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玄武,这么好雅兴,来游山玩水?”于零儿奇怪地说。
“哪有那福气。”丁玄武说:“咦,你妈妈呢?你们不是去千岛湖么?”
于零儿自然不会跟丁玄武说妈妈在帮她安排相亲,自己借口有工作逃离的事情,便说:“台里说有个人为了寻找自己的长辈,不惜送一套房子,觉得应该采访一下。”
丁玄武说:“咦,我不是让他们……啊,对,你没接到台里撤回的要求?”
于零眼珠一转便即明白:“好啊,丁玄武,原来是你做的好事!”
丁玄武抓抓头皮说:“没办法。这事关系重大。”
于零儿说:“我是接到台里的命令了。但现在我是以个人身份,利用假期来散散心,这个不犯法吧。”
丁玄武看着这个刁钻古怪的女孩,一点脾气也没有,便吩咐马晓天:“你找个地方停车。我和于零儿先上去。”
马晓天这才听清“于零儿”三个字,将人和名字对号入座,想起了丁玄武和于零儿的渊源,立刻说:“知道。”还对丁玄武发出了心领神会的一笑。
丁玄武见马晓天笑得古怪,知道他又没想啥好事,也不解释,越解释越说不清,便与于零儿朝龙门客栈方向走。
于零儿期期艾艾地朝着来的方向看了几眼,知道这次慕容问确实没跟在后面,丁玄武已经笑着说:“慕容没来。他昨天晚上做贼累了一晚上,还睡着呢。”
“我又不是看他。”于零儿有些欲盖弥张。
“才怪。”丁玄武有些酸溜溜地说。
“做贼?做什么贼?他去偷什么了?”于零儿忍不住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丁玄武虽然猜到了什么,但慕容问没对自己说过,他也不便胡乱判断。
二人说笑着走近龙门客栈,丁玄武的浓眉却又打起了结。
“有什么不正常的么?”于零儿与丁玄武认识时间不长,却已经十分熟悉他的表情,知道必然是有什么让丁玄武觉得问题严重的情况发生,才会让他有这种表情,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就是太正常了。所以不正常。”丁玄武没头没脑地说。
“这世界大多数时候,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的哇。正常你也担心?那你一天到晚担心得过来吗?”于零儿松了口气。
“应该正常的时候不正常当然不对。但应该不正常的时候太正常的,却也说明有问题。”丁玄武说:“那寻人启事已经闹得杭州满城风雨了,这发源地却一派平静详和,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丁玄武这么一说,于零儿倒觉得确实有点道理。
已近中午,龙门客栈本来就是个吃饭休息的山门农家乐一样的所在,小小的院落里,除了几辆上海牌照的小车,便是几个孩子在打打闹闹,混然没有一点异常的样子。
“切,记者们不是都被你整回去了嘛?”于零儿忽然想了起来,“否则这里肯定已经闹翻了天了。”
“一会儿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不要离我太远。”丁玄武严肃地说。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能有什么事。你真把这儿当成电影里的龙门客栈,是龙潭虎穴不成。”于零儿不以为然。
“走着瞧吧。”丁玄武说着迈进了龙门客栈的大门。
龙门客栈取的是当年风靡一时的武侠电影《新龙门客栈》中大漠黄沙里的客栈的名字,但走进去一看,却完全跟武侠不搭界。
倒像是三十年前知青点的食堂的模样。
迎面是一张古旧发黄的******主席的画像,下面还写着**万岁。
两边则挂着一些那个年代的宣传画。
大厅摆的都是农村里那种八仙桌和条凳,已经有几桌客人在那儿用餐了,看模样便是那些上海客人。
吧台也是农村以前供销社的那种大柜子,高高大大,客人在外面只能露出一个头和里面的服务员讲话,看上去颇有些年头,已经油亮发黑。
柜子边着放着几十坛老酒,其中一坛打开了,丁玄武闻了闻,是农民们自制的米酒,倒是真香。
“两位吗?”一个身着碎蓝花短衫九分裤的服务员过来招呼。
“啊,我们是来找人的。”于零儿刚想说。
“先吃饭先吃饭。三个人。”丁玄武却抢先把于零儿的后半句压了下去,对着过来点菜的服务员说。
“还有心思吃饭?”于零儿低声说。
“他们都等了一千多年了,他们不急,我们有啥好急的。”丁玄武也低声回答。说话间,马晓天已经停好了车,正在门口犹豫是不是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丁玄武已经招手说:“小马,来来。”
马晓天走到近前,却不落座,把声音压得更低地说:“我好像看到有有一个像是一个寻人启事上描写的人,转到屋后去了。”
丁玄武却不理睬他,顾自叫服务员点菜:红烧肉,笋干毛豆子,家常豆腐,溪沟鱼,富阳油豆腐,都是一些当地的农家菜。
“这是我第一次请你吃饭,没什么高档菜,但味道着实地道。”丁玄武对于零儿说。
于零儿满腹心事,哪有胃口,但看丁玄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便拂了他的兴致,便夹了几筷子放到嘴里。不料这一尝,却再也放不下筷子了。
红烧肉香嫩入口即化,一点都不油腻;笋干毛豆脆爽,新鲜;溪沟鱼鲜美,地道;家常豆腐更是纯正的农家风味。
