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上了年纪之后很难一下子激起愤怒然后不顾后果去掀桌子撒气,但如果中途被人阻拦,这股愤怒之气反而更加难以消下去,而是越积越大,若不及时解决,大概三四年才能逐渐淡忘。
木蓝这两年其实很多时候都能心平气和地考虑前因后果,会想到很多事情,她甚至都能同乔陌尘和谐相处,他们两个可是仇敌。
可是看见那匹枣红马,以及隔了树荫看见那嚣张的女子,怨气和愤怒一下子未能控制住,木蓝事后回忆,如果不是洛景卿笑着在听那女子讲话,她的愤怒大概爆不了表。
她捋起袖子上前,踩着厚重的脚步一步步上前,直接骂上去好了,迅速直接还能让落雁下不来台,可是眼前却突然一黑倒了下去。
最难防身边人。
刘九收起手刀,对着采月说道:“扶小姐回房,这几日在她饭菜里加点东西,主子生辰,不三不四的人太多,不能让小姐见了烦心。”
采月难得通透,立即将木蓝扶起,可惜瘦了的采月一个人无能为力,只好求助于刘九,用眼神将信息传递给刘九的时候,手下却一松,转过头来不知何时出现的洛景卿已经将木蓝抱起。
刘九和采月皆有些害怕,恶奴伤主的罪名他们可担不起。
洛景卿抱着木蓝,叹了口气,对刘九道:“做得很好,这几日别让她出门了,算了,院子也别让她出了,采月好好照顾好小姐。”
采月得了令,跟着洛景卿将木蓝送回了闺房。
木蓝觉得自己生病了,每日都使不上力气,她犹记得洛景卿快要生日了,她的生日礼物还没着落,却一直听到外头闹哄哄的,问采月只说是她幻听了,木蓝才觉得自己病的很严重。
她近来特别嗜睡,总是梦到洛景卿坐在她床边看着她,这梦太过真实,她都觉得洛景卿是不是真来过,可是采月说洛景卿生辰宴请天下豪杰,忙得很,无瑕过来,等抽了空定过来瞧她。
木蓝讷讷得听着,由着采月喂饭,她突发奇想,这般突然病重是不是大限已到,快要死了,林黛玉还完了眼泪就死了,那她呢。
睡得多了,梦到很多奇异的梦,她曾想守在他身边到死,她从来不是个能坚持的人,这点看来是坚持到了。
“真这么疼,梦里都在哭,你让我拿你怎么办,你不是原来的你,不能再用老方法去护着你,又舍不得你一个人横冲直撞的。罢了,采月,明日开始别搁那东西了,现在只有一个落雁了,谅她也不敢动什么手脚的,这几日多陪陪她。”
木蓝睁了睁眼,竟然又梦到了洛景卿,觉得实在梦里,手极不老实,伸出去直到触碰到那脸,那温度才又闭上眼睛睡眠,即使睡着了,手却抓紧了洛景卿的手不放开。
这些日子,均不真实,木蓝原觉得自己大限已到,结果隔了几日竟又生龙活虎了,采月说她中了别人的招,是以那些日子昏昏沉沉的,幸好主子找到了解药。
木蓝知道自己竟然昏昏沉沉地过了一个月,洛景卿二十九的生辰早就过了,拿了些甜点去找洛景卿,算是补偿她缺席的生辰,另外感谢她帮她找了解药免于死去。
然木蓝尚未踏进书房,就听见一阵笑声戛然而止,走进去的时候洛景卿随意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同那个叫落雁的女子下棋。
这么久她还在这里,木蓝的第一想法是今日真是白跑了一趟。
落雁抬起头,谦逊有礼地同木蓝行了个礼,笑道:“主子何时金屋藏娇了,可是我们要多了个女主子了。”
所有人只是洛景卿在意她的妹子,却鲜有人见过洛景玉的长相,大概在他们的印象中,那个痴哑的女子应该在乔陌尘的后宫里了却下半生,而不是在汾水。
“落雁,不得无礼,这是舍妹。”洛景卿解释。
“怪不得。”落雁执棋的手撑着下巴,纯良无害的样子,上下打量着木蓝,那眼神让木蓝觉得寒冷,想起万花楼的那一幕,落雁见过她,洛景卿的手下,还能让洛景卿用笑容来对待的,定然是认得洛景玉的。
原来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正宫娘娘回来,她连那些做梦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一刻,她是落荒而逃的,放下东西迅速走了,回了自己的屋子在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洛景卿给的通通不要,一个小小的包袱已经足够,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拔了下来放到一边,依然觉得气难平。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恨什么,那种结果不是早在她的预想之中,哥哥的红颜知己,暧昧不明的对象,真心实意做妹妹就不会觉得不甘,她只知道自己呆不了这里了,采月已经是洛府的人了,她是带不走的,那就一个人浪迹天涯。
少年鲜衣怒马,她历事也不少,都能写本自传了,武功也够防身,去哪里好呢,江国吧,那里有位女太子,去看看热闹,有生之年去行未曾行过的地方,去听未曾听过的语言。
霞蕊以放下的名义去追随,她是为了放下去流浪,无论动机还是将来要去的地方是哪里,都是为了去获得快乐和幸福。
去爱也好,放弃也好,都需要很难得的勇气,她曾有过去爱的勇气,如今有了放下的勇气,她觉得很好。
打定主意出门,却再一次被人拦下,拦下她的人是黎夏。
(别扭的哥哥和妹妹大概只能靠春药这东西了,马上春药君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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