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内,尸横遍地,因不能及时消散,血腥味显得极重。
这不是重岳想见到的,看着尸体上皮开肉绽,外翻出来的模糊血肉,浓重的血腥味四处弥漫,那些惊惧的死不瞑目的双眼,仿佛正散发出一股股幽怨愤恨。
人命如草芥,便是洪荒之地对弱者的一种姿态,洪荒有云: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杀你。可见一但强者不悦,弱者们就要遭殃。这地上的尸身便是最好的例证。
重岳忍不住要呕吐。
如果这是在外面,血腥气味散去,没有什么。
可是在这狭窄封闭的密道,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羽飞看着这个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壮硕大汉,不由心生一丝怜悯,想来谁也没想到,一个手上沾满无数敌人鲜血的九尺汉子,竟然是对血腥反感的,岂不是可笑?
这一丝怜悯,看来还是讥诮之意多一些。
幸好,二十三人已经走进了石洞。
重岳深吸口气,已觉得好了许多,见众人正自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由冷笑道:“好热闹啊!”这一声虽然低沉,但听在大凉子和金不败耳中,则犹如惊天霹雳!
金不败已然占了上风,不出一刻便可击破大凉子的长刀,没想却又横生枝节。
狂暴的小天地,霎时风停雨住,两个人猛的跳了开来,片片尘土缓缓而落。
再看金不败大凉子二人,衣衫破烂,伤痕累累,一派灰头土脸,已全无门主的威仪,直像两个当众撕咬满地打滚过的姘妇。
重岳一个个点着头说道:“金不败!……大凉子!……好!好!好!……”
此时二人各自受伤,体内灵气消减甚大,竟然又遇上了死对头——闪电堂!这回恐怕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说不定小命就此要搭上了。
但当重岳看见了洞中陈列之物,张开的大嘴,便再也不出声了。
“难怪诸位拼死要活的,原来这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宝物,咂咂咂!可惜了!二位门主恐怕是一块石头都拿不走了!”羽飞看去先是一怔,但立马反应过来,悠然的说道。
长老倒是一惊,心想:“这人倒还有些定力!”但当他看到羽飞后面束手而立的清癯老者时,心中不由的抽动起来。
他还是来了!
二十名闪电堂重甲弟子,已然出手。
目标自然就是金不败大凉子二人。
这些重甲弟子,经由重岳亲自训练,一身重甲,双臂套有玄铁拳套,不用兵器,单凭双掌杀敌。拳拳都是“拳外斩”,掌掌皆为“掌心雷”,已将闪电堂两大常技发挥到了,拳重如山,掌去惊雷的极致境地。
不过,修为境界毕竟还是相差太多,片刻下来,倒是金不败二人带伤之身完全占了上风。
重岳此时已缓过神来,怕自己的得意弟子有所闪失,忙大喊着命重甲弟子撤回来。
尤是如此,还是折损了四人,令重岳大为惋惜。
愤怒之下,他便要出手。
羽飞忙拦住他,劝道:“别弄得两败俱伤,让别人得了利!”
重岳不解道:“什么?你说什么?难道咱们不是最后得利的人?”
众人也不解,不知那清癯老者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这人方才还信誓旦旦,明明占尽优势,为何此刻又说了退让的话?
羽飞笑道:“金门主和大凉子门主若要以死相抵,咱们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如此一来,倒是让长老得了渔翁之利了!”
重岳一头雾水,却见羽飞轻轻瞧向被几个少年围在中间弯腰驼背手持漆黑龙头拐杖的老者,暗道:“难道说的是那个老头?他还是什么高手不成?”脸上大有不忿之色。
金不败大凉子乃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长老。
长老却笑道:“这位公子真是说笑了!”
羽飞又和那个清癯老者嘀咕了一阵,眼中时而露出惊讶之色,时而又有疑惑,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半晌,羽飞突然回头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说说我们闪电堂的来意,我们有任务在身,不便此时与二位门主一决生死,我们只拿回我们要拿回来的东西,便会立刻撤出这里,至于这些宝物,我们无意染指!二位门主以为如何?”
羽飞的态度,前后之差,简直判若两人!方才还说一块石头都拿不走,此刻的意思竟是只拿了自己要的,其余都可以归金不败大凉子二人。
金不败想了想,冷笑道:“你们想要什么?别说那五洞中的东西你们全都要了去!哼哼……”
重岳大怒,喝道:“就凭现今的你,老子一只手就捏死你!”
金不败放声大笑:“哈哈哈……风大不嫌闪了舌头,区区一个堂主,老夫还怕你不成!”
