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把目光准确地投射到那只魔兽的位置,它果然还静静地躺在地上,胸口甚至都没有任何起伏,但在全息感知下,它体内的能量光团如同水银般缓缓转动,虽然并不太强,却显示着旺盛的生机。
如果方不是有全息感知,绝对会继续被它骗下去。
虽然方用全息感知能查探它的能量和轮廓,但是用肉眼反而有些看不清楚究竟是哪种魔兽,它距离方大概五十几米的样子,但无论方怎样努力,都好像只看见一团模糊的虚影,但全息感知显示它明明就躺在那里。
能否看见并不重要,这株大树又已经快被魔兽啃倒了,魔兽们用牙齿伐树的速度居然比电锯还要快,几只雷豹已经从侧面悄悄爬上树干,马上方就要进入他们的攻击范围。
在大树喀拉拉倾折的瞬间,方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屈身双腿猛蹬树干,箭一般射向五十米外的兽群指挥者。
那只魔兽似乎也知道方终于发现了它,身体一弓一弹,从地上电射而起想要蹿入密林,而几只魔兽迅速挡在它的前面,这一刻在方的全息感知中终于捕捉到了它的准确形态,那似乎是一只变异的蜘蛛,有很多条腿,移动起来相当迅速。
方略躬着腰,身体与地面的夹角几乎倾斜成三十度,双脚快速蹬踏地面追赶,这种加速方式使重心伏得相当低,身体在快速冲进中不会有太大的起伏,落地时间更短。
方好像卷起了一股狂风,没有任何停留地从几只魔兽中间的缝隙掠过,直到他已经跑过去几十米,几只魔兽的头颅才慢慢从身体上分离,从整齐的切口处立刻冒起几股血液喷泉。
那只魔兽指挥者逃窜的速度相当快,几乎与方爆发起来的速度不相上下,就在它快要蹿到一从灌木后时,方一扬手,硬质合金军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深深斜没入它的腹部。
魔兽指挥者发出一声类似人类的惨叫,动作一僵,剧烈地疼痛刺激得它几只腿同时发力斜斜蹿起在空中,方赶上去拽住它的一条腿猛力将指挥者抡倒在草地上。还没等它爬起,方已经一个鱼跃扑到了它的背上,双臂牢牢环住它的头颈逆时针一扳,再顺时针一拧,直接将它的颈骨绞得粉碎。
这只魔兽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嘴角涌出了一股血沫就真的一动不动了。
如方预料的一样,兽群失去指挥后,攻击出现了短暂的停滞。惊愕过后,一些魔兽开始逃散,那些性情凶厉的仍然继续向队伍猛扑,但在被迅速打死几只后终于明白这些人不太好惹,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于是和一群同类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转眼间,有活动能力的魔兽逃得一只不剩。
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现整个队伍都在向他招手欢呼。
方微笑着一步步朝队友走去,却发觉步履艰难,周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力场,阻碍他继续前进,身上的伤口也愈加疼痛,然而队友们依然站在礁石上挥舞着武器欢呼,没有一个人过来搀扶他。
方只觉得胸很闷,几乎喘不上气来,无论他怎样用力迈动步伐,距离队友们却始终那样遥远。
然而在礁石上的人们看来,情景却绝非如此。
不少人在战斗中偷空关注着方的行动,大家看到他在魔兽中反复冲杀,但人人都清楚以他的能力想要屠光这群魔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方已经是绝境中的唯一一线曙光。
随着方的动作逐渐缓慢,战士们的心也慢慢揪起,一个血人在兽群中勉强钻出来,爬上大树短暂休息,不少擅长攀爬的魔兽也跟着蹿了上去。
还有的魔兽在树下狂啃,还没等已经上树的野兽开始攻击就把树根啃断。随着大树倒下,方仓促间跃向另一株大树的动作已经非常勉强,在他几乎要滑落在树下的时候,人们的心也跟着悬起。
然而下一幕,却让大家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在那些扈从们和他的队友眼里,方挂在树上静止了一会,然后随着大树的倾折猛地弹射出去,跳向一块空地,而那里除了一堆魔兽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就在人们以为方要继续躲避或者再度搏杀的时候,却发现方就只是扬起握紧军刀的右臂,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在他脚下,是一具模模糊糊的魔兽尸体。
疯狂的兽群瞬间就将方淹没。
而让人们还抱有一线希望的是,越来越多的魔兽朝方的位置扑过去,从上到下层层叠叠,在方的身上堆成了一个大圆球,但是这个兽团并没有立刻散去,而是越聚越大,这说明方并未死去,或者从最坏的角度说,他还没被吃完。
