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儿后,方大国想留两人吃个午饭,吴刚知道他们家条件很艰苦,不想给他们添负担,便想起身告辞。
然而,出乎吴刚的意料,宋子扬竟然欣然应承了下来。
方大国家里其实也没有备什么菜,不过宋子扬却说无妨,当年有什么吃的,还不是这么过来了。
吴刚想了想,打了个电话个警卫员,命令他半小时内弄几个小菜上来,对了,还有好酒也准备一些。
方大国陪着宋子扬和吴刚聊天,烧菜的任务全都交给了方洛洛。方大国说了,整个家里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洛洛的手艺了,照道理应该他亲自动手款待团长的,但是自己做的菜自己吃都觉着嫌弃,实在拿不出手,还是洛洛动手比较好。
对此,有过亲身体验的吴刚表示非常同意!
宋子扬本来还想说“没关系,只要是熟的就可以”,看到吴刚的态度之后,到了嘴边的话,很明智地又缩了回去。
方洛洛动作很麻利,看得出来,平时这类家务没有少干,警卫员还没来,桌上已经捣鼓了三菜一汤出来——炒青菜、白菜肉丝、番茄炒蛋、榨菜蛋汤。宋子扬看了看,红的红,绿的绿,黄的黄,香味扑鼻,色香味三样竟也占了两样,不过单单看上去,味道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方洛洛把碗筷全部摆放到位的时候,警卫员也匆匆赶到了,跟一同跑上来的司机一起,将临时找来的小菜一一取了出来,一下子就把原本略显空荡的桌面铺得满满的,完了还提溜了两个没有任何标签的酒瓶子出来,放在了桌上。
“报告首长,时间比较仓促,菜少了点,您先吃着,我现在再去买!”
“他娘的,你这警卫员作风有问题啊,那么多菜还说少,看来你小子现在被资产阶级思想腐化很严重嘛!”宋子扬不满地说道。
“这……不多不多,他们两个小子年纪轻,胃口大,这些菜还真的未必够他们吃的!”吴刚年纪虽然大,但是这些年锻炼下来,应对各种情况的能力却是极强,不着痕迹地就将宋子扬不满的由头解释了过去,“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一起坐下来吃啊!”
两个小战士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能跟首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讲出去都没人信啊,哪怕以后退伍了,也足以跟家人朋友吹嘘一辈子了。
席间,有了两个小战士和方洛洛在,三人聊天克制了很多,没有过分去追忆那段峥嵘的岁月,更多的是谈到了现在社会上许多让他们看不惯的事情,在这些问题上,宋子扬和这两位资深老愤青有着惊人的共同语言。三人越说越激动,借着酒劲,就没有他们不敢骂的。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三个人愣是把两瓶摸不准度数的烧酒给干掉了。
其实,喝到一半的时候,方大国的酒杯就被方洛洛给没收了。宋子扬倒是没什么问题,吴刚却真的是多了,把警卫员吓得不轻。当然,警卫员也不是没劝,不过若非宋子扬拦着的话,估计会被吴刚一巴掌给拍死。
吴刚喝成那样,宋子扬就没打算再搭他的车回家。
“大叔,今天谢谢你啦!”方洛洛目送完吴刚的车,歪着脑袋看着宋子扬,笑嘻嘻地说。
“别谢我,我倒是想问你呢,你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啊?”
“什么主意?大叔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少来了,在我面前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晚上去酒吧唱歌是不是瞒着大国,唔……就是你太爷爷!”
“他不喜欢我唱歌,他觉得唱歌没前途,他就知道让我读书读书!”说到这里,方洛洛顿了顿,又道,“你如果想要告诉他的话你就去说好了,我不在乎!”
宋子扬感受到了方洛洛的那种不甘,并没有说破,却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听说你不是高三了吗?怎么还整天去酒吧唱歌呢?难道你不用考虑高考的问题吗?”宋子扬虽然自己没有参加过高考,但并不妨碍他清楚到高考的重要性。
“以我的成绩,怎么可能考得上大学!”
“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注定不可能考上大学的!”
“你这话说的,只要努力,一切都有可能的,打鬼子那会儿,谁能想到有现在这样的生活?”