重岳一听,怒不可遏,半条手臂立刻黄气缭绕,便要出手打他个满地找牙。却被羽飞急忙拉住,缓缓摇头,示意他不可冲动。
重岳瞪了羽飞一眼,哼了一声,甩开羽飞手臂,只得作罢。
大凉子却看出羽飞所为大有意味,便和声和气的问道:“不知二位堂主要拿回的是什么?我看不如咱们大家三分天下如何?”言下之意,要三大门派商量着分了这些宝物。
金不败怎会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细细琢磨,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想要全部收入囊中,已是不可能了。遂也跟着问道:“不知二位堂主要取走的是哪一个?咱们可得公平着些!”
羽飞笑道:“自然!”说罢,环视一周,又笑道:“还望长老交出杀死我齐堂主的那两个少年!”
罗野禅天恨一听,不由一颤。
长老暗自叹息,千怕万怕,还是应了自己的猜测。闪电堂果然不会轻易放过杀死自己门人的罗野禅二人。
因为罗野禅已将一切所发生之事告知了长老,所以长老已然猜测出了那个被天恨击杀的人,绝对不是普通闪电堂弟子,但却也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堂主。
这次麻烦可就大了!
长老不认得这些堂主和所谓的门主,虽有耳闻,却从未见过,但看来修为都还不低,再加上那个“他”,恐怕已不能全身而退。
可是这还不是没有应对之策的,长老已经做了打算,任由他们这些人,带走石洞内所谓的宝物们,但是绝不可能让闪电堂将罗野禅天恨二人带走的。
长老轻轻瞥了一眼清癯老者,对羽飞笑道:“不瞒大家说,老夫只是替别人保管这些东西而已,老夫虽知都是些好东西,不过对于我一个小邦来说,也无甚大用!这些丹药还算有些用处,那几本秘笈看也看不懂,其余一概无用,大家拿也就拿吧!只是别伤了我们这些蝼蚁贱民,可好?”
羽飞道:“少罗嗦!把人交出来!”
长老怔道:“什么人?”
羽飞冷笑着,道:“不要装糊涂了!”
长老冤道:“少侠真是冤枉老夫了!”
羽飞突然甩出一支飞羽箭,直射长老面门。却见长老吓的一动不动了,可是那飞羽箭好似有灵性一般,在距长老面门不及一寸处,戛然而止。
羽飞收回飞羽箭,暗忖:“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哼,不是真的害怕,就是深藏不露!休想骗过我!”想到此处,便说道:“你倒说说,我怎么冤你了!”
长老装着问道:“少侠说的是方才口中所说的那个杀死什么齐堂主的少年吗?”
重岳好久没插上嘴了,大声道:“废话!”
羽飞接着道:“不是那个!而是两个!”
长老笑道:“敢问那齐堂主比起那二位如何?”说着指了指场中的金不败和大凉子。
重岳看了看二人,冷哼道:“自然比他们要强上一些了!”金不败二人微动,不由有些忿怒,但却不便发怒,暂忍了下来,看看这长老到底什么意思。
羽飞长叹口气,白了重岳一眼。
长老笑道:“即便如此一位堂主,敢问我小小昆瑶就算是最厉害的恐怕也动不了那二位门主一根手指头,更遑论杀人了!”
罗野禅天恨两个,心中砰砰乱跳,不知长老要如何应付这一关。
羽飞冷笑道:“确是如此,不过要是齐堂主中了那个呢?”说着一指第五个洞中的玉石瓶子。
大凉子见重羽二人意不在这些宝物,心中暗喜,于是帮腔道:“如果老夫所料不错的话,那里面的应该是妖王之泪,一滴沾在身上,无论何等修为,都会陷入迷幻,失去抵抗之力。”
金不败眼珠一转,忙接道:“不错!不错!确是那妖王之泪,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若是中了此毒,那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这二人一唱一和,倒讲出了妖王之泪的实情。
昆麟蛟等村中一干头领,不免惊诧,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五彩流光,就是传说中的妖王之泪。而这妖王之泪竟然一直就藏在他们村中!
长老咳了几声,说道:“这就是了,老夫被人要挟保管此物,只是那些人如今都不知去了何处,老夫只答应替他们保管二十年,如今时候已到,自然有人来取的,确实有两个少年凭信物取走了一小瓶这个什么‘妖王之泪’,想来应是那二人冒充我昆瑶族人,才害死了那个齐堂主吧!”
羽飞眉头紧蹙,暗忖:“场中有五个少年,而韩玉子只说是两个少年使用奸计才杀了齐竹,不如试一试他们的境界,没有四星天权境即便是有了妖王之泪,也是不可能得手的!”
趁此间,天恨扯了罗野禅的衣袖,悄悄说了一句:“装傻!别动!”
就在罗野禅还不明所以时,羽飞的飞羽箭已经惊鸿般射来,罗野禅一星天枢境都没有,自然直到飞羽箭停在额头上时才惊的目瞪口呆,一下子堆萎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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