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查尔斯讽刺地说着这两个字,看着修奈泽鲁越发得寸进尺地将手撑在自己的头两侧,“只要我不想,你就永远无法做到。”
随着查尔斯的话头落下,修奈泽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远离查尔斯,在心底暗自切了一声。得到属于血族的力量,即使查尔斯对他的保护,也是制约。
垂下的紫眸中带着不甘,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怎么可能放手。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今天不能够突破查尔斯的防线,那么他和查尔斯的关系,恐怕也就仅止于此了。
既然在力量上无法战胜查尔斯,那么……
修奈泽鲁蓦然抬头:“父皇,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将我派遣在外?别跟我说是想要历练我这些话。十年中,我待在不列颠本国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一年!”修奈泽鲁面上无懈可击的笑容被打破,他不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瘆人:“父皇,查尔斯,你究竟在逃避着什么?如果你只当我是你的儿子,你何须逃避?还是——你不敢承认你也喜欢我?”
查尔斯可以阻止修奈泽鲁的行动,却阻止不了他的话语,更阻止不了他眸中的逼人之意。
修奈泽鲁,早已过了受制于人就会手忙脚乱的年纪。现在的他,即使是身陷囹圄,也能够寻找时机,重新夺回主动权。
查尔斯承认,自己的思绪,确实因为修奈泽鲁的话而凝滞了片刻,但他早已过了情绪外露的年纪,硬是没有表露出分毫,他只是轻叹一声:“我以为,这漫长的十年,总能让你忘记……”
“忘记什么,你精瘦的腰身,惑人的嘴唇,还是你甜美的血液?”修奈泽鲁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查尔斯的身上来来回回地逡巡,最终停在了他饱满结实的臀部,紫色的眸子变得更加深邃:“亦或是…你诱人的身体?”
查尔斯的眉头狠狠地皱起,面上也难得地有了窘迫。明明修奈泽鲁现在完全动弹不得,明明自己的服饰没有出任何差错,可查尔斯却觉得自己此刻仿佛正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修奈泽鲁的面前,任由他视女干。
明明他们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可在修奈泽鲁暧昧的话语中,好像他们已经怎么样了似的……脸皮之厚,简直令他这个活了多年的老鬼自愧弗如。
瞥了一眼修奈泽鲁月夸下隆起的帐篷,查尔斯迅速地移开了目光。也是直到这一刻开始,他才真正地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了,修奈泽鲁,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而危险的男人。
事实证明,厚脸皮永远比脸皮薄的人强。
查尔斯几乎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我们是父子,修奈泽鲁,这就是你对于父亲的态度吗?”
“我们不该仅仅只是父子,一直弄不清现状的,是查尔斯你啊……”修奈泽鲁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即使无形的束缚割伤了他的手腕,将他的脖项、肩膀、下-身弄得鲜血淋漓,他也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愿。
在这一刻,查尔斯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个为了闯进他的寝殿,不惜把稚嫩的脖项往侍卫的尖刀上凑的孩童。那时的他,也是一样的执拗。修奈泽鲁,从来都是一个舍得对他自己狠下心的人。
看着他这副凄惨的,如同被逼到绝境而孤注一掷的模样,反倒是查尔斯开始心生不忍。
他强忍着心中的刺痛,别过头,不去看狼狈的修奈泽鲁,加大了控制的力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挣脱束缚吗,太天真了。”
连查尔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着这话的他,声音在轻微地颤抖着——即使不去听,不去看,但空气中骤然加重的血腥味,已经足够说明一切问题。
纯血种即使流干了全身的血液,至多也只会陷入沉睡,但是作为非纯血种的修奈泽鲁……会死。现在,修奈泽鲁差不多也快要到极限了吧?
……终究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查尔斯阖上了眼,再度睁开时,随手撤去了束缚修奈泽鲁的禁制:“你退下吧。”
回应他的是“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没有了查尔斯强大力量的禁锢,虚弱的修奈泽鲁现在连站立也不能做到。他俊美的面庞变得无比苍白,唇瓣失去了血色,脸上带着摔倒时磕上的青青紫紫,身上遍布细小而狭长的伤痕。
受伤最严重的部位,当属他挣扎得最厉害的四肢,右臂因为挣扎过度而骨折了,左臂虽然还没到骨折的程度,却也软趴趴的,没有力气,腿上留下了汩汩的鲜血。连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刚才的挣扎而变得破破烂烂,不能完全地遮挡住青年健壮的身躯。此时,他那小麦色的肌肤上被勒出的斑斑血痕,让他整个人颇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他此时甚至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只是凭借着一股毅力,用下巴和胸脯支撑着,一点一点地爬向查尔斯身边,紫水晶一般的眸子,如同被蒙上了一层雾霭一般,黯黯沉沉,唯有里面的执拗,一如既往。
原本不长的一段距离,他“走”完却用了漫长的时间。就像是他和查尔斯之间的距离,看似极近,实则极远,且半道上还有无数想象不到的艰难险阻。
终于与心心念念的人四目相对,修奈泽鲁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露出一个虚脱的笑容:“无论…怎样…被你…推开,我…都会…来到你的…身旁。即使…这样…也不肯…看我一眼…吗,查尔斯?”