心情最矛盾的要数约瑟夫了,他恨不得方立刻就死在魔兽爪下,但又害怕队伍这惟一的生机断绝后自己也没了后路,自己是什么货色他清楚的很,贾斯汀根本不会单独来寻找他。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恨方,好像只是因为这个土得冒气的荒野小子从来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在巴拉利放弃的这群队员里他的贵族背景最深厚,而方根本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还威胁过他。
而那两名小妞,特别是那个让人看了就流口水的花一样的洛黛琪偏偏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个荒野小子,这完全没有道理。约瑟夫每当靠近方的时候,总是会发自内心地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而只要自己和他同时出现,这个荒野小子必定盖过自己的风头,他又不是安德烈表哥,凭什么那么高傲?哪怕是贾斯汀叔叔这样厉害的人出现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那些扈从居然都听那个荒野小子的,这让他更为愤恨。
但这小子似乎命又特别硬,在这样的绝境中依然还死不掉。约瑟夫看见不时有魔兽的尸体从兽团中飞出来,方依然还在战斗,但是魔兽们前仆后继,照这样下去,他肯定撑不了多久。
黑金刚邓肯狂吼一声,顶着兽潮奋力向前挪动,想去救出淹没在兽群中的队长,只走出几步,面对成倍增加的攻击面不得不退却。
布莱恩幻化出一面半圆形的长盾,也想硬顶上去,但他的力量照邓肯还差出很多,没推出三步就只能僵持在那里。
此刻的方感觉身上的伤口已经麻木,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似乎都顶着千钧重压,明明看见布莱恩他们仍然在挥手欢笑,却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而和刚才肺部剧烈的燃烧感不同,他已经完全无法呼吸,空气似乎隔绝在他周围。
下一秒钟,洛黛琪出现在他的身旁,缓慢而坚定地紧紧拥抱住了他,那张让他心跳加速的清丽脸庞带着甜甜的笑容几乎完全贴在他的脸上,方可以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这仿佛比世界上任何致幻剂的效果还要强烈,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心跳却加速了几倍。
洛黛琪温热的气息吐在方的耳垂,柔柔道:“你救了我们所有的人,我的英雄!我们走吧。”方只觉得从耳朵上一阵酥麻,瞬间传递到半个身子。
洛黛琪转过身牵着他的手向前走,方却只能看见她牵着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方越走越远,而自己望着他们的背影在原地一动不动,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
事实上,他正在被数不清的魔兽团团围住攻击,方的身体完全在本能的支配下缩在一个极小的圈子内闪电般格挡刺杀,狭小的空间内无数次倏忽进退攻击的残影连接到一起,好像有十几个方在同时战斗。
他的区域控制全力压制着身体周围的空气密度和重力场,攻入他区域控制范围的魔兽动作会出现明显的迟滞,而方的反击则不受影响,军刀的每一击都从眼睛或耳孔刺入魔兽大脑,或者直接割断魔兽的喉咙。
他的攻击点密集得形成了一个狭小封闭的半球形空间,而他就依靠这小小的空间维持着运动和攻击,死去的魔兽迅速被后继的魔兽撕咬拖走,填补空缺后继续攻击,球形空间内密不透风,方几乎已经得不到足够的空气来呼吸。
这样高强度的战斗,哪怕是同时拥有五阶的敏捷和力量在正常的时候也做不到,方此时已经陷入了无意识状态,求生的本能激发出他最大的潜力,但仅仅支撑不到三十秒他的体力就几乎要透支干净,那个半球空间越来越小,用不了五秒钟,他就会再没有出手的空间,魔兽们靠身体就会把他挤得无法动弹,然后被撕咬成碎片。
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冷,冷得想打哆嗦,头脑中越来越昏沉,手脚也越来越沉重,就连这冰冷的感觉也在逐渐消失,大脑迟钝得感觉不到身体反馈回来的任何信号,更无法指挥身体的动作,他像掉入一个无尽的悬崖,只有不停的坠落……坠落,所有的感知都渐渐远离。
就在他完全丧失意识的时刻,所有细胞外的那层几乎薄得看不见的能量晶壁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释放出磅礴的能量,整个身体如同置身岩浆,爆发出强烈而痛苦的灼热感。
从极寒到极热,反差到极端的刺激使意识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而动作奇迹般地比刚才快出了数倍。
礁石上的人们看到那团由魔兽组成的不断蠕动的大球轰地向四面八方爆开,一些魔兽甚至高高飞上了天空。
视线一下子清朗起来,在兽群中央出现一副定格的画面。
方笔直地站着,手里的军刀连同整支手臂完全没入他身前的一只魔兽体内,那只魔兽一阵抽搐,然后肢体软软垂下,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