“大叔!你怎么说话跟我太爷爷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我就是喜欢唱歌而已嘛!哪来那么多这个那个的,读书有什么用,别以为我不知道,好多大学生毕业了还找不到工作呢!我现在靠唱歌就能养活自己,我比他们可强多了!”
“可是……你总不能唱一辈子的歌嘛!”
“为什么不呢?我的梦想就是活到老,唱到老!”
宋子扬受了方大国的嘱托,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到方洛洛那坚毅的眼神,宋子扬一下子又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辞别了方洛洛,宋子扬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吃饭的时候,吴刚又旧事重提,想要借着宋子扬在场的机会,让方大国能够放宽心一些,从经济上接受一些自己的支援,可是方大国抽了几十年的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掰直的,愣是不愿让他出面,即便宋子扬在一旁劝说也不行。
方大国说得也挺明白,自己的东西,怎么丢的就要怎么找回来,不是自己的坚决不要,原话不一定是这样,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宋子扬听了之后也表示理解,同时表示,一定会帮他找回这个公道的。
然而,话虽那么说,真要把几十年前的恩怨弄清楚的话,谈何容易!
宋子扬一连三天没有找到韦平生,正想着是不是应该把韦平生的手机号码要过来,韦平生的电话却主动打了过来。
宋子扬以为对方是要跟自己明确一下报告的事情,却没想到韦平生丢了个新的包袱给了自己。
“什么?让我做兼职班主任?”对于韦平生的安排,宋子扬感到非常意外。
“小宋,你不要有负担,现在学校学工这一块人手也比较紧,同样的兼职班主任也很多,不止你一个人呢!”
“这……我连大学都没上过,让我给一群大学生做班主任,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宋子扬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对方这貌似并不怎么靠谱的决定。
“你没做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行!”宋子扬是个传统的男人,对于行不行的问题上,从来都不会含糊。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后天新生就报到了,明天上午你来一下我办公室吧!我找人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好吧……”
一个电话刚挂断,另一个电话又进来了,这回是吕君妍。
自从两人互换了电话号码之后,还没正式通过电话,正如宋子扬所料,吕君妍是来约他吃饭的。
宋子扬想了想,也别去其他地方吃了,干脆就到自己烧烤摊上吃得了,好歹自己的地盘上,自在!
吕君妍也知道夜市的存在,刚来平江的时候去过一次,可以她并不喜欢那里闹哄哄的氛围,平时她更喜欢在一些比较安静的地方活动,不过宋子扬提了出来,她想了想,却答应了。
宋子扬接手烧烤摊也有几天了,每天晚上差不多时候就会到摊子上去坐镇,也不是说担心摊子上会出什么状况,毕竟有狼哥在,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老地方”捣乱,只不过自己的生意自己看着点总是好的,特别是看着每天摊子上人满为患日进斗金的样子,他就很满足。
有老何在张罗,宋子扬根本就不用操心什么,每天盘盘账,数数钱就好了。看着老何忙里忙外的样子,宋子扬觉得如果换作自己来的话,肯定会被烦死,于是他便跟老何商量,自己分给他一部分利润,让他继续在这里干下去。
宋子扬提出的条件很优厚,每天刨去成本之后,他只拿走固定的一千块钱利润,超过的都算老何的。
对于摊子的盈利能力,没有人比老何更清楚了,虽然受天气的影响,并不是每天盈利都会超过一千,但是在春夏秋这三个季节里,只要不下雨,平均下来每天盈利不会低于一千五!
之前开不下去不是因为不赚钱,主要还是新来的狼哥保护费收得太狠,交完保护费之后,他能到手的实在太少,碰上天气不好的时候,说不定还会亏本。
现在可好,靠着宋子扬的面子,摊子保护费这一块的压力一下子没有了,到手就是净赚的。
虽然说宋子扬提出要提走一千,但是老何这样能到手的也不比狼哥前一拨混混收完保护费后留给他的少。
老何想得很明白,其实现在说起来摊子是宋子扬的了,但是实际上不就相当于他自己还是老板,只不过每天要给宋子扬一部分保护费而已。
因此,老何稍微一琢磨就答应了下来,而且比之前自己做的时候干劲还要大,再也不用为了那些潜在的危险因素而焦虑了。
一些老吃客渐渐也听说了“老地方”易主的消息,本来担心口味会变差,结果来了之后发现经营的还是原班人马,便也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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