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胡安夏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要在妈妈白素华那里帮一对即将结婚的高中同学预定制作一套嫁衣。
还记得胡安夏八岁那年,裁缝世家出身的妈妈开起了嫁衣作坊,于是她每一天都会看着妈妈为不同的人缝制衣裳,迎来送往中,像是为每个人打上幸福的烙印。
有一天妈妈提着一件红彤彤的嫁衣满脸幸福的说安夏你看,长大以后你也会穿上这样美丽的衣服,嫁给一个疼你的男人。
童年里,嫁人,嫁给一个疼自己的男人,仿佛就是世间最大的幸福,尽管那时的胡安夏还觉得这种幸福距离自己十万八千里,只是在遥远的天边闪烁着彩色的光芒,如祥云一般。
谁知白云苍狗,转眼间胡安夏也二十五了。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儿时记忆里的彩色光圈突然就变成了生活里的一片浓密乌云。
大学毕业的第一年,同学联络时问得最多的是你去了哪儿上班?工资多少?辛不辛苦?一年之后,好家伙,无论平时常不常联系熟不熟悉,只要是认识的人,一见面就是一句,结婚了吗?有对象没?
红色炸弹满天飞,尤其是在百年结婚热潮的时候,真是恨死自己小时候没把压岁钱攒起来,关键时刻不够钱逃出海外。一场接着一场的朋友同学婚宴过后,胡安夏便开始悲悲催催的生活在妈妈白素华日复一日愈演愈烈的逼婚中,以及白素华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那套——手捏小纸巾作眼眶泛红状,捶胸顿足一番然后絮絮叨叨的说,“都是妈妈不好,自己婚姻不顺利给你童年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让你迟迟不肯结婚……”胡安夏每回都软着性子劝解并安慰着,其实心里却在翻白眼。是的,她童年时候才没有受到什么心理创伤呢。
其实,胡安夏是有男朋友的,或许这也是妈妈逼婚的前提条件吧。
他叫石韦,在北城拥有一家著名的律师事务所,他本人是头牌大律师,专门负责经济类案件,三十一岁,身材魁梧,收入颇高,有房有车。对于胡安夏这样一个北城本地大学毕业的本科文科生,资质平平的杂志社编辑来说,和她恋爱了一年的石韦绝对符合成为一个老公的最基本诉求,甚至还能赚来许多羡慕的小眼光。
就如同此刻。
下班以后胡安夏正在北城知名度最高的高端杂志《Heat》杂志社门口跟女同事徐佩佩、潘小美闲聊着,伸展着几乎僵硬的肩膀。彼时小美本来正手舞足蹈的形容着上回采访的某个单身男子说话有多夸张,表情有多贱,却在那辆黑色SUV在面前停下时,忽然安静了下来。
石韦降下副驾驶座的车窗玻璃,投出来一个谦和的微笑。
“石大律师还真是每天准时来接送安夏哦!”小美的眼神中放射出万丈光芒。
“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我们遇不上呢?”在其他两个女生的唏嘘声中,胡安夏上了车。
“今天是不是有点堵车呀?”胡安夏系好安全带问石韦,“我还以为你又要加班。”
“今晚陪不了你吃饭,不过不是加班,我得去出差一趟,一会儿就走。”石韦淡淡的说。
胡安夏仿佛听到了某个关键字,语气有些兴奋,“出差?去哪里?几天啊?”
“去夏川,三天左右吧。最近手头上有个大案子,当事人在夏川出了事情,我得赶紧过去一趟。”
夏川,与北城相邻,三面环山的美丽小城,胡安夏特别记得那句经典的城市旅游广告语——带上你心爱的人和夏川的美景一起私奔吧!此时胡安夏完全想象不出来石韦赶往夏川办公时焦急的神色,反而脑海里浮现出一对情人牵着手漫步在小城街上的场景。
“这么晚了还有班车吗?”侧脸看着那张平实而稳重的脸庞,胡安夏的脑子有些混乱。
“一个多小时车程而已,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了,一会儿就出发。”石韦说着,随手从仪表台下面的储物盒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同事去奥地利度假,我托他给你带回来的。”
胡安夏打开了那个印着天鹅标志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项链,项链上挂着一颗深紫色的水晶,也是标志性的天鹅造型。像是嗅到了什么敏感的气味,胡安夏暗暗的抿了抿嘴唇。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石韦说着,捏了捏胡安夏的手,微微一笑,“现在你想回家还是我找个餐厅放下你去吃饭?”
“嗯……”一阵沉吟,“那我还是先折回办公室加会儿班吧,有个稿子没编辑完,本来是要加班的,我以为要陪你吃饭,所以打算吃完饭带回家做,现在既然你要忙,那我还是在这里做完吧。”
“别太辛苦了。”石韦体贴的提醒道。
黑色SUV呼啸而去,胡安夏迅速的掏出手机,悠悠然的按下了顾曼曼的电话号码。
“喂,曼曼,准备行动!”
暮色渐渐四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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