等她每个菜都尝了一遍,这才抬起头来,发现丁玄武倒是没怎么吃菜,正微笑着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怎么不吃?”于零儿说。
“我们当然吃了。”丁玄武说:“看你吃得这么香,我们也都胃口大开啊。”
“你嘲笑我的吃相啊。”于零儿忍不住又夹了块红烧肉,嚼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一直听朋友说富阳山里有个好地方,原来就是这儿啊。今天真是有口福。”
“慢慢吃,吃饱了我们探险去。”丁玄武也笑了。
听到探险二字,于零儿却不吃了,放下筷子:“你们也快吃啊。我饱了。”
丁玄武说:“吃饱一些。下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得吃呢。”
于零儿和马晓天都不解地看着他,丁玄武收掉了脸上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将来走进一个千年的秘密之中。我相信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一定会用尽所有可能的办法,不排除会用一些极端的手段。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马晓天坐直身体:“别说得这么吓人兮兮的。我们可是警察。”
于零儿自从与慕容问和丁玄武他们认识以来,却知道一般的事情不会引发他们的兴趣,今天的事情,比之前面的“素贞伞”一案,只会更加神秘,也会更加精彩,不由地压抑住怦怦跳的心和兴奋的心情,跃跃欲试。
丁玄武无奈地看了看于零儿和马晓天,取了张油腻腻的点菜单,写了串数字交给马晓天:“你先回城,以今天晚上六点为期限,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我们的消息。你一定要把发生的事情告诉这个人。千万不要跟局里说。”
于零儿一看,却是慕容问的电话,便问:“怎么不先找到了他一起来?”
丁玄武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的事情毕竟最终还是要我们自己去解决,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找他。”
于零儿听他话中有话,却不甘心:“人多力量大。”
丁玄武说:“他总有一天要离开的。”
于零儿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心中一酸,不再开口。
马晓天见丁玄武要把自己支回去,满心不情愿,便说:“让于小姐回去报告情况吧。我跟你去。“
丁玄武摇头说:“这事儿还得于小姐在场。”
马晓天还想争辩,丁玄武已经严肃地说:“你以为我叫你去做的事情简单吗?”
“不就是报个消息嘛。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马晓天说。
丁玄武说:“万万不可。一定要当面告知他本人。事关重大,详细情况我事后会告诉你,现在先按我说的去做。”见马晓天终于郑重地答应了,这才故做轻松地拍拍手:“那行。我们准备出发。服务员,买单。”
马晓天听他的声音中竟含着一丝颤音,心中疑惑大增。
是什么竟会让这个平时胆大包天的丁玄武会失去往日的镇定自若竟然如临大敌呢?
看看周围的那些游人,基本上都吃完了饭,有两个年纪稍大的躺在屋外檐下的躺椅上休息;几个女的则围在一起喝茶聊八卦,不时发出一些笑声;孩子们则追赶着鸡鸭,弄得灰尘四起,鸡飞狗跳。
莫非这些人都像《新龙门客栈》里写的那样,都是些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要围捕自己?马晓天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但一转念:自己又不是什么身负绝世秘密的人,对付我们做啥。丁玄武虽然古里古怪的,也不过是个杭州的刑警而已。至于这丫头,更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一个。
想到这里,马晓天不禁哑然嘲笑自己:是刚才被丁玄武神神道道地弄昏了头,这家伙嫌城里空气太混杂,出城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跟漂亮女孩谈情说爱来着。自己不懂事,当了个电灯泡,他不好明说,想找个借口把自己吓走吧。
马晓天有心成全丁玄武,想把车留给他,自己走着去古镇,然后找车离开,不料还没等他想好理由,丁玄武已经抱着一堆衣服过来说:“我先去把警服换了,早上来得急,没换衣服。然后你先回去吧。记住我叫你办的事情啊。”
“还要换便装?”马晓天愣了。
“当然。穿着这身进去,人家立刻就警惕起来,哪里还能打探得到真消息。”丁玄武说。
“这下狼子野心暴露无遗了。”马晓天心里说丁玄武如此故弄玄虚,无非是为了让于零儿好奇心更重而已,这么想着,赶紧离开了丁玄武和于零儿,先自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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