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石涧仁两口子也分析过得失,还有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案。
但从现在看起来,这是最简捷清晰的方案,从厨房里摔得歪嘴咧齿的三人冲出来,唯一较完好的估计是最后的那个副乡长,另两个同伴不是捂腿是捂脸,摔得不清,口怒骂却被那副乡长给制止了:“老乡,你在做什么?你在犯罪……”
石涧仁朗朗而谈:“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五个成年男人,拿着棍棒尖刀黑灯瞎火的摸到距离镇几十里的偏远山来,如果说你们是来看望五保户,有必要隔着百米偷偷摸摸的分开包抄过来么?说你们没有歹意,可能没几个人相信吧?”
那个副乡长大踏步的朝着石涧仁走过去了:“老乡,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嘴这么说,躲在高处把自己藏在枝叶里的齐雪娇分明看见这人一手贴在腿后,居然握着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
齐雪娇已经把石涧仁那部手机卡在了树枝摄像,自己那部最后拍了两张照,刚把小心他有刀提到嗓子眼要喊,听见石涧仁沉声:“你不要过来了,如果是好意好好说,再靠近……”说着立刻把手里那根扁担挥舞出去。
说到底石涧仁真不是个传统意义的人,他没那么多臭讲究,也没那么多禁忌,现在更有点主动发难的,还先动手了,这种典型山里人的彪悍,反而让那副乡长惊了一下往后闪躲:“你这是在自绝于人民,你在抗拒……”
石涧仁都哈哈大笑了:“官话套话还很顺口嘛,我跟你说,你完了,包括你这些同伴你们都完了,你们在犯罪,你们那点鬼把戏已经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了,吃饭的时候专门来通知我,你不知道现在手机信号非常畅通么?”
齐雪娇都准备跳出去助阵了,闻言才硬生生蹲下来继续拍照收集证据。
当然她是看不到那副乡长脸多少还是有些变色的,说话都乱了:“你……你,说些什么啥……”
石涧仁紧紧盯住对方的双眼,反而还提着扁担更靠近一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打的鬼主意,你这些同伴都不知道!”
因为,在刚才石涧仁试探开口的刹那,这个副乡长居然是本能的想左右回看自己同伴反应一样,表明他多半有什么原因是瞒着自己人的,联想到刚才屋顶听见那几个家伙的污言秽语,说不定那几个家伙真的是因为齐雪娇才鬼使神差的来干坏事!
但这人不是!
抓住对方言谈之间的神色缝隙趁虚而入,简直是谋士的基本技能,当年刚下山能唬得洪巧云那个会计满头大汗,现在石涧仁多炉火纯青了:“乡长,何必呢,为了这点……你要了我两口子的命,这是两条命,你以为杀死在山里面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你看看你那几个同伴,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你这一辈子都会被他们勒索,你还是个当官的,体制内的,居然干下这种事情,你以为你逃得掉么,我已经打电话给我朋友说了,这件事是跟你有关……”
石涧仁是诈,含含糊糊的诈,关键部位说得模凌两可的让对方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自然会大乱阵脚,想当年诸葛亮、周瑜都是这把好手呢。
但这一回没有果然,眼前不过两三米外的副乡长没有惊慌的回头看同伙,却从眼里猛然爆发出一点疯狂,突然叫骂:“弄死他!不弄死都要遭……”然后手本来一直隐藏在裤边屁股侧面的那把杀猪杀牛的尖刀猛然翻出来朝着石涧仁冲捅!
这真是要置石涧仁于死命的举动!
非常出乎石涧仁的意料,他原以为可以吓唬得这位什么都承认,那不让老婆都摄录下来么,结果怎么越发点燃了对方的疯狂,如果不是那眼神给了他提醒,对于这猛的一刀可能真有些慌乱,现在把原本往前的身体猛然后撤,手的扁担没有去迎着刀,反而在地撑了一下,确认自己不会忙乱的跌倒,三条腿似的往后猛退两步还来得及飞快的回头看了看,保证绝对安全的退路,没有人在后面偷袭自己,才挥动扁担迎击对方。
对一个棒棒来说,扁担可能真是最好最熟悉的武器了,但杨德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用扁担跟棒棒以外的人打架,哪怕是到了现在,他对自己在社会的心理定位始终很低,低得都不敢反抗,不过他这种淳厚的本性倒是那些用飞扬跋扈来掩盖自卑的人强多了。
但石涧仁肯定没这种心理障碍,只是把扁担稍微侧了一下,重击在对方的膝盖和手臂。
当年的乌木棍和江州棒棒惯用的竹杠都是圆柱体,但很多乡下的扁担都是扁的,这样在肩头承担重物的时候才舒服些,好石涧仁这根是大毛竹的一片,现在边缘侧面砸过去简直有竹刀的威力!