紫色的瞳眸越发黯淡,修奈泽鲁仿佛是倾尽了生命之火一般,萎靡不堪。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或许可以利用权谋得到世界上的很多东西,但绝不包括查尔斯。可是……即使是这样,哪怕有一点希望,他也无法放开这个人的手。
“混蛋!”查尔斯紧紧地攥着拳头,仿佛在竭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怒火。
非你不娶:席少的新娘
修奈泽鲁,又在用伤害他自己的方式,来逼他妥协让步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熊孩子身上到处都是伤,他真想狠狠地抽这熊孩子两耳刮子。难道他自己的身体,就这么不值得他珍惜吗?难道……所谓的爱情,真的就这么重要吗?为了这种东西,玖兰始祖变得患得患失,V.V变得偏执,就连一向冷静自制的修奈泽鲁也变成了一个疯子!
查尔斯的冷笑声中夹杂着压抑已久的怒火,他一手提着修奈泽鲁的衣领,将他拎小鸡似的拎起,头一次爆了粗口:“这还是我认识的修奈泽鲁吗!啊?这他妈还是我认识的修奈泽鲁吗?疯了,都疯了……”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面前自己从小保护到大的青年。为什么,爱一个人,能够做到自残的地步?
他不理解,他始终不理解。他也许对玖兰始祖和V.V是喜欢着的,甚至对于修奈泽鲁也有点点父子之外的喜欢。但这种喜欢,远远达不到爱的地步。他在这个世界之中所做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寻找一份真实感。
而他们,却都在向他索取着连他自己也不完全懂得的爱情。
这个时候的查尔斯没有意识到,比起修奈泽鲁对他的不伦之情,比起修奈泽鲁对他产生的欲-望,更令他愤怒的却是修奈泽鲁自戕的行为。
修奈泽鲁因这个姿势而露出痛苦的表情,查尔斯见了,将他平放在床上,动用力量制止了伤口继续流血。他不是精于治愈能力的吸血鬼,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查尔斯垂下眼脸,将手腕狠狠地磕到修奈泽鲁尖锐的牙齿上,鲜血伴随着刺痛倒涌上来,查尔斯却浑然不介意,只是死死地盯着修奈泽鲁,直到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修奈泽鲁小心地吸吮着查尔斯的血液,就像是婴儿吸着母乳一般。一边吸着,一边还用舌尖小心翼翼地扫过查尔斯的手腕,呜咽地把脸凑近查尔斯的手,轻轻地蹭着。
查尔斯有些粗鲁地从修奈泽鲁的口中抽回手,欺身而上,双手撑在修奈泽鲁头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身-下的人:“这是最后一次了,修奈泽鲁。”
随着他的话语,修奈泽鲁瞳孔猛然收缩。
查尔斯恍若未见,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以后,我再看到你因为任何原因而伤害自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那…得由你来看着我才行。”稍微恢复了些许的修奈泽鲁沙哑着嗓音说道:“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也许查尔斯说的没错,在遇到关于他的事的时候,自己简直就是个疯子。
可悲的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查尔斯,从来没有触碰到他真实的想法。
修奈泽鲁仰起脸:“为什么玖兰枢和V.V可以,我不可以?他们可以让你很舒服,我也可以。”说完,不等查尔斯回答,又自顾自地轻嘲了一声:“算了,我不问这个问题了。”只要,能够一直跟在查尔斯身边就好了。
如果说在今晚之前他还有什么奢望的话,经过了这一晚,他的愿望,已经降低到了只要能够一直跟在查尔斯的身边就好了。是的,只要能够一直看着这个他爱上的男人……
毫无征兆之下,寝殿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皇子服的身影从门口缓缓走来,修长均匀的身材,睥睨而深邃的眼神……正是鲁鲁修·V·不列颠。
鲁鲁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姿势暧昧的两人,声音清冷如玉:“不错,竟然瞒了我这么多事……独独瞒着我。父皇,你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鲁鲁修·V·不列颠,是谁准许你擅自闯进孤的寝殿里来的?”
“如果不进来,就永远也听不到这些对话了,不是吗,父皇?”鲁鲁修倾□子,姿态如同往常一样恭敬,紫色的眼中却带着浓浓的怒火,以及一丝受伤。
——喂,c.c,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话,应该怎么做?
——嗳?没想到你居然有一天也会问我这个问题,低情商终于也开窍了嘛!
——回答我!
——最基本的一点,是要告诉她,让她知道吧。
——然后呢,告诉他之后,又应该怎么样?
——讨厌的男人,我可不是你的爱情顾问。
——c.c!
——嘛,算了,勉为其难地教导一下你这个低情商吧。告诉那个人之后,如果那个人接受你的心意,那最好。如果不接受……就找准他心灵的弱点,然后下手。
——是这样吗?
——怀疑的话,你可以选择不用听。
——等等,c.c!
——我要睡觉了,晚安。
在鲁鲁修没有注意到的地方,c.c缓缓地睁开了她那双明亮的猫瞳。
曾经无数次地期望过爱情,然而到了最终……所有爱过的、恨过的人,全部都消失了。对于她来说,现在,所谓的爱,也不过是找一个能够一直一直陪伴在身边并与她志同道合的人,仅此而已吧?
魔女的嘴角缓缓地勾起,形成一个自嘲的弧度,其实,或许她也没有资格去说鲁鲁修低情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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