但十几年过去了,虽然寡妇们还在坚持上访,所涉及的问题却一个都没有解决。张家劲将周威调到彭城,对靠实绩说话走到现在的云中豹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用土坯砌成的低矮的草房长满荒草的田野在村口排队愁容满面打水的妇女。。。。。。周威彻底震惊了,他难以相信在共和国成立五十多年之后,还有这样连自来水都没有安上的落后小山村,穷的村子他见过不少,但还没见过这么穷的!
乡长文泰满亦步亦趋地跟在周威的后面,眼看临近中午,周威也没有结束走访的意思,便上前献媚说,“周书记,饿了吧,我让乡政府食堂准备了红烧蛤蟆和爆炒松茸,吃完打两圈麻将娱乐娱乐,您看如何?”
之前的几任县委书记也来走访或考察过斗笠村,在享受了美味并打麻将“娱乐”后,再也没有了下文,文泰满想看看,以关注民生心系百姓著称的周威与他的前任相比会有什么区别。
出乎文泰满的预料,周威对他的话没有理会,而是问一直跟在身边不说话的村支书莫韬,“你们村谁家最穷?”
“村西头的王寡妇家。”年轻支书不知道周威问话的意思,只能实话实说。
“走,带我去看看。”周威说。
文泰满恶毒地瞪了莫韬一眼,莫韬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王寡妇对周威的到来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惊慌地搓着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贫困和无奈,周威亲切地拉她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用废旧报纸糊的土炕显然好几天没烧了,屁股坐上去感觉潮湿而冰冷。
随行的秘书小邵跑出去将车上的车垫取来递给周威,周威接过来给了王寡妇,“大娘,您坐吧,咱们唠唠家常。”
不善言辞的王寡妇被感动了,“周书记,您是好人那,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愿意坐在凉炕上与我这个孤老婆子唠嗑的人。”
“您的儿子女儿呢?”
“我有三个儿子,十几年前黄天贵的小煤窑冒顶,他们仨全压在里面死了,到现在听说那个黄天贵又在花县开了好几个煤矿,挣了不少钱,我们村里的这些寡妇就上访要求给我们死去的男人一个说法,可是上访了无数次,那些接待的官儿说的都挺好让我们回家等着,可每次回来一等就没了消息。”提起儿女,王寡妇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边哭边说。
“怎么回事?”周威十分不解,“我了解过,黄天贵是因为全部赔偿才被轻判的,斗笠村的遇难家属没有收到过这笔钱?”
“我就任书记后,对斗笠村历年来的财务账本进行了审查,应收款里没有这笔钱。”村支书莫韬说。
“乡政府收到这笔钱了吗?”周威抬头问一直不住擦汗的文泰满。
“我不清楚哇,我是三年前才当的乡长。”文泰满哭丧着脸说。
周威沉吟着不再说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五百元钱放到王寡妇的手中,“请您老人家相信党相信政府,你和斗笠村的问题我们一定会尽快解决的,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您老务必收下。”
王寡妇感动的泪流满面,紧紧拉着周威的手,不停地说着“谢谢。”
这一天周威一共走访了十三个寡妇家,了解到的情况与王寡妇说的基本一致,新任县委书记的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寡妇屯的贫困表面上是天灾,实质上是人祸,历任领导的不作为才是寡妇屯穷困难治的根源,可是,他该如何捅破这层许多人都知而不言的窗户纸?岗中省政坛的水又深又浑,这趟浑水,是他周威该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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