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冬雪初降,我像往常一样到河边担水。
忽听一阵喧哗,有人高呼救命,我放下水桶担子,跑去一看,有人正在水池中挣扎,忙问旁边的小丫头怎么回事,小丫头急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二夫人非把我的皮扒了不可!谁来把三小姐救上来啊?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命了!”
定睛一看,水中挣扎着的,正是侯府三小姐。我在心中飞快盘算:这三小姐虽是庶出,但她生母乃是老爷宠幸的二夫人,这二夫人论起出身也算不得低,乃是威远将军府的嫡出二小姐,嫁给侯爷也不是做一般的小妾,而是以贵妾身份入府的,而以二夫人得宠的态势,三小姐其实也算的上是半个嫡女了。只是现在是大冬天,我虽会游泳,但心里也清楚的很,这样的天气下水,其实最容易抽筋,恐怕没救到人,自己就要嗝屁了……
但是想到我目前的状况,一咬牙,一跺脚,拼了!
来不及做任何热身,眼看对方就要沉下去了,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顿时一阵透心凉,顾不得缓过劲儿来,朝着三小姐的方向游去。
虽然到了人跟前,但是她却不断的挣扎叫喊,让我近不得身。
这古代的闺房小姐不比我们现代人,不仅没吃过猪肉,怕是连猪跑也没见过,进了水只会不断挣扎,就算身边有人相救也不懂得舒缓四肢,放松身体。三小姐双手双脚在水里不断的踢打着,我扶不牢,眼看着两人要一起沉下去了。
我心中大惊,喊道:“三小姐,三小姐,奴婢来救您了!您莫怕,把头靠在奴婢的肩膀上,不要再踢水了,再踢,奴婢就要和您一起沉下去了!”
挣扎中的三小姐似乎隐隐听到了我的话,挣扎的动作慢慢平缓下来,把身体倾在我身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托着她向岸边游去,到了岸边又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托举上去,守在岸边的家丁和丫鬟见状赶紧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这时的我已经筋疲力尽了,然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这具身体原本就不如自己前世的身体,在冰冷的河水激荡下,加之又体力消耗过巨,左腿突然抽起筋来了。岸上的丫鬟小厮光顾着刚救起的三小姐,哪里还有人看得到我这个救人的丫鬟已经慢慢的沉了下去。
我在冰冷的河水中浮浮沉沉,一时间心灰意冷:罢了罢了,我这命本就是捡来的,如此贱命一条,不如就顺天认命吧!眼角沁出眼泪,我这两世孤苦伶仃,没享受到一丝人间温暖,难道就就此沉沦?
然而,骨子里的不甘又冒了出来,傲气浮上心来:想我赵芯,两世虽不顺遂,但也从未认命过,这一次,如此拼了命,定然会给三小姐留下印象,现在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我,不能死!
死命的在自己嘴唇上狠狠一咬,伴随着一丝血腥气,回复了一点清明,努力回想大学里游泳课上老师教的:一旦在水中抽筋,务必要放松身体,尽量在水中漂浮起来,等待肌肉慢慢平复。
虽然呛了几口水,但我还是憋着肺中最后一口气,尽量在水中浮起,等待肌肉的平缓,直到那股劲儿过去了,才慢慢蹬动双腿,缓缓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气。
肺部重又涌入新鲜空气,活着的感觉真好!
岸上,呛了几口水的三小姐不住的朝脸颊边呛出几口水,眼见着是没事了,眼睛也悠悠睁开。
我哆哆嗦嗦的爬上岸,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耳闻三小姐落水,一母同胞的四少爷也赶了来,陪护在三小姐身边,早有小丫头拿了暖和的被褥裹在三小姐身上。
四少爷于是一躬身将三小姐抱在怀中,向三小姐住的院子走去。
临去之前似是想起什么似得,回头撇了我一眼,注意到我嘴唇上的伤痕,眸中似泛起一股不明的意味,转而大踏步的离开,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给这个救了小姐的丫头找点暖和的被褥,再让厨房煮一碗姜汤送过去!”
只这一瞥,我就知道,我这次成了!
躺在暖和的被褥里,闻讯赶来的青青正手端一碗姜汤,一勺一勺的喂着我,一边喂一边不断的埋怨我。
“春桃,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有那么多的丫鬟小厮,偏偏是你跳进水里救三小姐!要是你再也上不来,再也上不来……”说到这里,她不由得眼眶一红。
我赶紧哄着,“你看你,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再说我从小在汉水边长大,区区游水,只是雕虫小技,想当年我可是号称浪里白条来着!”
她看我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瞧你,还得意起来了!什么浪里白条,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个白条法,总不成像那些男子赤条条的游来游去吧?不过,真想不到你游水倒还真是一把好手!”
“阿嚏”,我打了个喷嚏,“嘿嘿”笑起来,“爹娘都是渔民,难道还能生出个旱鸭子?”想到青青告诉我的这具身躯的父母都是汉水河边的渔民,这么说倒也过的去。
【作者有话说】卡文了卡文了,小丫鬟的命运要转变,怎么才变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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