疼得对方一个脚软跪下去,紧接着手腕巨疼,尖刀也落地了!
石涧仁还没停,再一记重击把扁担平面拍到对方脸!
啪的一声清脆之极!
石涧仁也算是含恨出手了,他一般不打人,但不得不出手肯定不留情,一定要稳准狠的打到对方疼,唯有把事态尽可能控制住,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况且作为素不相识的人,无论是谋财害命,还是见色起意,居然要置两个无辜的人于死地,这种狠毒之人,恐怕跟之前遇见过的那帮盘踞在温泉度假城的匪徒也差不多了。
可刚刚把地的尖刀拨开点,那跪倒在地的副乡长居然又蹿起来不管不顾的要厮打!
这时候石涧仁提前看过身后的好处显现出来,意料之外的猝不及防也没有导致脚步紊乱跌倒,再退一步再加重打到对方脸,这下几乎瞬间把对方都抽晕过去了,噗通扑倒在地抽搐。
兔起鹘落的几下其实非常剧烈,石涧仁也有点喘气,但还是能远远的对着破庙屋檐下两个目瞪口呆的家伙朗声:“你们都是三生乡的吧,我已经打电话给我朋友说了你们是谁,今天这件事已经闹大了,看警察抓了你们之后,谁是主犯谁是从犯,谁提议来,谁准备的凶器,那罪责各不相同了,我看都是他怂恿你们来的吧?”
刚才没有跟着冲来搏斗的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几乎不约而同的选择放弃,估计是吓着了:“对!是老严怂恿我们来,说你这种打工仔回来,还能娶这么乖的婆娘,肯定赚了钱,说不定还是黑心钱,不如全部搞了,还……还,还可以爽一把……”
这有点符合石涧仁的猜测,但隐隐的觉得还有内情,但现在已经起码有了这几人是带着犯罪目的来的确切证据,从腰解下一条绳索,打个棒棒熟悉的结扣过去直接套住地抽搐的副乡长双腿拉紧捆住了,好像被这下举动惊醒,挣扎着抬脸挥手的副乡长还想说什么,石涧仁又是一扁担砸他头!
对毒蛇他从来都不会怜惜……
结果在这一刹那,突然从破庙顶的树丛传来一声暴喝:“背后!”
石涧仁简直是浑身一激灵,想都没想的选择相信老婆,直接朝地滚翻下去!
后来他跟齐雪娇也反复讨论过,这一刻还有更好的解决反应没有,结论是,更没有。
因为齐雪娇也一直专心致志的举着手机在拍照,她看不到站在屋檐下的两个人,所以不知道石涧仁是在对谁吓唬,又是谁在回应他,于是连她也不知道厨房里面那个家伙醒过来了,而且鬼使神差的这个家伙最开始是选择从屋后绕过来的,所以他听见石涧仁在前面说话,或者说还在跟那个副乡长争论的时候,熟悉屋后地形的他选择悄悄从屋后又绕到了石涧仁背后,举着一块脑袋大的石块蹑手蹑脚的靠近石涧仁要砸他!
齐雪娇的目光都在屋檐下,这会儿她想看清这边到底是什么状况,所以忽略了大概几秒钟,转头看到的时候吓得魂都要掉了,换做其他女性,可能看见一个鬼魅般的男人抱着石头出现在阴暗的后方,估计早吓得说不出话了,她还是叫喊出来。
石涧仁也是低头捆人,觉得前方两人都在十米开外,地抱头滚翻那个被石头砸了估计已经晕掉,所以也有点放松警惕,手动作脑子里想的到底什么原因才是这位副乡长怂恿大家来谋色劫财的真相!
他还是相信一个体制内的干部,没有什么绝对的原因,不会选择这么恶劣的犯罪行为,况且第一眼看见这个副乡长的时候,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对齐雪娇表现出贪婪,反而一直在关注自己啊。
这样的思考忽略了身后,
长期保证锻炼,让石涧仁的动作很敏捷,只感觉好像有阵风从脑袋旁边擦过去,他还以为是根棍子只听噗的一声,然后翻落在地等他抓紧扁担想回击抵挡的时候,才发现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那位副乡长趴在地直接被那块石头砸在头了!
那噗的一声现在回忆起来像是砸破了一个西瓜碎掉的声音。
如同现在石头下面的头颅……
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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